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那是个学美术的男孩子，和哥哥不同学院，但是关系不错。沈月姝永远记得那一天，她还没下班，哥哥带着这个唯一进过她心里的人站在美容院外等她那个傍晚。

        二十年前昏黄的路灯，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都成为褪色的陈旧，只有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还是那么鲜活，他对着她微笑，伸出干净的手，对她说他叫粱康，是沈齐的朋友。

        沈月姝丢了心失了魂，她仿佛还记得入手的温热，以及自己忘记放开手的窘迫。

        可是这个男生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没能感受到沈月姝的心思。

        沈齐和梁康每天骑着自行车在镇上玩，两人都很阳光帅气，每天受到镇上人的热议。

        人们会打趣沈家夫妇，这是不是给他家闺女找的上门女婿。沈家父母也很喜欢梁康，但也没动过这个心思，自家女儿是什么性格他们明白，是自己女儿配不上别人，也没想祸害人。

        可谁能明白沈月姝所想呢？或许是这个和镇上每个人都不同的男人让她又生出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或许是太久没有人对她露出那么纯洁的微笑、或许是身边太多人起哄说只有月姝的美丽才配得上梁康的帅气。

        她就是认定了梁康是自己的人，但频频暗示却得不到回应。她难过也焦躁，还有不甘，伴随美丽而生的自尊和不解风情的男人叫她矛盾又懊恼。梁康在镇上待的时间有限，如果他走了，那自己就没有机会了。

        美容院不尽美，有想来寻找美丽的人，也有想来寻找“美丽“的人。短短时间，沈月姝已经是个父母都不了解的社会人了。她的美貌和无师自通的八面玲珑让她拥有很多“朋友“。她很少有烦恼的时候，因为会有很多人帮她扫净不开心。

        “朋友”给了她一包东西，在她明了后对她会心一笑。什么都不如生米煮成熟饭来得可靠。在那个年代，男男女女的责任，很多时候会受到道德感的胁迫。何况梁康是个大学生，是知识分子，他绝对是个负责任的人。

        沈月姝是个很大胆的人。她的大胆也源自于她的势在必得，认定了一件事情，就要做成功，自负得不会考虑更多的后果。

        在她计划好的日子，美容院里的人早走光了，沈齐那天去市里办事情，要第二天才回来，她要求梁康接她下班。

        梁康和这个朋友的妹妹接触不多，本着与沈齐的关系，对沈月姝也没有坏心。来到店门发现没有人他没有起疑、被沈月姝强行拉近店里他也没有起疑，沈月姝假意让他帮忙修电器，端来了加了药的饮料，他一饮而尽。

        电器还没修好，店里陷入一片黑暗，随即梁康的手被拉住，沈月姝的身体靠近他，他开始发热，滚烫与细腻的短暂迷乱之际，他推开了沈月姝，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忍着还未识破的怪异向眼前已经朦胧的女孩说了对不起。

        沈月姝惊讶于他的自制力，也对他的温和有了更深的认识，她没有可担心的了。这个人，她拿捏的了。

        可是她想错了，梁康意识到孤男寡女在漆黑的店里不太好，加上身体有些异样，便打算赶紧离开。

        怎料沈月姝直接抱住了他，嘴里说的是他从未想过的话。震惊后醒神的梁康要往外走，被沈月姝拉住，最后两人倒在了美容院外间。沈月姝的药下的猛，她也是第一次用，这让梁康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

        沈月姝那时候只想着，事情不成功的后果要比现在的害羞更严重，便丢下了最后一丝礼义廉耻，在慌乱中，她只记得店关了，大家都不会进来，却不知是梁康进门前为了避嫌是没有关牢店门的。

        她得逞了，虽然梁康全程只凭本能，虽然痛苦大过愉悦，可是她知道，这个人这辈子都会是自己的了。

        还没得到片刻的温存，美容院店门被推开，一声尖叫在不深的夜里传开。场景的转移就在一瞬间，夜里的尖叫那么突兀，炸来了醒着睡着的人，不一会美容院便被挤满了。

        满脸通红意识清醒的沈月姝，一腔“勇猛”是因为以为不会被外人撞破，在那样的年纪里，沈月姝还没学会如何体面抽身。旁边是浑身通红的看着就不对劲的梁康，于是看热闹的圈子越来越大。

        被沈齐打发来店里叫沈月姝和梁康回家的青年又跑回沈家叫来沈齐。本来没打算回家的沈齐鬼使神差搭了别人的便车回到了家，给妹妹买来一堆爱吃的，满心欢喜等人回来，结果得到的是这么一个结果。

        梁康还躺在地上，然后是胡乱穿着衣服的沈月姝，有长者实在看不过，将人们赶出去，关上了美容院的门，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推着吵着，有人笑着骂着，有人不明所以真实惋惜，有人频频明知故问幸灾乐祸。

        沈齐看着眼前的景象，愤怒未起心疼先生，看着自家宝贝妹妹哭着，他带着杀意的眼睛剜过好友，将沈月姝抱进里间，出门便去报警了。

        沈月姝哪知道沈齐是去报警，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暴露，还是以最不堪的方式。她想着梁康和沈齐关系那么好，这又事关自己的名誉，沈齐绝对不可能去报警。

        在逐渐升腾的得意和幻想未来的愉悦里，她甚至不在乎外面的人用了多么龌龊的话语在议论自己。

        警察很快就来了，梁康还软倒在地，一看就不正常的样子。但无论在何时，这种事情大都是以女性为受害者的形象出现，也只得先将人带回派出所再处理。

        上警车之际，那个给沈月姝药的“朋友”也混在人群里，他没想到沈月姝下手那么快，也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到进警察局的地步。

        他在沈月姝身边混混摸摸了两三年，很了解沈月姝这种人的心理。看她在沈齐怀里虽然有泪，但完全没有害怕惊恐，便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

        沈月姝正要上警车，那个混混挤到车边，对着沈月姝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挤眉弄眼不怀好意地说大声说道，“先下手，为强！哈哈哈。”

        沈月姝听到他的话简直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沈齐更是震惊，联系现在梁康的反应，瞬间明白了真相，他僵硬的盯着自己妹妹的脸，发现她是那么的陌生。

        那个混混被带进警局。

        一场笑话，就这么被自导自演又摊开在众人面前。

        梁康被沈月姝下药强行发生关系，事情被撞破，成为人们的谈资，可故事还远没有结束。

        沈家父母睡得早，第二天出门才知道这件事情，而梁康，在第二天下午才在医院醒来。

        沈月姝将自己锁在房门里，不理会父母和哥哥的怒骂。她想着等梁康醒来，两个人就会一起离开这个地方，镇上人的闲言碎语和家人一时的不理解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齐安抚好父母赶去医院的时候，梁康已经醒过来了。警察还在做笔录，这件事情公了还是私了全看当事人意愿。从某一方面讲，他们都是这个镇上的人，和沈家人也是认识的，虽然震惊于沈月姝会做出这样的事，但也不希望沈月姝档案上有个污点。

        警察走了，梁康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沈齐走进病房就跪在梁康床前，他恳求朋友原谅自己的妹妹，现在事情暴露，对沈月姝的影响非常大。

        梁康很久没有说话，良久，他问沈齐，“如果昨晚的事情没有被撞破，今天我会是那个百口莫辩被你指着鼻子骂的人。”

        沈齐自知理亏，对沈月姝也是感到无奈。

        梁康让他站起来，告诉他他接受私了，会坐明天最早一班车回家，这件事姑且就当没发生过，他们的朋友也不要继续做了。

        梁康也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自己只是和好友相约到他家里玩，这还不到半个月时间，那个平时看着笑起来甜甜的姑娘，怎么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醒来后也问过自己，如果昨晚没有被人发现，那今天的自己又将背负怎样的骂名和冷眼，以及责任。

        他只想离这个地方远远的。

        沈齐回到家告知了沈月姝这件事情，本意是想让沈月姝去医院对梁康道歉。

        没想带沈月姝反应很大，她直接冲去医院。

        她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等着梁康醒来带她走，她对自己太有自信了，没有一个男人会不要她。在得知梁康要独自一个离去，她简直不能理解，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么的愚蠢。

        那时的沈月姝，冲去医院质问梁康，没有一丝愧疚与羞涩，她问他，为什么要一个人，为什么不带她。

        这时沈齐才知道自己妹妹有多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那么任性自私，只想按着自己的意愿来，不理会别人是否愿意，不理会是否伤害了别人。

        生平第一次，他将巴掌呼到了自己从小疼爱的妹妹脸上。

        沈月姝没想到哥哥不帮自己反而打了自己，她捂着被打的脸冲出去，带着恨意。沈齐反应过来急忙追出去。

        在医院转角的十字路口追上了沈月姝，气急的沈月姝根本平静不下来，在拉扯中将哥哥一把推开，疾驰的货车撞上沈齐，当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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