第5章 我爸是郭靖！（五）

现在是郭芙失踪的第三天。

        哭了两天的黄蓉此刻已经振作起来，和面沉如水的郭靖一起，动员了自己所能动员的全部力量寻找孩子。不管是同事还是亲友，都被发动了起来，京城人人都听说了郭芙失踪的事，郭芙的两个好朋友，朱七七和温柔，已经在家里哭了好几回，死缠烂打地让自己的父母也一起找。

        因此，人称“活财神”的朱百万和洛邑市重头人物温晚，也齐齐上阵帮忙。

        黄药师、柯镇恶更是出动各方，各地的关系从上到下都用上了，其中尤以柯镇恶为最。老爷子性格刚硬，嘴上虽然不说，但心中总觉得郭芙是丢在了自己手上，已经不眠不休好几个晚上了，最后还是郭靖去劝了半天，才勉强睡了一小会儿。

        郭芙自从出生后就是这个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亲生父母祖父疼爱也就罢了，柯镇恶虽与郭靖没有血缘关系，却与郭靖的父亲是战友，又是郭靖的师父，对唯一徒弟的独生女儿，更是比别人珍爱尤甚，他自己管教郭芙虽然严格，却见不得别人也如此，有时甚至能和黄药师拌起嘴来。

        这么一颗掌上明珠如今不知下落，任谁能不着急呢？

        他们其实不怕是绑&架，因为绑&架必有所求，只要知道对方是谁，不论哪家势力，提的是什么条件，郭靖都有信心将郭芙救回来。怕只怕对方只是单纯随机拐&卖，那才是真的困难，不知他们来自何处，也不知他们将去向何方，甚至没有一丝线索可寻。

        黄蓉几天都没睡，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色虽憔悴不堪，但她整个人已经镇静下来，一双大眼睛中流露出沉着，看得出来是压抑着心底的焦躁，正勉力思索着。这幅样子，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以前那古灵精怪的、迷倒了整个京城的黄大小姐，而让人更多联想到她“女中诸葛”的美誉。

        郭靖虽不如妻子机智灵巧，但他更加沉稳，在黄蓉慌乱不堪时，只有他才能同时安抚住家里所有的人，这时他正凝神听着黄蓉的分析。

        “……那两个女孩儿说，救她们的男孩子跟着芙儿一起被带走了，”黄蓉回忆起程英和陆无双告诉他们的，“当时我们一团乱，也忘了问那男孩的名字，不过既然他能救她们，应该也不会不管芙儿……唉，不过到底是个小孩子，只要他们能互相照顾一下就好，也不能指望那么多。”她颇有些心慌意乱。

        郭靖皱眉，他从程英和陆无双的话中发现了另外一层意思：“这伙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安临不是个小城市，他们竟然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拐&卖孩子。”

        黄蓉接上了丈夫的话，皱起眉头：“……而且不是一次，之前的跑了，后面还要再抓新的。这不像是一般的拐&卖，更像是……为什么东西在大规模撒网，精挑细选。”

        “难道是……”黄蓉与郭靖对视一眼，夫妻俩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些端倪，这种组织，应该已经不是单纯的人&&贩子组织了。

        郭靖沉声道：“看来，我得去找找欧阳克了。”

        一听这个名字，黄蓉就皱了皱鼻子，尽管是为了营救自己的宝贝女儿，但说到要去找欧阳克，她还是心生抗拒。

        这人是她少女时期狂热的追求者之一，黄大小姐虽然追求者甚众，但欧阳克的质量也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好，可她无论如何也对他不感冒，反而觉得欧阳克的追求套路油腻死&了。

        什么宿舍楼下弹吉他、大课教室摆玫瑰、强行搂抱送钻戒、土味语录一堆堆……反正当今大学生玩的套路当年欧阳先生就全玩完了。

        但他越是这样，就越令黄蓉厌恶。

        这种上流社会的子弟，黄蓉从小见到大，见得太多了，已经非常厌烦这种套路，偏偏年轻的欧阳克，是这种套路的翘楚。

        反正就是讨厌！黄蓉面对老爸黄药师的询问，气哼哼地骂了一顿欧阳克。

        但黄药师这样的人物，黑白统统有关系，当然不会因为女儿的抱怨，就不让欧阳克来家里拜访，毕竟他和欧阳克的叔叔欧阳锋还有私人来往的。

        而且说老实话，欧阳克这小子，虽然不怎么地（在黄药师看来），但和自家也算门当户对，人物嘛，也还说得过去，在小辈里暂时也挑不出更好的，黄药师觉得，让两个孩子多来往来往，也许黄蓉就会回心转意？

        经过欧阳锋的暗示，欧阳克满以为自己获得了黄药师的暗许，信心满满，早晚可以打动黄蓉的芳心，谁想到凭空出现一个郭靖！

        这下好了，女神立刻奔郭靖而去，头也不回。

        黄蓉讲诗词给郭靖，郭靖不能领会其中的风雅，独独对其中蕴含爱&&国主&&义精神赞不绝口；

        郭靖讲自己父亲的壮烈历史，黄蓉托着下巴坐在他旁边听，听上一整天都不会厌烦，满眼都是崇拜爱慕；

        郭靖没有逛过京城奢侈品店，闹了笑话，他自己脸红了，黄蓉却觉得无比可爱，两人最后手拉着手去逛夜市，郭靖用所有的零钱给黄蓉买了一顶鹿角帽子，欧阳克觉得丑死了，简直侮&辱了黄蓉的美貌，但黄蓉戴了整整一个学期；

        郭靖不懂米其林餐厅，带黄蓉去吃自己觉得好吃的普通苍蝇馆子，两人笑得跟傻子一样；

        黄蓉竟然还亲手给郭靖下厨，这可是连黄药师都嫉妒的待遇！要知道，黄蓉的一手厨艺，在京城也是顶尖的，能吃到她亲手做的菜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

        黄蓉其他的追求者不明白，对于上流社会的一切，黄蓉早就熟稔于心，她父亲已经是其中最顶尖的人物之一了。能打动她的，只有一颗金子般的真心，和那种“慷慨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精神。

        而这种精神，正是郭靖身上最独特的地方。

        靖哥哥，一个光辉的无&产&阶&级战士，精神信仰之光立刻对黄蓉形成降维打击。

        欧阳克毫无还手之力，自此退出战场（其实本来也没上过战场），情场失意，生意场上倒是风生水起，白驼山药业集团公司明里全球做生意，暗地里隐然与他叔叔联成一体。好在他还没有完全沦丧道德，算不上完全的黑，顶多也就是个灰。

        所以这次郭芙的拐&卖案，若是涉及到了那些暗处的东西以及某些特殊的组织，郭靖和黄蓉立刻就想到了欧阳克，直接找他再方便不过。

        郭靖拿出手机，正准备拨通欧阳克的私人号码（别怀疑，后来他们关系缓和了），却听见柯镇恶重重的拐杖顿地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柯镇恶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沉声道：“靖儿，你知道那个和芙儿一起被拐走的孩子叫什么？”

        郭靖和黄蓉对视一眼，他们心急慌乱，之前都忘了问，柯镇恶既然这么说，想来是已经问到了，他多年警&察生涯，自然比郭靖更懂得问询的道理。

        “那孩子有什么不对吗？”黄蓉问，柯镇恶既然这么问，那个孩子一定不同寻常。

        “那孩子叫‘杨过’。”柯镇恶常年视力不好的双目中，投出一股锐利的精光。

        “杨过？！”郭靖和黄蓉顿时一惊，“难道是……”

        “这是那两个小姑娘说的？”郭靖面色乍惊乍喜，“真的这么巧？会不会真的是过儿？”

        黄蓉心思缜密得多，摇了摇头：“靖哥哥，你先别忙着高兴，华国这么大，重名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如果真的是那个杨过，他知不知道自己父亲当年的事呢？如果知道，又会不会怨恨郭靖呢？如果……他知道了郭芙是郭靖的女儿，会不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利呢？

        一个母亲能想到的一切可能，她都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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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杨过一晚上没睡好觉，他趁着被监视起夜的工夫，趁老沙不注意，偷偷地把刚吃进去的那小半个冷馒头，用手抠着喉咙吐了出来。

        他的七窍玲珑心肝丝毫不逊于黄蓉，一直的打算就是，芙儿那个笨丫头就让她多睡觉，少添乱，自己可得随时保持清醒。

        毕竟，他可是要保护两个人呢！

        ……其实这是他想多了，那馒头里真的没药，在老沙和李莫愁看来，这两个小崽子已经是瓮中的鳖了，根本就逃不掉，还费劲给他们下药干什么呢？

        但杨过生性聪慧警惕，轻易不相信外人，更别说是老沙这种拐&卖小孩的家伙了，呜哩哇啦把馒头吐了个干净。

        杨过一天就喝了几口水，此刻与郭芙靠在一起闭目养神，脸色更加苍白，被窗外的月光一映，明暗之间竟然别有一番清冷的俊秀。老沙无意中瞥了一眼，也被这少年的清俊一惊，心中得意洋洋，好一个值钱的大宝贝！

        又瞥了眼旁边睡死过去的郭芙，别误会，郭芙睡死完全是因为太困了，好不容易吃得肚子饱了一点，这才睡得人事不省。老沙暗暗称奇，这小姑娘这么漂亮，怎么睡个觉看起来像只小猪？看她长相和身上的打扮，明显家境优越，这男孩倒是穷酸，可两人的气质完全看不出来家境优劣，倒也真是怪了。

        杨过闭着眼睛假寐，他胃有些不舒服，应该是刚才吐馒头导致的，可是他不想在老沙面前示弱，只是脸色更苍白了一分。旁边郭芙抱着他一只胳膊，睡得正香，脸蛋红扑扑，像一只红苹果，杨过看着她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忽然兴起了一个怪念头——他想捏捏郭芙的脸蛋。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老沙坐在一旁不知道擦什么东西，他直觉应该是某种武器，李莫愁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微信，笑得花枝乱颤，杨过左右看看，看没有人注意他，终于悄悄伸出另一只手去，轻轻揪了一下郭芙的脸蛋。

        ……嗯，手感和自己想象中一样的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总之就是想到了，就直接捏了一下，力道不重，郭芙也没有被惊醒，只是抱着他的手臂，扁了扁小嘴，不知嘟囔了句什么，听起来好像是在叫“妈妈”。

        难道她的妈妈喜欢捏女儿的小脸蛋？杨过忖度，真是个恶趣味的妈妈——他浑然忘了自己刚才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正在和郭靖一起联络欧阳克的黄蓉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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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郭芙小小地伸了个懒腰，终于被一丝明亮的天色照醒。这里野外土屋，早起露水深重，郭芙觉得自己坐着的这块地好像都潮乎乎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恍然醒悟到，自己这不是在家啊！

        已经是个被拐走的小孩了……郭芙小嘴一扁，正要哭出来，忽然想起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没人容忍她的撒娇，只好委委屈屈，把小姐脾气又收了起来，抱紧了她的救命稻草杨哥哥。

        可是杨哥哥还没睡醒，他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睫毛在眼下投出浓密的阴影。

        郭芙抱着杨过的手臂，心有点通通乱跳，她试探地伸出手，像妈妈以前帮她试温度一般，也试了试杨过的额头。

        ……触手温度有些高，郭芙四处看看，昨天晚上杨过将郭芙抱在怀里，帮她挡着风露，郭芙就算再傻也能看出来，杨过正是因此着了凉，发了烧。

        她心惊肉跳，在这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小伙伴，现在还生了病，那自己可怎么办啊！她摸了摸杨过的脸，想像杨过抱自己一样把他抱在怀里，可是杨过毕竟长她几岁，个子也不矮，两条长腿根本抱不住，她只能抱着他的头，越想越着急，急得哭了起来。

        杨过迷迷糊糊中，就听到耳边一阵远一阵近，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杨哥哥……你别死……你死了芙儿怎么办……

        杨过：“……”谢谢，他只是有点低烧，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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