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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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画舫赶路的这几日苏薇莲时不时来找芮桃聊上几句，其他的时间芮桃不是在练剑就是在睡觉吃饭，等到了清渺宗的地界，芮桃感觉自己都要成一只健美的猪仔了。
因为之前给怀真剑尊寄了信，画舫一路没被拦截地飞到了清渺宗的正门口。
芮桃从画舫里走出来，看着清渺宗正门那块硕大的牌匾，又看向立在台阶上的巨石，亲切感扑面而来，提着裙子一路狂奔过去。
苏薇莲跟在她身边，后面是慢慢悠悠的苏秀白，最后才是背着剑一脸高冷的雪音。
剑峰是清渺宗最后的那座山，也是最陡峭的一座，芮桃站在剑峰地下，双手贴在剑峰入口的阵法处，围绕着剑峰的云雾逐渐散开，一条长而弯曲的阶梯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本尊便送你到这里了。”雪音突然说道。
他站在台阶边缘，目光扫过芮桃，又补充道：“要是怀真问起，便说本尊已经回去了。”
芮桃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雪音要走得这么急，连忙说：“前辈，要不留下来吃顿饭？”
雪音摇摇头，背着剑的身体一转，眼看着就要御剑而去，就听剑峰那边传来一道芮桃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都几十年不见了，我留你吃顿饭都不行吗？”
怀真剑尊正捧着一块石头，从台阶上快步走下来。
几月不见，芮桃发觉怀真剑尊的眼睛下一片乌黑，想来是没得过好好的休息，他走到芮桃的面前将芮桃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人没有缺胳膊少腿才缓了口气。
他拍了拍芮桃的脑袋：“回来就好。”
芮桃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泪憋在眼眶里打转，恨不得扑上去扒着怀真剑尊狠狠地哭上一场。
怀真剑尊将灵石往雪音那一扔：“几年前你找我要的，眼下作为谢礼了。”
雪音也不和他客气，接住石头就塞进了乾坤袋里。
“这二位是……”怀真剑尊看向苏家兄妹。
芮桃刚才情绪激动，差点忘了跟怀真剑尊介绍人，连忙把在路上偶遇的事情告诉了怀真剑尊。
“谢过二位将芮桃送回来，”怀真剑尊行了个礼，“我观苏姑娘的身体不大好，若是不嫌弃可在剑峰小住，待药峰长老过来的时候替姑娘看看。”
芮桃压低了声音，问苏薇莲：“你身体不大好？”
苏薇莲悄悄说：“打娘胎出来的毛病了，平日里倒没什么，只是体质弱些。”
“那你千万别走，药峰的常长老在外可是怎么都请不到的，我明日就帮你去找他。”
苏薇莲闻言，看向苏秀白。
苏秀白颔首。
“行，那就麻烦芮桃了！”
雪音本是想趁着他们聊天的时间直接走了，结果才迈了一步，怀真剑尊的剑气就拦在他的面前，不管他往东还是往西，那道剑气就跟着他。
怀真剑尊笑着说：“雪音，别跑那么快啊。”
面上表情不变，雪音说：“我不爱凑热闹，你是知道的。”
“我徒弟也留你吃饭。”怀真剑尊轻轻推了一把芮桃，冲她挤眉弄眼。
福至心灵，芮桃一个箭步冲到了雪音的面前，瞪着双被眼泪浸湿的眼睛，挤出一滴眼泪来，掐着嗓子，可怜又可爱地说：“雪音前辈，若不是您我怎么回得来，就当是芮桃的心愿了，您留下来吃顿饭吧。”
她本来就生得娇俏，此时故意矫揉做作的样子不但不令人觉得厌烦，反倒是被她逗得开心。
见雪音还没有反应，芮桃把辫子一甩，大着胆子扯了下雪音的衣角。
雪音垂眸看她。
她也是毫不害怕直直地对视上去。
两人胶着许久，最后还是雪音败下阵来：“好吧。”
怀真剑尊朝芮桃竖起大拇指。
苏家兄妹住在了芮桃旁边的小院子里，雪音则是和怀真剑尊去了正殿谈事。
芮桃刚一回来屋子前就围了一圈人，都是剑峰的外门弟子，有些看起来还是从岗位上翘出来的，手里提着扫把簸箕。
他们围着芮桃，几个女孩抹着眼泪：“小师姐，你总算平安回来啦，这些时间你不在大家都担心你。”
芮桃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个年纪最小的姑娘直接一个头槌撞进她的怀里，抱着她哇哇哭起来。
他们都是资质最平凡弟子，在别的门派是最不入流的那些，在清渺宗的剑峰反倒是得了关照，怀真剑尊不但不苛责他们，剑峰的三个真传弟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好，特别是芮桃，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仆从来看。
芮桃哄这个哄那个的，自己都没时间来得及伤感。
就连男弟子也在那里偷偷吸鼻子，芮桃调笑了他几句，那男弟子反倒是羞了，捂着脸跑得比兔子都快。
最后闹成了一团，又哭又笑。
“咳咳！”在外围的一个弟子咳嗽起来，冲着身边的人疯狂打眼神。
旁边那弟子顺着他看过去，脸上表情一收，也戳了下别人，三个人同时安静下来，一齐咳咳咳地咳嗽。
芮桃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你们怎么了——”
“小师妹。”
几步开外，身姿如松的人正站在那。
芮桃松开抱着女弟子的手，表情不自然地动了动。
她本来下意识是想笑的，这是这么些年来她看见明月星的条件反射，但脑中的弦一下子绷紧，硬生生地把她的嘴角往下压。
周围的弟子也都不说话，识时务地散开了。
明月星的眼下也挂着和怀真剑尊同款的黑眼圈，嘴唇干裂，但依然站得很直，就像是她无数次见过的那样。
“大师兄。”
明月星的声音很轻：“对不起，我没有救你出去。”
芮桃的内心相当平静。
其实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过遇上明月星的场景，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哭，或者会不会怨明月星没有选她。
但真的与明月星对上了，芮桃才觉得魇魔可能真的吃掉了她的三情六欲，不然她现在不会毫无感觉。
再熟悉不过，也再陌生不过。
“没什么，我自己也出来了，”芮桃说，“你状态不太好，大师兄，回去休息吧。”
明月星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也不动，就笔直地站着看芮桃。
那目光叫芮桃逐渐不舒服起来。
愧疚？后悔？
芮桃不稀罕他的愧疚与悔意，那都与她无关。
她在想找个什么借口溜了算了，明月星愿意在这里站着感动自己就由他去，她可没这么时间陪他演。
“大师兄，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我送你。”
“……”
芮桃无言地看着他。
她努力露出个还算是友善的笑容来：“大师兄，我是去找师尊和雪音前辈商议事情。”
搬出怀真剑尊和雪音都没压倒明月星，他还是说：“我和你一起过去，正好我也有事找师尊。”
平日里和他说几句话都费劲，今日倒是自顾自要跟着芮桃。
有些烦闷，芮桃扭头就走：“随你。”
芮桃几乎都要跑起来了，也不知道明月星吃错了什么药。
到了正殿，怀真剑尊似乎刚与雪音说完事情，他靠在门框上打哈欠，雪音则是坐在椅子上喝茶。
“桃子？”怀真剑尊看见了她，“怎么过来了？”
两步并作一步，芮桃往怀真剑尊那冲了过去，然后噗通一声半跪下来。
这一声所有人都愣了下，就连雪音喝茶的手都停下，疑惑地看着她。
虽然芮桃很想说管管明月星救救她，但眼下还有雪音在，她也不大好说这些事，只能另寻了个借口：“师尊，徒弟想要尽早去洗剑池取得本命剑。”
怀真剑尊看看芮桃，又看看跟在他身后的明月星。
他弯腰将芮桃扶起来：“你先修养些时间，下月我替你去问问，若是洗剑池开启你便去吧。”
“是，师尊。”
“月星呢？什么事？”
明月星行礼后道：“师尊，月星自请护送芮桃师妹去洗剑池取剑。”
芮桃很想转身给他一拳。
雪音却突然开口说道：“剑修的本命剑需得自己去取，你跟着只会破坏她与本命剑的联系。”
芮桃感激地看向雪音。
雪音不太自在地低头将茶杯放在桌上。
殿内一时气氛尴尬起来，雪音自知自己不该说这些，但是芮桃那着急的样子，大约是猜出不想和身后的师兄多纠缠。
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对芮桃的印象还不错，也不想看着一个小姑娘被为难。
明月星抿了抿唇，目光炯炯看着怀真剑尊。
怀真剑尊说道：“这是桃子自己的事，她自己做主。”
那充满了愧疚的眼神又望了过来，仿佛芮桃说一个不字他就会愧疚得自尽似的。
“大师兄，”芮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我想自己去。”
“师妹……”
千言万语似乎都落在了这两个字中，芮桃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芮桃毫不犹豫打断了明月星剩下的话：“我若是取本命剑都需要别人的帮助，那还成得了什么事呢？”
话说到这里，以明月星的性格来说，不可能再执着了。
他闭了闭眼，最后一字未说，还是呆愣地站在那里。
芮桃事也说完了，打算脚底抹油溜了，结果怀真剑尊叫住了她。
“桃子，月星，你们都先别走。”
雪音站起来，路过芮桃的时候对她点了点头，而后径直地出了主殿。
怀真剑尊一改懒散的样子，坐在主位上，脸色极其严肃。
“桃子，你再将你是如何落入魇魔梦境这件事从头到位，每一个细节都不落下地给我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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