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摄政王的底线

卫长胤被自己的心魔困住了，就算再看到卫晏晏，他也觉着一切崩塌了。

        以母后搭接的世界瞬间崩塌了。

        他眼底的泪水，在长剑刺入皇后心口的一瞬间，戛然而止，他的哭声，都消失不见了。

        世界一下子清净了。

        卫晏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指着那倒在血泊之中的女人："她死了，她死了，她终于死了！"

        "晏晏。"

        卫长胤一怔，抬头看向她，却见卫晏晏手里的长剑，也是没加犹豫，朝着卫长胤的心口过去，整个世界像是被鲜血弥散。

        卫长胤倒在地上，无力地摸了一下额头，他看着眼前的卫晏晏，心底一下子凉了。

        "少那样喊我，你不觉着恶心，我都觉得恶心！卫长胤，你若还算个男人，就把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卫晏晏怒道。

        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幻觉还是真的人。

        可心下那些被囚禁的情愫，一点点解放出来。

        在这个阵法之中，卫长胤根本压制不住卫晏晏，那握住长剑的女人，毫不留情，朝着男人的手臂上一道道划痕下去。

        "你是不敢了吗，卫长胤？"

        "晏晏。"卫长胤只剩下呜咽声，他攥紧双手，又突然松开，那种希冀被慢慢破灭，在他身边素来乖巧的卫晏晏，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你恨我？"

        "恨，我为何要恨你啊，你以为自己是谁么，若非那个女人，我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卫晏晏勾唇，"现在她死了，我也解脱了，至于你卫长胤，休想再威胁我。"

        一下子跳脱出牢笼的女人，眼底只有复仇。

        卫长胤的心跳的很快，他在尝试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幻觉，可谁知道，面前的卫晏晏，就是真的人！

        鲜血从他的手臂上流下，卫晏晏想要将他狠狠地折磨一遍，才会动手杀了他。

        泪水盈眶，大概没想到，昔日惺惺相惜的两个人，以为都有悲痛遭遇的两个人，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晏晏。你就这么想杀了我吗？"

        "若是试试被人囚禁在身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十几年，你会不会心生怨恨，你从来都说是为了我好，可你从未在意过我的感受，你不过当我是个宠物罢了，高兴的时候赏一根骨头，不高兴的时候便是一顿折磨。"

        卫晏晏咯咯咯地笑了，在之前看到幻觉的时候，她就知道卫长胤应该也被囚禁在幻境之中。

        所以她从幻境之中逃脱出来之后，便去寻找这个男人。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的体内有子母蛊，那是生死蛊啊，若非是蛊，你以为我那么快能找到你，卫长胤，你该死！"

        女人眼底的阴狠那么深，她冷眼看着面前狼狈的男人。

        卫长胤伸手，想要去抓她，他摇头："我当你是亲人，并不是你所说的那般，我是真心待你的。晏晏。"

        "滚，你别喊我的名字，我觉着恶心！"卫晏晏冷声道，她嗤地一笑，"你将子母蛊放在我的体内那一刻开始，就该料到这样的结局，你知道那个女人给我的任务是什么吗？以我的血，献祭这个阵法，用我的命来替你铺路，你总说她不在乎你，哪有母亲不在乎儿子的，反倒是我。"

        卫晏晏一句句说出来，面前的男人惊得神色都变了。

        许是从未想过真相居然这么残忍。

        难怪卫晏晏抵死都要进阵法，若她活着，回去也是死，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反击。

        卫长胤浑身冷的瑟瑟发抖，他盯着卫晏晏看，昔日跟在自己身后乖巧的丫头，终于对自己举起了刀子。

        "我不知道母后她，竟然这样对我，我……"

        "少在那儿假惺惺了，我必须入阵，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结局从来没有另外一个，她想用我的命，替你开拓这条路，那么我也可以用你的命，开拓啊。"

        卫晏晏的眼底，一瞬间沉了。

        她攥紧了匕首，蓦地往前。

        就在她要杀了卫长胤的时候，突然四周一阵妖风起，吹得她整个人都往后倒了下去。

        陆离来的及时，她慌忙伸手，攥住了卫晏晏的手腕，一把将匕首夺走，也是趁着两人不备，将卫长胤带走。

        她借着阵法之中的玄力，逃脱到了另外一边，一把撒开卫长胤的手，她冷声道："我知道，你心底还在意卫晏晏，若不想大家同归于尽的话。暂且先活着。"

        "你为何要救我？"卫长胤一愣，许是没有想到来救自己的人，竟然是陆离。

        他之前做了那样的事情，这个女人却能摒弃前嫌？

        陆离冷哼一声，她没想到的是，那个老头居然趁着她积攒怨念破阵的时候，强行将阵法改了。

        如今成了一个生门，一个死门。

        这群人全都连在生门之中，若是死了人，只怕他们都会被囚禁在这个阵法内，被困死。

        陆离没想到那老头居然这样狠毒，她冷哼一声："不是救你，只是怕阵法坍塌而已，这是杀阵，卫晏晏心底的仇怨已经到了极致，积攒了一辈子的杀戮，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吃下这颗药，暂且将蛊的气息隐藏。"

        卫长胤一愣，身上虚弱的很，他接过陆离的药，道了一声谢。

        然陆离不为所动，对她而言，其实并不想救下这些累赘，可奈何阵法有变，所有人内心的杀伐之心，都在被这个阵法所激怒。

        陆离想要趁着变故来临之前，找到萧鹤决，可奈何她推演了几十遍，都未能找到萧鹤决。

        反倒是窥探到了卫晏晏的杀戮。

        她才率先来找了卫长胤，陆离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只留下一句话，嘱托卫长胤控制好自己内心的杀心。

        陆离心下着急的很，她见过萧鹤决的母亲，也听过很多关于那个男人的传闻，所以很清楚，萧鹤决内心深处是有心魔的。

        一旦被阵法控制住内心的杀戮，那么接下来，就很难对付了。

        "萧鹤决……"

        女人浅声道，冷不防暗中一柄匕首，朝着她的脖子过来，女人一个翻身，躲开了那个匕首，男人鬼魅般的身影缠了过来。

        是澹台屿风。

        "陆轻璇，你背叛了我，如今却又这么急着去找萧鹤决？"澹台屿风红了眼，整个人身上的杀戮很盛，他怒目盯着面前的女人，"你该死，背叛我的人，都该死。"

        陆离手心里的银针，一瞬间朝着男人而去，她压根就不想听到这些废话。

        甚至不想知道原主跟他之间遭遇了什么。

        可奈何此时的澹台屿风，比在外面的时候能耐多了，他伸手。一把攥住了那几根银针。

        他勾唇："就这点伎俩，你也好意思。"

        陆离咯咯咯地笑了："怎么，太子殿下真以为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可以唯吾独尊了？平日里被打的很惨吧，才想着在幻境之中逞能，可惜你弄错了，我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女人身影一闪，很快就闪身到了澹台屿风的身后，她甚至于都懒得跟这人说话，一下子点住了他的穴位。

        陆离咬牙："老实在这里呆着吧，你最好祈求这阵法之中没人想杀了你。"

        陆离简直操碎了心。她恨不能是杀阵，将所有的"人"全杀了才好，这保人的活计她素来是没做过的，也做不来。

        女人沉沉地叹了口气，却没想着四周一片黑白色交替着血腥味，她看到那血海之中的男人，一袭白袍被血染透。

        男人跪在地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离儿。"

        发梢上全是冷汗落下来，萧鹤决抬起头来，盯着陆离看。

        眼底的希冀一瞬间燃了起来。

        萧鹤决浑身上下就跟要裂开一样，根本动不了。他强行靠着那柄剑在支撑。

        陆离慌忙走过去，看着这一片尸横遍野，她以为会在这里看到萧鹤决的心魔，却没有想到看到另外一个自己。

        萧鹤决以为她死了，死在战场之上，故而一人屠戮了这一片。

        "我没死呢，萧鹤决你看看我。"

        "你活着……就好。"萧鹤决凝声，满是筋疲力尽，他微微咬牙，眼底骤然都是笑意，"我以为他们把你杀了。"

        "你不是跟人学过阵法么，怎么这样菜。"陆离嫌弃的很，她伸手，攥住男人的手腕，几下点在他的穴位之上，暂且护住他的心脉。

        也是怕伤的太重，万一真的落下什么伤来，可就不好了。

        萧鹤决嗤地一笑："是见着你死了，被吓着了，我……也不是无敌的啊。"

        他那样道，这模样倒像是个小媳妇一般。

        陆离笑了，心头被狠狠地攥着，她以为自己会见着萧鹤决的过往，可没想到，一切皆是因为自己，一念成魔，险些就酿成大祸。

        那该死的老头，还真是能耐！

        知道萧鹤决是她的软肋，故而设下这个局。

        "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离儿，他的阵法是杀阵，可如今阵法变了，他也入阵来了。你千万小心。他兴许被你激怒了，早就忘了这不过是一场四国王孙之间的斗争。"

        萧鹤决提醒一句，陆离咧嘴一笑，她蹙着眉头："我知道呢，之前这里是杀阵，由他掌控，但现在，这阵法该由我来掌控。"

        陆离眼底猩红一片，她知道，萧鹤决为了自己切切实实地受伤了，那不是幻觉。是那个卑劣的老头，利用她的软肋在这里破坏规则。

        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陆离伸手，自天际划过一柄闪着银光的长枪，她骤然间，消失在萧鹤决的面前。

        就在那透着亮光的一片地方，她找到了那个老头。

        "你总以为能够窥探这阵法之中所有人的内心，却并不知道这是大忌讳。"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姑娘却并不为所动啊，依旧想着破阵，如此看来，你对他的情谊也不过如此。"老头嘲讽一声，眼底的笑意那样深。

        陆离咯咯咯地笑了，她看向那个老头："在阵法之中，一切皆由你调控，我若在这里替他疗伤，那才是将后背露给你，由你来操控这里的一切，你未免在做梦！"

        "你……的确很厉害。"

        "我还没动手呢。"

        陆离咬牙，话音落下，那银色的身影一下子窜了过去，长枪挑起那男人的衣袍，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指他的喉咙。

        不过是瞬间，鲜血被破开，比阵法，还能抗衡，可若比功夫，这个老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若死了，你们也别想走出去。"老头急了，没成想陆离竟然冲破了他的思想禁锢，在他的阵法之中这样自有出入，甚至于将他狠狠地打了一顿。

        "这一顿毒打，是替我夫君还给你的。你敢打他，就该料到有这样的后果！"

        陆离恶狠狠地怒斥，手上的动作再一次猛烈了。

        那老头被打的连连吐血，他一个不稳，白发垂落下来，他指着陆离。

        "我是阵眼所在，你这蛮横的女人，杀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呵。"陆离笑了，"你以杀阵篡改，得了如今这个阵法，倒也是为我提供了一个好的思路，入阵之人不能死，可不代表你这个阵眼不能死。"

        她提手，就在那老头还未察觉过来的时候。

        长枪刺入他的心脏，那老头甚至于从未想过，会遇见这样无理的女人。

        破坏了阵眼，就不怕葬身在这里么。

        然他不懂的事，陆离下一刻，便以自身为中心，将这里面的阵法排列全部都改了一遍，甚至于四周幻境消散的时候，众人还在梦魇的时候。她已经孑然一身。

        整个广场中央，那黑袍老头倒在血泊之中，在他的心口，还有一枚断了的银针。

        众人惊愕。

        "这……长老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阵法一旦封闭，便不可能再进入，尤其是布阵之人，这是大忌讳啊。

        那人脸色煞白，其余围观的人也纷纷议论，可此时，他们的眼睛却被一抹金光吸引了。

        陆离就站在那儿，轻而易举就破了阵法。她勾唇："雪玲珑交出来，至于那破坏规矩的人，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情。"

        "是你杀了长老？"那人脸色苍白，甚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陆离面色从容，她轻声道："擅自闯入阵法之中，此人心计如此狠毒，就为了对付大夏一个九王爷，你瞧，我家夫君重伤在地，他却为此付出了生命，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陆离笑了，阵法之中出来的人，还在懵懂之中，萧鹤决坐在地上，他的身上，全都是刀剑划破的痕迹，是那个老头故意为之。

        血凝结起来，身子微微一动，伤口就裂开了。

        陆离拿了雪玲珑之后，便搀扶起萧鹤决，她浅声道："你别动，我来。"

        "离儿，我以为……"

        "嘘，别说了，我都看到了，哪能想到，你这样七尺男儿，却被伤的这么重，你看看旁的那群人，丢不丢脸。"陆离嘟囔一声，虽说在调侃萧鹤决，但心下却是美滋滋的。

        她看到了那一幕，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萧鹤决微微蹙着眉头，他也笑了。

        "丢脸就丢脸，本王不在意这些，只要你在身边，你还活着，一切都好，从前不觉着需要一个人长久陪在身边，如今爱了，却发现早就割舍不开了。"

        陆离狠狠地戳了他的伤口一下，萧鹤决疼的直咬牙。

        女人呵斥一声："再瞎说。我让你血染全身。"

        "为夫不敢了。"

        萧鹤决笑笑，却不继续了，真的害怕这女人做的出来。

        陆离心跳的很快，她将萧鹤决搀扶回去，一路上那些诧异的眼神投了过来。

        湄太妃坐在高台之中，看着那男人倒在血泊之中，甚至于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死掉，神色却是不为所动。

        身侧的太后讥讽一声："当真觉得这里所有的人都拿她没有办法了，居然敢杀了布阵长老。"

        "是他太过了，破坏了规矩，丢了性命。也是活该。不过我想着，他也不是非要帮宋家啊，太后你说呢。"湄太妃一言便将宋家的阴谋给戳穿了。

        早前太后来游说湄太妃，是借着一些别的由头，只通过湄太妃去接触那长老。

        可并没有表明宋家是什么意思。

        "姐姐这是何意，宋家……也没说要他杀人啊。"太后面色煞白。

        湄太妃欠了欠身子，眼底并不曾有太多的悲伤，她俯身，在太后的耳畔说道。

        "太后娘娘兴许也不知道吧，那臣妾便跟你直说了，宋继那些小心思太过明显。想趁着阵法之中杀人，借由你的手，我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萧鹤决活着，长老死了，宋继又得觉得死无对证，可惜。"

        湄太妃的眼眸之中多的是嘲讽。

        太后的脊背都在发凉，就跟被人当面戳穿了做坏事一样。

        那么难受。

        湄太妃嗤地一笑："替你家老爷子准备后事吧，这后宫之中，大概也只有我亲眼见过萧鹤决的手段了。"

        太后坐在那儿，浑身抖动的厉害。

        果不其然，一夜之间，布阵的那群人，全都死于非命，他们说那群人触及到了摄政王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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