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谴责自己令人不齿的行为，芮桃趴在床上躲避现实，趴着趴着就陷入了梦乡。

        她穿着喜服，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魇魔给她编织的梦境，就看见站在她面前也是一身红衣的明月星。

        “……”也说不清是晦气还是什么，芮桃往后退了一步。

        见鬼了一般的明月星瞪她：“师妹，你是不愿意嫁我？”

        还未说话，就见从天而降一个裸男，极好的身材挡在芮桃的眼前：“你这登徒女子，摸了我的胸不对我负责！”

        芮桃想干脆离开这个美丽人界算了。

        梦中的一切是不受控的，嫌三个人不够热闹一般，芮桃的余光瞥见银光一闪，手拿折扇的秀雅美男突然出现，抓着她的衣角，泪眼婆娑：“芮大小姐，可是嫌苏某不够有趣了？”

        地洞在哪？

        芮桃是被男人们给活活吓醒的。

        她一脚踢开被窝，望着洒在她身上的阳光，再次声讨自己。

        且不提只有吃错药的明月星才会对她那副样子，苏秀白和雪音她都才见过一面，怎么扯上的关系！

        芮桃换了身粉色的衣裳，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整齐编成两条辫子垂在脑后，拿着铜镜确认自己脸上没有做贼心虚的表情，才推门出去。

        然后就和雪音迎面遇上了。

        芮桃目光平静，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因为雪声就坐在雪音的身边，给他说明芮桃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雪音的凤眸扫过芮桃，表情一僵。

        雪声朝芮桃招手：“芮桃，快些过来，阿音可以帮你传信给怀真。”

        她显然不知道昨晚芮桃与雪音是怎么遇上的，脸上的笑容温和，闪耀着母性光辉。

        芮桃小步跑过去，然后规规矩矩行礼：“雪声前辈，雪音前辈。”

        “怎地昨日叫我姐姐，今日就喊上前辈了，”雪声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在那，“起先不告诉你我是雪音的姐姐，就怕你成这幅样子。阿音与你师父是旧识，不必担心。”

        芮桃小心地揣测雪音的表情，确认他没有当场发作的可能，才亲亲热热又喊起姐姐来。

        白天再看雪音的样子，比雪声高了些，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肩膀也比雪声更宽阔，看人的表情并不像是雪声那样温和，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音在旁等她们俩你来我回聊完天才接话：“你是怀真的徒弟？”

        芮桃点点头。

        她身上倒是有不少怀真剑尊的给她的法宝，随手拿出来几个给雪音。

        上面熟悉的灵力确实是怀真剑尊的，雪音招来一只灵鸟，叫芮桃有什么要说的写成信交给他。

        信芮桃早已写好了，她从乾坤袋里摸出来。

        雪音看着她这厚厚的一沓，起码写了十多页，叠在一起怕是要把灵鸟的一身都捆满了纸：“……”

        雪音敲了敲桌面：“挑重点。”

        芮桃从里面抽了一张给他：“我与师尊分别太久，千言万语一时没有忍住，叫雪音前辈见笑了。”

        那张纸上也是写得密密麻麻，雪音没看写了什么，胡乱地塞在灵鸟的腿环上，放飞了灵鸟。

        “怀真曾拜托本尊去找你，不过等本尊赶到九臻秘境，秘境已经是关闭了，”雪音说，“本尊寻了好几个法子都没找到你，你是如何出来的？”

        芮桃把对雪声说的魇魔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给雪音。

        雪音若有所思：“你说魇魔给你开的裂缝将你送到了这里？”

        “回前辈的，是的。”

        “九臻秘境与重雪山相隔甚远，你不该出现在这里，”雪音说，“九臻秘境十年开一次，也不见哪一次有人遇见魔族，芮桃，你能确认那真的是一只魇魔？”

        三百年前，魔族战败自愿退回魔界，玄微人界就极少看见魔族了。

        更别说是上古大能留下的秘境，魇魔吃了那么多人，绝不应该是第一次出现在秘境之中，但这几百年来从九臻秘境出来的人并没有汇报过沼泽地里住着怪物与魔族。

        特别是把芮桃绑给魇魔的那只怪物，它庞大的体型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雪音的怀疑是有根据的，他并不是在怀疑芮桃的身份，她身上灵力清澈，雪声也观察了她一段时间，确认她并非是魔族的奸细，他更怀疑的是芮桃的遭遇是否为真，是否是有人从中作梗。

        他刚应了怀真的请求，眼下就把人送到了他的面前，巧得不能再巧。

        芮桃不过筑基的修为，很容易被幻境左右。

        芮桃的目光与雪音的撞在一起，她知道雪音在顾虑什么。

        “我能，”芮桃直直地看着雪音，她直接拉开了衣领，让雪音能看见她肩上的旧伤，“那个怪物的触/手就是穿过这里，将我拖入魇魔的空间之中，我在魇魔的梦境中得一个叫秦悦娘的女修帮助才从中逃脱，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些无力反抗的绝望让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亲手捏碎魇魔的本体，那时候她已经站在了玄微人界之中，怎么都不可能再是假的。

        她不管这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她只想变强，再也不会耻辱地瘫倒在地，再也没有任何能拦住她的东西。

        芮桃的目光如此坚定，与她之前的样子全然不同。

        雪音头一回见她就是不着调的理直气壮与仓皇逃跑的狼狈，骤然望进她的眼中，这是双圆圆的杏眼，有独属于少女的天真可爱，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盛满了与她外表极不相符的强硬与雄心壮志。

        正是这双眼睛的主人逃出了必死的局，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

        心口处似乎被什么敲了一下，雪音点头：“好，本尊信你，魇魔之事本尊会继续查下去。”

        “那只把我拖进去的怪物……”

        “魇魔一般极少主动捕猎，按照你的说法，那个怪物是魇魔用来捕猎人族的‘宠物’，这件事本尊也会一并查的，你且放心。”

        芮桃闻言抱拳道：“多谢前辈，您与阿声姐姐的恩，我一定会报。”

        “举手之劳，”雪音顿了顿，“把你的衣服拉好。”

        刚才情绪到了，芮桃不管眼前站的是个男人，直接就把肩膀露出来，确实是不太雅观——不过昨晚这人也不是没看过。

        雪音想闭眼，也想起昨晚与这姑娘在温泉里的样子也是差不多什么都看过了，他开始怪自己的记忆太好，就算是闭上眼也是能想象出来那肩头的样子，耳朵悄悄染上一层红色。

        雪声在芮桃说遇见魇魔的时候就回房了，说是要和宝贝剑增进感情，现在院子里只有雪音与芮桃。

        拉好衣服，芮桃说：“前辈，我大概多久能回清渺宗？”

        “明日动身，本尊送你回去。”雪音清清嗓子。

        路途遥远，芮桃确实无法一个人回去，也不多推辞：“多谢前辈。”

        “不必谢了。”

        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就像昨晚芮桃落荒而逃的样子。

        芮桃等他走远了，才猛地蹲下身，又一次捂住脸。

        还好忍住眼睛没有往雪音的胸口上瞟，不然女色/魔的名声怕是要坐实了！

        雪音的脸实在是好看，特别是刚才他耳朵都红了也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但是昨晚已经见过他的大红脸，芮桃心里有些痒痒的，憋不住一些坏念头。

        脚步漂浮地回了房，倒在床上嘿嘿笑了一声。

        沉迷男色，又突然还没想起练剑，芮桃爬起来拿上剑，努力板着脸继续每日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功课。

        “师尊，我是芮桃，我活着从九臻秘境里出来啦！差一点点我就真的出不来了，还好遇到一个贵人救了我一命，我答应替她完成一个心愿，希望我能早点帮到她吧！

        “阿声姐姐说过段时间就送我回来，您不用太担心我，阿声姐姐人美心善，这段时间我在这里都快被当猪养了，日子过得特别好。您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了，要多休息多闭关对师尊的身体才好，我也会担心师尊的呀！

        “阿声姐姐似乎是认识雪音剑尊，挺好奇雪音剑尊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我有幸遇见雪音剑尊，我一定缠着他问他愿不愿意教我剑法——当然，我一直是师尊的好徒弟，等我学到了就悄悄告诉师尊，让师尊也当一次天下第一的剑尊，扬我清渺宗的威风！”

        一页纸被芮桃写得满满当当，看得出她其实还有不少话没说完，定是雪音让她选一张送过来。

        怀真剑尊看着这张纸，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靠在椅子里看她龙飞凤舞的字笑起来：“这小崽子可真不省心。”

        给秋榕送信叫她回清渺宗见见芮桃，怀真剑尊将信纸收好，走到剑峰大殿上。

        明月星的膝盖已经磨破了皮，道袍上一片深红色的血迹，前几日下了场大雨，怀真剑尊本是想喊他回去休息，结果他纹丝不动，就这么跪在这里，两个多月动作都没变过。

        怀真剑尊走在他的面前：“起来吧，月星，芮桃找到了。”

        明月星僵硬许久的身体颤抖着，许久没有说话的嗓子声音嘶哑：“师尊，请准许月星去接小师妹。”

        “不必了，有人送她回来。”

        “师尊，我想弥补我的过失……”

        怀真剑尊打断了他：“你先回去休息吧，等芮桃回来你再和她说这些，你的弥补不应该是我做主的事情。”

        明月星双手撑在地上，废力地爬起来，连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就要倒下去。

        怀真剑尊搀了他一把，派外门弟子过来将他送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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