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十六章暑假日常

1985年，暑期。

        放暑假了，娇娇带着七七，和子秋一起回了老家南京。

        家里的变化不大，熟悉的巷口，熟悉的人。

        乔家出了两个大学生，这事当年成了街里街坊羡慕的谈资。就连着乔祖望也高兴的放了鞭炮，笑哈哈的承认他们乔家祖坟冒烟了。

        娇娇心里也知道，乔祖望这份高兴一半也是因为家里有大学生这事给他长脸。

        不过，娇娇不在乎。就如她从妈妈去世后，就不在乎渣爹一样。但是为人儿女，该尽的义务，娇娇也会做好。

        二强，三丽，四美兄妹三个人最高兴的日子就是大姐放假回家的日子。每次大姐放假从上海回来，都会给他们带好多东西，吃穿不缺。可这些物质的东西都是次要的，在三兄妹看来，最重要的是大姐回家了，他们能和大姐在一起。

        乔祖望也是开心，一天乐不拢嘴。尤其是看到娇娇给他买的新衣服，乔祖望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受，就高兴，还觉得满足。

        乔祖望年轻的时候是利己自私了，可上了年纪后，偶尔看着家里长大的孩子们，他这心里就稍微的有一些愧疚，也会感慨，日子过得真快。从前的小孩儿，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不过，也就是一时的良心发现。等到乔祖望又出去鬼混的时候，他又是那副又懒又馋有自私的人了。

        娇娇放假刚回来的几天，乔祖望还知道孩子们回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不管装的，还是真的，这几天，乔祖望对家里的孩子们，态度也是真的慈蔼。

        也就两三天吧，乔祖望老毛病不改，又出去混了。

        娇娇一向都是懒得管渣爹，他爱干嘛干嘛去，只要不给家里添乱，找弟弟妹妹麻烦。

        乔二强没考上高中，就是职高，他的成绩也差点。乔二强记得当初大姐对他说的话，也知道大姐对他的期盼，是希望他努力一些，考上高中。

        不求市里最好的高中了，一般的高中只要考上都是好的。

        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二强的分数啥高中都录取不上。

        乔二强在娇娇面前忐忑不安，他不怕大姐生气打他，他怕的是，大姐生他的气，不理他。

        娇娇揉着太阳穴，头疼的看着不安害怕的乔二强。她在想，以后要怎么安置她这个未成年就辍学的弟弟。

        “二强，如果大姐说，让你在复读一年，还是想让你继续考高中，哪怕职高都行。你愿意吗？”娇娇问道。

        乔二强一听到还要复读，为难的像是吃了多大的苦一样，表情皱的，娇娇看了都得叹气。

        不争气的无奈叹气。

        罢了罢了，既是无心念书，强求着也没啥意思。

        按着头读，只怕最后也读不出个什么东西。

        乔二强羞愧的低着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姐。但是他是真的念不下去书，只要提起读书学习，乔二强就犯困，集中不了精神。

        “那你怎么办？才十五岁，还是未成年。你说，你不读书能干啥？留在家里玩吗？玩到十八成年，那这三年不是废了！”娇娇气的拍这桌子大声道。

        娇娇不生气二强读书不努力，她是担心二强年纪还小，不上学的话，干啥？

        娇娇是不肯能乔二强玩三年的，但让二强出去工作，这不扯嘛。

        十五岁的年纪出去工作这事，这个年代是有，但娇娇不愿意让二强过早的工作。

        就是去工作，也得给他找个有技术，学一个养活他一辈子的手艺都是好的。

        乔祖望从进大门就听见了娇娇在院子里的喊话，他知道娇娇是在说二强辍学的事。

        乔祖望笑呵呵的到了院子里，对着着急的头疼的娇娇说到：“急啥子么，二强没那个学习的命，就让他跟着我进厂子就好了么。这事，你甭管了，我回头给厂里说说，争取给二强谋个职位。”

        娇娇听了乔祖望的意思，更气了。但是也不想跟乔祖望争辩什么，实在是没必要。

        跟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那只会是更没道理。

        乔祖望说到做到，他还真的给二强找了工作。就是乔祖望的厂子里的，不知道他怎么跟厂子领导磨的，最后人家厂子领导答应了让乔二强去上班。

        不过等到乔祖望跟乔二强说的时候，被一旁的娇娇给拒绝了。

        “你甭想，我是不会让二强去你那厂子里工作的。”

        娇娇深知，这个发展的新时代，不管是工业，还是其他行业，要想稳定长期发展，必须要进行不断的改革创新。而改革创新需要什么，需要人才，人才是哪里来的？人才是不断学习，不断进步培养出来的。

        娇娇不是说二强不会有继续学习继续进步的能力，她只是想的太多了。

        厂子里的技工需求很大，但是高级技工可能需要多少年的勤奋努力磨练，靠着实践熬出一个高级技工，这份努力勤奋务实踏实的工人屈指可数。

        可乔祖望的厂子近几年的发展，娇娇有所了解。厂子以后革新发展，只怕会辞退一部分浑水摸鱼的，乔祖望指不定就在这其中。

        娇娇担忧的是，乔祖望给二强找的工作，很大可能是不靠谱的。别现在进厂子，没几年技术都没学好呢，却被厂子给辞退了。

        这中间的时间怎么算？不是白白浪费了嘛。

        二强现在年纪是小，可时间宝贵，不该浪费在半途而废上。

        乔祖望很不服气娇娇对他的厂子的看不上，生气的指着娇娇，不停的数落着娇娇的不知好歹。

        娇娇听得心烦，也不想搭理他，扭头就领着家里的孩子们出门了。

        留着乔祖望一个人在家不停的吸气呼气憋得一肚子气，骂骂咧咧的说什么早晚他的被一群不孝子女给气死。

        娇娇眼不见心不烦，带着弟弟妹妹去市里下馆子吃饭。

        二强的事情，娇娇暂时不想了。毕竟有时候，事情不能太急于求成，欲速不达也是这个理。

        吃了饭后，娇娇本就是计划着下午去二姨家看看二姨夫。于是市里买了些礼品，五六个人浩浩荡荡的又跑到二姨家。

        娇娇依着自己学医的知识和课堂上实践的经验，给二姨夫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身体。

        二姨夫身体恢复的不错，娇娇感到很开心。

        听道娇娇的肯定，二姨夫一家也很高兴。二姨擦了把眼泪，拉着娇娇的手，一再说着感谢的话。

        说娇娇有出息，也感谢家里出了个医生，感激娇娇在上海对二姨夫的照顾，还让娇娇出了钱等等，二姨絮絮叨叨说了好久。

        娇娇只能是微笑的宽慰二姨，事情是她做小辈的应该做的，说什么感谢的话就太伤情分了。

        表哥齐唯民也放假回来了，听见他妈妈一再的感谢娇娇，笑着过来跟着一起谢谢娇娇。

        娇娇白了齐唯民一眼，气他倒个什么乱。

        终于把二姨哄着去炖药了，娇娇这才有空跟齐唯民说一些关于二姨夫术后后续跟进治疗的事情。

        齐家难得来着多孩子，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临近晚上了，拗不过娇娇姐弟几个非的要回家后，齐家才安静下来。

        娇娇在上大一的时候，假期回来再南京看了一套老房子。

        平房，两间住屋，一间厨房，一个小院子。

        这套房子离贺子秋家很近，也就是隔着两条道路的距离。

        娇娇托子秋买下了老房子，然后娇娇把门钥匙给了三丽。

        这套老房子买下来就是给三丽和四美住的，乔家的房子到底是太小了。乔家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三丽都知道男女之防了，二强也青春期了，娇娇上大学之前就愁着家里的屋子怎么分配合理。但是乔祖望死守着他的那个主屋，娇娇也懒得在跟他讲道理。

        干脆着，娇娇有了钱之后就偷偷的在南京买了二手的老房子。给弟弟妹妹解释的是她在外面租的房子，就是单独给三丽和四美住的。

        娇娇假期回南京，也会去三丽那边的房子住下。

        乔家的屋子就只剩下了二强，和偶尔回家的一成住着。

        娇娇手里有钱，是乔家的孩子们都知道的。

        乔祖望也是知道他的大女儿有本事，不缺钱，也能赚钱。可乔祖望也知道，娇娇有本事，但是更有手段。

        乔祖望贪财，他敢直接跟一成，二强，三丽，四美要钱，但就是没胆量跟娇娇开口要钱。

        不是没试过，要么最后被无视了，要么就是被娇娇鄙视加嫌弃，能给乔祖望讽刺个没完了。

        乔祖望自知自己的脸皮厚，可再厚也不能让自己的亲闺女不看情面的无情讽刺。

        除了白白的生一肚子闷气，最后没捞着一点好。

        之后，乔祖望也就再也不会跟娇娇要钱了。

        如此，娇娇也落了个清净。

        假期过的很快，转眼又要到了开学日了。

        娇娇收拾着行礼，已经有离别经验的四美，面对大姐的又一次离开，虽然还是难过，但却没有哭着闹着拦着娇娇，不让她走。

        四美趴在床上，看着娇娇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衣服，突发奇想的问道：“大姐，什么时候你也带我去上海啊？我也想去上海看看。”

        娇娇叠好一件衬衫，抬眼看了四美，笑道：“我要是记得没错，当初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你要好好学习，成绩优秀的话，我就帮你转到上海去读高中。”

        四美一听，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生无可恋的瘫在床上。

        “完了，这么说，我可能是去不了上海了。”

        四美哀怨无比，她也想好好学习啊，可脑子它有自己的主意啊。

        四美的心里告诉脑子，要好好学习，脑子听进去了，可它却没有答应。

        上课的时候想东想西，唯独没有想的就是专心认真的听老师讲课。

        “大姐，我也很努力的好好学习了，可是一到了上课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的我思想。”四美皱皱鼻子，为难道：“大姐，我觉得学习不喜欢我。”

        娇娇气笑了，拿着衬衫的袖口甩了床上趴着的四美的后脑勺，“学习不喜欢你，那你喜欢学习吗？”

        “喜欢啊！”四美抬起头，真诚的看着娇娇，道：“我可喜欢学习了，我努力的和学习搞好关系，但是学习他拒绝和我好好相处。”

        娇娇气的抬手就是一巴掌，无情的拍在了四美的后背上。“就你歪理多，少废话，初小给我顺利毕业了，高中尽力而为。我现在也是看开了，大学我也不强求你了，你啊，最后能上个职高都行。”

        四美瘪瘪嘴，心说，大姐你别对我抱太大的期望，因为我自己都不抱有希望。

        可这话不能直接跟大姐说，不然大姐得气的拍她。

        娇娇返校回上海的时候，把二强也带走了。

        乔祖望在家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回家看谁都不顺眼，总是要多嘴的骂几句。尤其是在家没事干的二强，乔祖望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不上学不工作，在家睡到日上三竿，日子过得比他这个当爹的还舒坦。

        乔祖望看不惯，只要是看见二强了就忍不住一顿臭骂。

        二强也不敢回怼，憋着怨气，委屈巴巴的缩在角落里画圈圈。

        可三天两头的被乔祖望这么一顿输出的臭骂，二强都快被骂的自闭了。

        娇娇也不清楚老宅发生的事情，她基本上也不在老宅住。一成暑假有兼职工作，老宅就二强和乔祖望住着。

        二强白天能跑出去不在家，可晚上回去总要碰到乔祖望。

        等娇娇发现二强不对劲的时候，二强已经抑郁了。

        二强正在青春期，心思多且敏感。娇娇自责自己没有带好弟弟，也埋怨二强怎么能就不吭声。

        二强抿着嘴低着头不说话，他只是不想让大姐担心。

        能不担心嘛？

        娇娇气的回头就找乔祖望理论了，二强是在家没干活，可他也没花你乔祖望的一分钱。自从娇娇有了经济能力后，家里的几个孩子的日常开销最大一部分都是娇娇出的，指望着乔祖望那二三十块的生活费养六个孩子，早晚都得饿死。

        乔祖望伸着脖子跟娇娇蛮横不讲理，就是一句话，他还没死，这个家他说了算，还有，他是他们的爸。

        娇娇冷呵，真不想在跟乔祖望说什么了，浪费口舌。转天返校的时候，就把二强一起带走了。

        娇娇想，与其让二强在家天天招乔祖望的嫌弃和臭骂，不如带着二强去上海，让二强去接触一下大城市，长长见识，开阔眼界，还能顺便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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