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为什么回来

又大半个月过去，窦倪宛觉得已经适应了魔都的生活和气候，毕竟和成都的纬度差不多，即便吃的方面有点不一样，但魔都的选择多得很，要香有香，要辣有辣。而她的工作也进入了轨道，她已经跟上整个办公室的节奏。弟弟显然也适应了新学校，没听见他有什么抱怨。

        所以，一切还算是满意的。新生活就可以这样正常的进行下去了。

        这天是周五，下班之后，窦倪宛从地铁出来后顺便去了菜市场，她买了晚上的菜，准备回去做晚餐。她基本都是自己做晚餐，她想尽量不让弟弟吃不健康的外卖。

        菜场出来后，她往家里走去，忽然，电话响了，急匆匆往家赶的她都没留心看号码就接了。

        “喂，是哪位？”

        “宛宛”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仿佛一切停止了，窦倪宛傻站着一动不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喊她。

        “宛宛，你听到了吗？”电话里他的声音焦急中带点嘶哑。

        窦倪宛清醒过来，一个路过的行人不小心碰到了她背在肩上的包。

        “应轩，是你吗？”她开口说话了。

        “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这个号码是她新买的魔都本地号码。

        “我问了你的继母。”

        继母？自然只有她了。

        “你回国了？”

        “是的。”

        “为什么？你不准备在美国读研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在美国读研？”

        窦倪宛想打自己一个耳光，她连忙挂断电话，急急往家里赶，等来到自己住的那栋楼前，她看到前面站着一个男人，那背影似乎有点熟悉，像那个在她记忆中的人。这时，她手里的手机铃声又响了，她并不想去接，只是铃声惊动了前面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回头了。

        真的是他！应轩，那个在她梦里常常出现的他，也是那个让她离开成都的主要原因。

        只是，现在她眼里的他瘦了点，也憔悴了，这憔悴让她的心里马上有了点难受。他的头发剪得短短的，比以前短了很多，穿得很简单，白衬衫牛仔裤，外面套了件深色外套，看起来清爽干净，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男孩。

        他也在紧紧地盯着她，眼神里满是一种因思念而起的哀怨，他向她走过来，她却想往后退去，他紧走几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宛宛，你还要躲避我吗？”

        她只能面对他，露出一个哀伤的微笑，“应轩，你为什么要回来？”她已经能平静的对待失去他这件事，他已经成了她最美好的记忆，能让她的余生时时想起，时时还能品尝到的，甜蜜的回忆。

        他的脸在近距离面对她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在急速地变化，一会儿似乎是愤怒得想要冲她爆发，一会儿又是那种因思念而起的满满地爱恋神色，似乎要将她沉没，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力拉住她的手想往小区外走。

        “应轩，我弟弟一个人在家里，他在等我给他做晚饭。”她双手按住他的手，语气哀求地说着。

        他看着她的脸，终究叹了口气，将此刻脸上极复杂的在不停变换的神情，终究恢复成了平静的。

        “我陪你上去，等晚餐之后你就跟我走。”他说道。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还问我为什么？”他突然站住，将她的身体往自己怀里一攥，用一种极其愤怒的语气问道。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的脸，她有点惊慌。

        “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不止一个为什么！宛宛。”他的语气还带着股狠劲。她慌乱的不知怎么回答他，又挣脱不了他的手。

        这时，楼道里进进出出很多人，暂时打破了他们的僵持。他主动拉着她走进了单元里的电梯间，跟着其他人进了电梯，然后，他按了16楼。

        她心里悲叹一声，继母应该告知了他关于她在魔都的一切。她的继母，无论怎么样终究是她弟弟的母亲，而弟弟，再怎么古灵精怪，却也依然热衷和这个没给他多少母爱的母亲交流，毕竟谁都需要母亲，何况一个刚11岁的孩子。

        电梯从1楼往16楼升上去，仿佛在将她的回忆一点点释放出来

        应轩去美国的第一个月，她像平常一样和他联系，第二个月，她渐渐以工作忙的原因减少了和他的联系，第三个月，她开始埋怨找茬，第四个月，她开始和他吵架，第五个月，她提出了分手，“应轩，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太痛苦了，隔着一个浩瀚太平洋，我真的感觉不到甜蜜，我支持不下去了，我们分手吧！”这句话是她丢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第六个月，她开始不理他，她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她再联系不到他，他也再联系不到她。

        应轩的妈妈应该满意了，应该高兴了吧！她是这样想的。

        “宛宛，到了，你在想什么？”应轩拉了下窦倪宛，把她从回忆中拉出来，同时，也带着她走出电梯，走向1605的房间门口。到了门口，他站在一边等着窦倪宛开门。那情形就像是他是主人，她倒是请来的客人。

        她叹口气，拿出钥匙开了门。门打开，一进到里面，就听到弟弟的声音。

        “姐姐，你回来了？”窦倪潇从书桌边离开，来到门口迎接窦倪宛，他看到应轩愣了下。

        “潇潇，这是我大学同学，今天碰巧遇到了，所以请他来吃顿晚饭！”窦倪宛在跟弟弟介绍应轩的时候，心里还是紧张，也是有点尴尬的。

        “我不是你姐姐的同学，我是她的男朋友！”应轩突然接住窦倪宛的话反驳道。

        窦倪宛立即瞪了应轩一眼，“是前男朋友！”

        “不是前男朋友，是现在进行时的男朋友！”应轩也瞪着她。

        两个人像是在用眼神打架。

        “姐姐，哥哥，你们两个大人之间的事情，没必要在我这个小孩子面前吵，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们一个是我的姐姐，一个我就叫哥哥，对吧？”窦倪潇看着他们两个人剑拔弩张的神情，他倒是一点也不震惊，不慌张，反而气定神闲的平静说道。

        “对！我弟弟说的还有不对的？”窦倪宛得意的冲应轩又瞪了一下。

        应轩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窦倪潇的头。

        “哥哥，你进来坐吧，我给你倒杯水。”窦倪潇开始招呼起来。

        窦倪宛拿着买的菜进了厨房。应轩紧跟在她身后也进去了。

        “要不要我帮忙？宛宛！”

        “不用，你去外面陪我弟弟吧！”窦倪宛并没有看他，只顾洗菜。

        他却突然伸手在她身后搂住她的腰。她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求求你，应轩，现在我弟弟在呢！”窦倪宛尽量压低声音说道。

        他在思考，几秒后，他的手抽回去了。

        “那我出去了！”

        他终于往客厅走去，窦倪宛松了口气。

        “哥哥，你能教我下，这道数学题怎么做吗？”窦倪潇手里拿着作业本。

        应轩听见后倒是马上走过去，看了题目后三下二下就教给他怎么做。

        “哥哥，你的数学真好，这么快就能答出来，我平时问姐姐，她都要支支吾吾想半天。”

        “潇潇，女孩子数学是不好的，你就原谅下你姐姐吧！”应轩笑笑，“还有哪道题不会的？”

        很快，窦倪潇不会的题目都会做了。“谢谢哥哥，我数学作业做好了，现在我开始做语文作业了，这个我会做，就不麻烦哥哥教了，你去沙发上坐吧，我把你的水杯放在茶几上。”

        “好的。谢谢潇潇。”

        应轩坐进沙发，拿起杯子几口就把水喝完了，他确实很渴了。他把头靠在沙发靠背上，闭上眼睛。

        四十分钟还不到，窦倪宛就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剁椒鱼头，辣椒炒肉，加三鲜汤。

        “潇潇，晚饭好了，你进来把菜端出去！”她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窦倪潇从书桌上站起来，他看了下沙发上的应轩。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厨房。

        “姐姐，哥哥在沙发上睡着了！”窦倪潇轻声地说道。

        “真的？”

        “嗯！”

        “我去看看，你把手洗一下，然后把饭盛出来。”

        窦倪潇点着头，一边开始洗手。

        窦倪宛来到客厅，她坐到应轩边上，他真的睡着了，她坐下来的动静也没惊醒他。她看着他的脸，这张她异常熟悉的脸，哪怕比记忆中多了点消瘦，多了点憔悴，却依然是她熟悉的。

        忽然，她明白，她何曾将他在记忆中淡忘？那只是她在自我麻醉，自我欺骗罢了。

        她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去抚摸他那张脸的冲动。

        “应轩，晚饭好了！”她轻声说道。

        他的眼皮动了下，终于，他睁开了眼睛，一刹那间，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方。但，看到窦倪宛的脸，他忽然笑了，那笑是多么的开心，仿佛他找到了丢失的宝贝。

        “对不起，宛宛，我太累了，这几天，我就睡了几小时。”飞过一个太平洋，回到成都，又从成都飞到上海，他本可以在酒店休息，他却想将时间花在早点见到她的努力上。

        三个人在餐桌上坐下来，应轩选择坐在窦倪宛的对面，这样他可以每分钟都看见她的脸。

        “哥哥，你吃鱼，我姐姐做的菜很好吃。”窦倪潇给应轩夹了一块鱼肉。

        “谢谢潇潇！”应轩很快吃了，吃完他惊喜地看着窦倪宛，“真的很好吃！宛宛，你真的很会做菜，希望以后我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菜。”

        他前半句话让窦倪宛有点得意，嘴角禁不住露出点笑意，但这后半句一下让她愣了，愣完，她连忙低下头只顾埋头吃饭，她并没有接他的话。

        窦倪潇看看姐姐的举动。“哥哥，你喜欢吃辣吗？”他又给应轩夹了块鱼肉。“我最喜欢吃我姐姐做的这个鱼头了。”

        窦倪宛很感谢弟弟能给她解围，弟弟这小精怪，真是没什么场面能难倒他，这么多年真没有白疼他。

        不过，这顿晚餐，大多数时间还是沉默的，应轩也没再说什么。在沉默中，吃饭的速度也快了。

        “哇，菜都吃完了，姐姐，我去洗碗，你和哥哥坐着休息吧！”窦倪潇语气有点夸张的说道。

        “要我帮忙吗？”应轩问道。

        “不用，哥哥，你是客人，你就坐着休息吧！”

        看到窦倪潇捧着碗筷进了厨房，应轩就立即抓住窦倪宛的手。

        “宛宛，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他的语气和神色都是不容她说不的。

        “我要去和我弟弟说一声的。”窦倪宛无奈地说着。

        应轩放手了，她走进厨房，看到弟弟正认真地在洗碗，“潇潇，我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会很晚回来，你没什么事吧？”

        窦倪潇转过脸，“你去吧，我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家，你忘记你上大学的时候，你只有周末才回家，平时，爸爸晚回家的时候还不都是我一个人在家。”

        “好吧，那我出去了，记住，八点四十睡觉，不许玩游戏超过半小时。”

        “知道了，姐姐，你还不相信我吗？”窦倪潇冲着姐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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