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大梦初醒，悲喜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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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
少年瞬间红了双眼，泪水夺眶而出。
横尸卧倒在血泊中的一张张熟悉面孔，死状惨烈，面露凄然。
往事一幕幕，回忆如潮水。
原本模糊不清的细枝末节，此刻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死！你们都要死！”
一拳轰然砸下，少年怒火中烧，血气翻涌。
“砰！”
并未如想象般摧枯拉朽，易如反掌。
少年瞪大了双眼，手臂传来一阵刺痛，身影猛地向后倒退数步。
“怎么……怎么会这样？”
少年踉踉跄跄稳住身形，眸中一片讶然。
黑衣人影徐徐转过身来，动作犹如机械般僵硬。
少年抬眼望去，那十数双漆黑如墨的瞳孔中，空洞无神，宛若深渊。
“这里还有一个。”
“斩草除根，杀了他。”
一道声音冷冷传来，木讷呆滞。
“杀你娘的鬼！”
少年破口大骂，顾不得掌心痛楚，又是一拳轰出。
“砰！”
同样一声闷响，黑衣人影岿然不动，少年第二次倒射飞出。
“今日就是铜头铁臂，也要扒下你一层皮来！”
少年不折不挠，再度欺身而上，拳如雨下，抡圆了手中力道。
一拳，两拳，三拳……
骨骼爆裂声不绝于耳，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而下。
“今日若杀不得你，小爷誓不为人。”
双拳传来的痛楚早已被内心悲愤所掩盖。
少年双目猩红，口中不停重复着方才所言，如疯似癫，神色漠然。
“死！”
黑衣人影忽然有了动作，长剑夺鞘而出，麻利自然，行云流水。
少年仗着步法玄妙，侧身一躲，本以为能擦边而过，却不想那长剑刺来的角度极为刁钻，一时间竟难以闪避。
“身化残影。”
少年默念口诀，脚下步伐有迹可循。
一息，两息，三息。
足足三息时间，身形未曾挪动半步。
剑气陡然而至，少年顾不得心中疑惑，就地翻滚，这才免于一劫，额头上顿时见了冷汗。
“奇怪，为何施展不出残影步法？”
少年倒吸了一口冷气，百思不得其解。
诡异，难以言状的心悸。
从他睁开双眼到而今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飘渺失真。
来不及细细思量，目光所及之处，黑影人影剑锋掉转，动作愈发迅捷。
一击落空，第二剑紧随其后，接连而至。
少年终于冷静下来，硬着头皮左右闪躲，不再横冲直撞。
他仿佛察觉出某些关键细节，却又一时没了头绪。
“这些人的装束打扮好生怪异。”
“无缘无故，为何要来到村中肆意屠杀，甚至不留活口。”
一不留神，剑锋顺着少年袖口划过，衣衫破碎，随风飘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功法招式处处受限，再耗下去，非但难以取胜，恐怕还要搭上身家性命。”
少年催动着灵气仔细招架，所用尽是些劈砍刺撩的拳脚功夫，堪堪立于不败之地。
“嘶～”
眼前忽然一道光亮闪过，指尖隐隐作痛。
少年猛地摊开手掌，中指玄戒上隐约泛起一道淡青色光芒。
“这是……”
少年顿时变了脸色，双眼瞪得老大。
“古剑青芒？”
玄戒轻轻颤动几分，似乎有所回应。
少年愣了半天，眉宇间喜色渐浓。
“什么叫福大命大造化大？”
心念一动，古剑负于掌中，气息厚重，锋芒内敛。
“有了这东西，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黑衣人影顿时停下脚步，目光尽数汇聚在少年手中三尺长剑之上。
“吼～”
喉咙间发出一声低沉闷哼，黑衣人影相继退后数步，空洞无神的瞳孔中竟掠过几分惊恐。
“这声音……”
少年眉头微挑，面露茫然。
方才黑衣人发出的低沉吼声，仿佛牵扯到内心深处某些回忆。
“杀！”
“杀！”
黑衣人剧烈晃动着头颅，嘶哑吼声愈发强烈，犹如陷入癫狂。
少年满怀警惕环视四周，紧握长剑的手中渗出一层汗水。
“死！”
一道身影奔向少年所在的方位，剑气呼啸，直扑面门。
少年下意识抬手一挡，并未出现意料之中的金属碰撞，反而如击棉帛，悄无声息。
“叮～咣～”
半截剑尖飞落在地，空中翻滚几周后，深深嵌入巨石之内，留下一道乌黑划痕。
“这……”
少年嘴巴张得老大，心情久久未能平复。
这并非是他头一次动用古剑青芒。
威能力道，却是天差地远，云泥之别。
只是随手一挥，甚至尚未施展出春秋剑法中最为基础的起手式。
黑衣人手中长剑骤然截为两段，如同刀切豆腐般干脆利落。
“吼～”
手起剑落，寒光交错。
黑衣人如同孤注一掷，将少年死死围在中央，攻势愈发凌厉。
“春秋剑法，以身驭剑。”
一道青芒化作无数残影，环绕在少年身边，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势。
以进为退，化攻为防。
古剑青芒辅以春秋剑法，如今看来，便是最为得心应手的凌厉手段。
既然打得过，何必非要有所保留。
少年一向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打法。
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黑衣人影展现出的浩大声势，似乎远与其实力不相匹配。
不过半盏茶功夫，地上已零零散散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十余截断剑残刃。
少年有些错愕，忽又得意洋洋朝着剑锋吹了口气。
“欠下的债，该还了。”
目光冷冽，愠色陡生。
少年抬起长剑，口中念念有词。
“这一剑，是村长爷爷的。”
“这一剑，是铁锤叔的。”
“这一剑，是小不点儿的。”
“这一剑，是……”
声音戛然而止。
少年眉头紧锁，挥舞长剑的手掌顿时卸了力道。
边陲小村，血流成河。
黑衣凶手，斩尽杀绝。
这场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记忆如开闸洪水般一泻千里，汪洋不休。
少年眨了眨眼睛，嘴角不经意间微微扬起。
“噩梦，也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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