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去看大夫（晋.江首发）

七月中旬，赶在一个天气还算凉爽的日子，石媖跟吴章两个年轻人就正式成亲在一起了，主要是因为石老大这边担心前段时间两个媒婆一块上门，怕宋秀才这个事情有人多嘴，为防夜长梦多，多生事端，就挑了最近的吉日给两个年轻人办了婚事。

        而且因为吴章也同样是村里的人，并且在两人确定亲事后，他就按照村里嫁闺女的最高标准准备了彩礼。

        尤其是对于石媖的大脚这方面，吴章完全没有表示出来介意的样子，这就让石媖这边的长辈对吴章高看了一眼，亲事办的也就愈发顺利了。

        起初知道吴章要准备彩礼的时候，石媖还在旁边劝了两句，因为他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吴章从小就没了父亲，只靠吴婶子自己一个人劳累把他拉扯大，石媖又想起来小时候吴婶子因为大热天的中暑昏倒在地里的事情，便劝吴章说现在也不着急给她娘家彩礼钱，等到以后什么时候手上富裕了再给也行，她娘家这边她可以帮忙说说，可吴章说他娘这些年多多少少也攒了那么一些钱，再加上他前两年农闲的时候就去外面做工，钱是够用的，石媖这才没有再多嘴。

        对于积极地准备彩礼这回事儿，吴章只是觉得，他并不想让媖妹在村里妇人嘴里说出来，是因为她的大脚，媖妹娘家才便宜了他，这并不是什么好话。

        虽然实际上他对于媖妹的所谓的大脚确实并不在意，他无意中看过自己娘的脚，那真是……

        吓了他一大跳！

        -

        两人成亲这年吴章十八岁，石媖刚刚过十五岁的生辰，这个年龄要做一些成婚之夜的事情，对于石媖来说肯定是无法接受的，她便直接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吴章当时听了只说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石媖不知道他有没有不高兴，试探着问了两句，见他情绪还算平稳，就没再多想，反正她现在也不能做些什么，多说无益。

        石媖的婆婆吴婶子本名李小草，这还是在石媖闲来无事聊天的时候问了她，她想了好久才记起来的。

        她出嫁的早，成婚后就随了夫姓，一个村里面喊她的时候也都是以夫家的姓来开头，只有在偶尔回去的一趟娘家，还有几个相熟的妇人能喊出来她的名字。

        不过那也是好久之前了，打从她爹娘前几年去世后，娘家她也没有回去过了。

        好长时间没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李小草对自己的名字也模糊了记忆。

        见婆婆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的名字，且说出口的名字在石媖听来不可谓不简单，看着她婆婆黑黢而又满是皱纹的脸，石媖深知一个单亲母亲，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的不易，她觉得她的婆婆既脆弱又坚强。

        都说女子能顶半边天，可在她婆婆这里，顶的又何止是半片天呐！

        可能是因为平常也不怎么跟村里人说话的原因，吴李氏性格沉默，在家里话也不多。石媖的性格还算活泼，闲着没事儿就跟吴李氏搭话，吴李氏对她这个儿媳妇也很满意，小辈愿意跟她说话，她也乐得跟她亲近，两人都有这个意思，相处不久婆媳二人关系就变得很融洽。

        知道她婆婆受了很多苦，平常做事的时候石媖也很有眼色地能帮就帮，并不偷懒，就算是偷懒了，她也很有计划地喊上吴章去干，一家三口，倒也是其乐融融。

        这天午休过后，趁着天不太热，三人便一块儿去刚种下没多久的旱地里面去草，结果在地里还没有干多长时间，吴李氏突然间就晕倒了，离她近的吴章赶紧掐她人中，石媖也上去打下手，吴李氏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

        这下他们也没有心思在地里继续忙活了，吴章背着吴李氏回去，请来的村里郎中把过脉后说她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下就好，吴章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可到了夜里的时候，石媖起床小解，路过吴孙氏门口时听见她痛苦的声音，觉得不太对劲，就回去把吴章叫了起来，石媖先打了个招呼进去，而后才让吴章进去。

        待两人在屋里面呆了一会儿，才发现吴李氏身上应该还有其他病情，并不只是单纯的劳累过度，这下两人就有些发愁，压下心中不好的想法，安抚吴李氏睡去，小夫妻俩回去后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还是先带吴李氏去镇上检查一下身体。

        第二天一大早，石媖和吴章两人早早起来做完饭，吴李氏这时候也醒了过来。吃罢早饭后，吴章拿了屋里剩的一小半钱，石媖觉得有些少，就让他多拿些，万一要开药之类的应该也不少花钱。

        本来石媖是要留在家里看家的，最后还是吴章说想让她陪着两人一块去，这样他心里有底些，石媖才跟着一块去。大清早的，有些人家才刚刚开始做饭，吴家三口人就已经坐上他去村里租来的牛车赶着往村外面去了。

        一开始吴李氏也是死活不愿意去看病，嘴上一直说着自己没事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可旁人从她那整个人萎靡不振的精神就看出来了她的身体状况着实不太好，说自己没事不用去看大夫不过是心疼钱罢了！

        可天底下的穷人大多都是这样的。

        最后还是吴章把话说重了，也不去说吴李氏有多固执，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自己不中用，不能挣钱，才让自己娘受了这么大多苦，连个病都不敢去看。

        最后还是吴李氏见不得自己儿子这么难过，才答应跟着一块去。

        石媖在旁边看完了整个过程，临上车的时候偷偷地拍了拍吴章的肩膀，夸他演得好。

        吴章笑了笑，没吭声，这不还是媖妹你昨天晚上教的好嘛！

        紧赶慢赶的来到镇上，这时候正好镇上的医馆也都开门了，说是镇上，石媖她们一打听才知道，总共也就两家能看病的地方。

        向路人打听了之后，三人先去到离他们比较近的一家医馆，结果刚进去没多长时间，坐诊的大夫就说他们这看不了吴李氏这样的病人，让另寻他处，石媖他们没敢耽误，问了行人，就赶着马车又去了镇上的另一家医馆。

        结果这里也没比刚才那家医馆好多少，同样是差不多的查看时间就说看不了吴李氏，不过这个医馆的坐诊大夫态度好了很多，他只说是吴李氏身体各方面有些虚弱，需要仔细检查一遍，这里看不了，建议他们到县城里去看一下，而且这个大夫还说即使是他这儿能看病，恐怕有一些药材这里也配备不全，还是去县城里妥当些。

        在吴李氏看不到的地方，石媖吴章两人互看一眼，俱都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然后谢过大夫，带着吴李氏出了医馆。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听从大夫的建议，带着吴李氏去县城里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大夫说吴李氏的身体情况的时候，是把石媖两人单独叫到旁边去的，所以吴李氏直到这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突然听见着石媖说他们现下要去县城里，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病情很严重，硬是不愿再去，即使石媖两人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好的神情，但是吴李氏就觉得自己的病情一定很严重，到县城去看病的话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吴章无奈，劝了两句没用，整个人便显得有些烦躁，母子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显得有些紧张。石媖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娘，咱们镇上的大夫平常也只是看个什么小病之类的，这镇上说大也不大，这里的大夫压根就没看出来你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是我跟吴章哥两个人想着到县城里给你找个大夫，仔细检查一下，没病了正好，要是真有啥病了也是早瞧早好，总比以后情况更严重了花的钱更多好些。”

        “反正我跟吴章哥我们两个人还年轻，钱没了以后再挣就是，哪里有人重要呢！”

        见吴李氏神色有所缓动，石媖又接着往下劝：“娘，反正镇上我们来都来了，也不差一个县城了，你看吴章哥也是好心，你一个人拉扯他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他长大了，想要孝顺一下你，娘你又何苦不去领这份情呢！”

        “再者，我打从长这么大，连咱们村都没有出过呢，这下跟着你一块上城，正好咱们在县城多待两天，等娘你看完了病，咱们就一块出去逛逛。”

        石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吴李氏缓缓点头，吴章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态度差了些，见他娘想要跟他搭话的样子，吴章连忙上前开口跟他娘说些软话，吴李氏也容易哄，没几句话就又恢复了平常的温柔样子。

        石媖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见吴章看着她感激的样子，慢慢地摇了摇头，并不觉得自己做出了什么很值得被他感谢的事情。

        生活嘛！不就是这样，你来我往的。

        调转车头，三人又迎着和煦的阳光向县城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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