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荣焕本来还奇怪平安好好地怎么这么激动，正要转身看个究竟，抬眼却瞧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就站在家门口，眼里写满了不敢相信。

        林深看着老妈一脸震惊的表情，一步并作两步蹦过去笑嘻嘻地说：“怎么了，老妈，不认识你女儿了？”

        荣焕被她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弄得气得捶了她一下，林深故作姿态地龇牙咧嘴叫道：“我好不容易回来还打我？有你这样的吗？”

        荣焕被她气得发笑，装模作样地凶道：“你也知道你好不容易回来，回来不知道提前打个电话给我？”

        “哎呀！这不是给你个惊喜嘛？”林深一脸认怂地解释道。

        “你总是有理！”

        林深被说得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怕再多说一句话惹得母上大人更火大，干脆乖乖闭嘴。

        荣焕见她龟缩再一旁不动，就连平安都受这紧张气氛所感染，异常乖巧端正地蹲坐在地上，一脸真挚地看着她。

        真的是，这‘狗弟弟’没枉费潇潇对它这么好。

        想想也知道这些年自己身体不好，多年来的求医问药，把她们母女俩都搞怕了，调养了这么久，近两年身体才稍微好一些，林深的压力也很大，一边工作一边攒钱准备考研，偏偏自己做母亲的身体这样不争气，非但帮不上她还要拖累她。一份钱要掰成好几份用。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想来真是造孽，偏偏自己又遇人不淑，让她摊上那样一个不三不四的父亲，人家说儿女是父母上辈子欠的债，放在她们家，应该倒过来说。

        好在现在他俩分开了，也给了林深稍稍喘口气的时间。

        荣焕默默拿过林深的行李和背包，一边嘴硬道：“你不跟我说你回来，我都没时间准备你喜欢吃的菜。”

        林深跟在母亲身后暗笑：“老是这样，死鸭子嘴硬。”

        不过，林深没打算和母上大人计较，讨好道：“你烧什么都好！”

        荣焕瞥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少说得这么好听！”

        林深见搪塞不过去，也不和自家老妈客气了，毕竟这大半年的在赵正那儿嘴养得是越发的刁了，她都怕自己待会儿吃晚饭的时候装不下去，毕竟她母上大人的手艺真的只能说一般。

        “您随便烧两个我喜欢吃的就行了，反正就我们俩烧多了吃不完也浪费。”

        荣焕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说道：“你先歇会儿，一会儿饭好了叫你。”

        “好咧！”林深爽快地答道，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

        跑到楼上回到自己久违的房间，发现枕头被褥都是新换的，看来她和母上大人还真是心有灵犀，知道她要回来，早就提前准备好了。

        林深将自己呈一个大字型躺在床上，西垂的太阳从窗帘的缝隙飘洒而入，林深眯着眼看随着窗帘摇摆而变化的光线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般，迷惑了自己的眼。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竟直接睡了过去。

        窗外微风正好，夕阳西下，时间就在这样一点一滴从指缝间溜走，林深是被荣焕给叫醒的，从床上爬起来一时恍惚以为还在x市的房间里，怔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敲了敲了自己的头在心里叹道：“回家了，不是在那儿。”

        下楼吃饭的时候老觉得少点什么似的，反正就是不自在。

        这几天余连每天都在赵正这里蹭饭，美其名曰俩人多年不见培养培养感情。赵正对他拙劣的借口表示不屑，看在相识对年的份上到底没赶人。

        吃完饭余连半躺在沙发上，有意无意地说道：“丫头这一走，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连你烧的饭都没那么香了。”

        赵正无语了，觑了他一眼，“那我的饭是喂狗了，我也没见你少吃啊！”

        余连完全没有谎话被戳穿的尴尬，厚脸皮道：“不能浪费你知不知道？我这是相应政府号召。”

        “说话就说话，还搭上政府，人政府可不想和你列在一起。”

        待赵正收拾好坐在余连旁边的沙发上，余连盯着他的侧脸，见他仍然岿然不动，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道：“讲真，阿正，你到底怎么想的？”

        赵正顿了两秒，面无表情道：“顺其自然吧！”

        “我真不想说你，就你这死脾气！总是这样，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别人，每次都是事情办好了之后再解释，你就不能提前知会一声吗？”

        “还没做到，为什么要说，说了做不到岂不是叫人空欢喜一场。我希望我说的话是我可以做到的，我不想平白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有自己的考量。”赵正说这话的语气淡淡却又带着隐隐的坚定。

        余连被他顶得哑口无言。

        是啊，太轻易许下的承诺总会让人失望，那些情动时脱口而出的话到头来又有几分真心，人总是这样，好听的话说得久了连自己都信以为真，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然而，现实总会狠狠地打醒你。

        半晌，余连才艰难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虽然气氛表面平静，然而俩人却各怀心思。

        余连临走时，赵正送他到门口突然开口说：“明天我就走了，去外公那儿之前会再去看看母亲。”然后停了一秒自嘲道：“不知道外公他老人家会不会留我吃年夜饭，运气好的话应该年后回来，运气不好的会被他老人家直接赶出来。”

        这话听得真让人难受，饶是余连都觉得似钝刀割肉般让人隐隐作痛，难耐又煎熬。

        拍了拍赵正的肩膀朗声道：“没事儿，到时候来我家，我们家老爷子和我爸妈都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有你在，我就是外面捡的。”余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赵正一扫刚才的落寞，笑道：“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你帮我给你家老爷子和叔叔阿姨问好，年后有时间的话会去看他们的。”

        余连点点头，拉长声音说道：“嗯，知道了。”

        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又顿住脚步折回来，“那个，来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你也知道我们家亲戚有点多，你提前说一声好有个准备。”

        赵正点头，“好。”

        “嗯，走了！”

        当赵正站在唐宅的门口时，颇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多年未见外公不知道他老人家过得好不好，现在想想自己当年离开时的场景，仿佛恍如昨日，门口的老榕树一点都没变，然而再熟悉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人了。

        看着眼前的景致，赵正却失去了迈进门的勇气，虽说是自己要回来，可却并没有做好准备，唐老爷子和赵家那些人不同，他对待赵正的情感虽复杂微妙，却又当时唯一是真心待他的人。所以赵正没办法像对待赵家那样果决。

        此时已到傍晚，起风了，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又缓缓落下，周叔一边念叨一边正要上手关门，却瞧见外头站着个年轻人，以为是问路的人，于是走上前去拍了拍赵正的肩膀轻声说道：“年轻人，找人吗？”

        赵正看着周叔微微佝偻的身子和双鬓的白发，忍不住心酸，心想：周叔老了好多，不知道外公怎么样。见周叔还是一脸关切的样子，低声说道：“周叔，我是阿正啊！我回来了。”

        周堃猛然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倏而，便眼含泪花握住赵正的手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哽咽道：“阿正，你是阿正？”明明是试探的问句，可脸上的表情和手上的动作却出卖了他，他很确定这就是赵正，他和唐倩长得很像，从小就像，一点都不像赵庭坚，这眉眼和他母亲如出一辙，真像啊！

        赵正就这样站着任周堃看个够，直到周堃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们还站在大门口，拭了拭眼角的泪不好意思道：“你看周叔都老糊涂了，哪有人会站在大门口叙旧的，快进去，老爷见到你一定也开心。”说完慌慌张张地拉着他往里走，生怕他中途跑路。

        周堃将赵正领到唐老爷子的书房，老爷子此时正在书房练字，听见门外的走廊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正好奇是谁，抬眼却瞧见了他那个多年不见的外孙。

        赵正叫了声“外公。”

        两人之间便只剩下沉默，周堃眼尖明白这祖孙俩都不是健谈的性子，赶忙从中周旋，才总算让气氛稍稍缓解，不复之前的尴尬。

        周堃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了，想他们祖孙多年不见应该有很多的话要说，不动声色的退出书房，疾步走向厨房，告诉他老伴儿周姨，让她加两个菜，烧赵正喜欢。

        待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堃已经走了，禁不住在心里冷哼道：“这个老滑头，跑得倒是挺快！”

        抬眼见赵正还干站着，用手上的毛笔点了点后面的椅子，“坐吧！”

        接着冷不丁的说道：“回来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也好让你周叔和周姨有个准备。”

        他也不理会赵正，接着自顾自说道：“既然来了，就留下来过完年再走吧！”

        赵正应声答好，心中却觉得好笑，这老爷子还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好面子。怕他推诿，直接拍板决定他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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