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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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那一日,捷报传来,定国公力克蛮族大军,歼敌三万,剩下的一万多蛮兵落荒而逃,仓皇地退到了边境的盘宁城,定国公派出三路大军围困盘宁,赫术可汗生挺了五天后,派人送来降书,愿年年上贡,请定国公放他们退到关外,留一条生路。
降书即刻送往上京,崇华帝龙颜大悦,重赏定国公的圣旨与封李晔为楚王的圣旨一道出京,钦差正是当朝首辅陆方。定国公给府中来信,若是楚王殿下身体大好,不妨前往甘州,也省得陆国丈一把年纪来回跑。
其实军中的明眼人都知道,定国公才不是心疼老头,如今西境将领齐聚甘州,定国公是想让昔日的皇太孙李晔在众人面前露脸,在一干大将面前受封为楚王。
李晔身体恢复得竟然比谢之焱想象中快得多,他仔细摸了脉,惊讶地发现蛊毒竟然已经清得差不多了。
他听叔祖说过,以前遇到的中蛊的病人,九死一生后往往需要一年甚至几年才能清了余毒,皇太孙这样的体质着实令人惊讶,他想不出原因,只好归结于先帝英灵保佑,皇太孙吉人自有天相。
姜宛和姜念见李晔要去甘州,想到他领旨后就要跟着钦差去上京,便闹着一同去,如今蛮族大势已去,甘州危机已解,定国公只好捏着鼻子同意了,于是鲁伯大呼小叫着指挥下人们收拾行李,国公府的人做事利索,不到半天便收拾妥当,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出发了。
“殿下,这是您要的棋谱。”淞烟将三本棋谱放在了马车上的小几上,又给旁边的鎏金小炉里加了一些炭。
李晔端坐在小几后,低头看着棋盘,正在自己跟自己对弈。
淞烟偷偷看他,心中感叹:楚王这些日子除了休息便是日夜钻研蒲玉大师的棋局,看来对曾经传授过自己棋艺的国手果真是十分敬重。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淞烟一惊,骑马的护卫隔着车帘道,“殿下,前方有一行流民挡住了去路,需稍等片刻。”
李晔挑起车帘,“阿宛和阿念呢?”
“世子和三小姐玩了两个时辰的双花棋,此刻两个人都睡着了,没有被惊着,”护卫笑道,“殿下放心,这些人很快就过去了。”
李晔朝那些流民看了一会儿,各个面黄肌瘦,有十几个人似乎都没了力气,竟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令人心酸。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他放下车帘,突然手一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紧接着,一阵似有似无的笛声飘了进来,只是断断续续的,调子也难听,淞烟笑道,“这吹笛人吹得都不成调,倒也不怕丢面子。”
李晔却猛然抬起头,神色冰冷,一把掀开车帘,厉声对护卫们道,“警戒!有蛮人!”
他话音未落,前方的流民队伍中异变陡生。
那十几个在地上爬的流民忽然仰天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随后竟四肢着地朝着马车奔袭而来,行如兽类,速度快得惊人,剩下的流民中有一半人拔出刀剑,一边高喊着什么,一边对其他人举刀乱砍,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淞烟吓得脸色惨白,“他们,他们喊的什么?”
“乌赫语,”李晔微微冷笑,“赫术大可汗长生。”
定国公府的护卫训练有素,立刻将两辆马车包围起来,领头的护卫名叫严晋,箭法超群,他带头搭弓射箭,很快就将二十来个乱砍百姓的蛮人射倒在地,他的副手则带着十几个护卫冲向那些四肢着地奔袭而来的怪人。
“你的下属们,跟蛊奴对战过么?”李晔突然道。
严晋一愣,“什么?蛊,蛊奴?”
李晔一看他的反应便明白了,目光变得幽深,“把他们叫回来,不要跟蛊奴正面交手。”
严晋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少年那平静的目光扫过来时,他下意识地便照做了,吹响了哨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冲到最前面的护卫眼看着那四肢着地的怪人冲到面前,毫不犹豫地举刀下劈——刀却落空了,那怪人用不可思议的速度躲开,然后嚎叫一声,像野兽扑食那般凌空扑了过来,一口咬断了护卫的脖子,护卫在最后时刻看到了那怪人的脸,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在死前想到的是:人的双瞳怎么会是白色的呢?
“怪,怪物!”
“这些还是人吗?!”
前方传来护卫们惊恐的叫声,严晋的声音也有些发颤,“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前几乎是一场残忍的屠杀,身手过人的国公府护卫一个个从马上被扑下,有的被怪物徒手掏出了心脏,有的被生生咬下了头颅,而那些杀人者虽看着像人,但是脸色青灰,双瞳惨白,向野兽一样四肢着地,一边攻击一边将血淋淋的生肉吞咽下去,发出阵阵可怕的嚎叫声。
“蛊奴,”李晔轻声道,眼中寒芒一闪,“乌赫大祭司用一种名为‘海木青’的蛊虫做出来的怪物。”
严晋闻所未闻,只得大吼着令所有人闪避,先离开此地,然而那些怪物的奔跑速度竟然比马还快,一个不留神,两个怪物已经冲到了姜家兄妹所在的马车后面,严晋目眦欲裂,大喝一声,自己驱马赶了过去——
一阵曲声忽然响起,所有奔跑的怪物都是一滞,随后齐齐地朝曲子传来的地方看过去——是李晔所在的马车。
李晔端坐在马车中,吹着一片被他随手摘下来的叶子,陪在一边的淞烟却已经惊恐万分,“它们,它们朝我们这里过来了!”
“不要怕,”李晔短暂地停了下来,“告诉严将军,围剿这些怪物。”
淞烟颤抖着趴到窗前,冲严晋喊出了楚王的命令。
严晋见这些怪物都着了魔一般直奔李晔所在的马车,来不及多想,咬牙带头冲了过去,对着一个怪物手起刀落——只顾对着马车流涎水的怪物被一声不吭地劈下了头颅。
它们似乎已经对周围的一切没了反应,对砍过来的刀剑甚至不知闪避,只顾追赶曲声传来的马车。国公府的护卫们趁此机会,毫不犹豫地追上去,迅速将这些可怕的怪物砍杀殆尽。
腥臭的血液流了半条路,严晋望着满地横尸,微微松了口气,低头仔细察看了一只怪物,神色一凛——它骨骼远比常人粗大,双手形如兽爪,难怪方才可以一把穿透铠甲。
蛊奴这还算是人么?
李晔放下树叶,被淞烟扶着下了马车,刚走两步,一旁的淞烟就被血腥气激得连连干呕,李晔便推开了她的手,“你上去歇着吧,不必陪我。”
他一袭月白锦服,倒是毫不在意地踏过了满地血污,径直到了姜家兄妹的马车旁,守在马车边的两个护卫拱手道:“殿下。”
李晔伸手掀开车帘,往里一看,嘴角轻轻地提了提——
姜宛和姜念一个靠着车壁,一个仰躺在一堆软枕里,正在呼呼大睡,姜念还打着小呼噜,一点要被惊醒的意思都没有。而姜宛似乎被马车外的风吹到了,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恨不得把自己埋在那堆软枕下面。
李晔放下了车帘,仔细掖了掖,不让风吹进去。
他往两侧密林方向看了看,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
这场血腥的杀戮尘埃落定,严晋跟闻讯赶来的当地驻军交涉好了,便下令立刻启程——尽管蛮族奸细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关内,他总觉得这次不是偶遇,而是冲着定国公府而来的。
定国公两次力克乌赫,听说赫术可汗对他又怕又恨,正面战场节节败退,未必不会想些阴损的招数,比如对定国公的两个孩子下手。
只是在那些怪物被斩杀殆尽后,其余蛮人奸细立刻自决,搜身后也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严晋只得将疑虑按下,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护送马车上的人。
好在接下来一路顺利,天还没暗下来,他们已经进入了甘州境内,姜淮早派了一队霄云骑在界碑处等候,接到他们后立即朝城内行去。
无人注意到,界碑外的小山上,两个人站在草丛后,一路目送着远去的车队,其中一人用乌赫语道,“定国公府里居然有人吹招魂!你们虫师里出了叛徒么?”
“那人吹的可不是招魂,”另一人狠狠咬牙,“你没注意到吗?方才蛊奴不仅不再听我的召唤,而且在他的操控下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这叫做‘俯首’!寻常的虫师都未必会。”
“‘俯首’?”同伴失声道,“不是说只有蛊女,蛊主和大祭司本人会么?蛊主已死,难道是两位蛊女中有人叛逃了?”
“事关重大,立刻派人禀告依兰大人。”
姜宛醒过来时,马车正好停在了甘州的一处宅院外,她还在迷迷瞪瞪地揉眼睛,一双带着寒意的大手已经一把将她托了出来,往上抛了两抛,男人爽朗的笑声隔一条街都能听得到,“闺女,你可真是心大啊!”
受到冷落的姜念自己慢吞吞地爬出马车,一边蹭掉眼屎一边老气横秋道,“女儿是宝儿子像草,唉,这世道——”
他话音未落,被另一人抱了下来,那人笑道,“你爹不识货,来给我当儿子?”
“宋世伯!”姜念看清来人,又惊又喜,“你怎么也来了?”
宋濂此刻穿着战甲,身上凉冰冰的,姜念却不嫌弃,一个劲往他身上扑,被他爹提着领子拉过去,“小祖宗,你消停点罢,还不快跟叔伯们见礼?”
待姜宛和姜念一路跟叔叔伯伯们行完礼,彻底清醒过来的姜宛才想到了什么,仰头问她爹,“九哥——楚王殿下呢?”
姜淮:“陆国丈已经将殿下先行迎进去了,晚宴时自然能见到。”
姜宛“哦”了一声,跟着鲁伯先进了定国公暂居的府邸。她路上睡得好,到了地方也不困,去屋里换了衣服便寻摸到了后花园,找了块空地练起武来。
她师傅是江湖人,行踪不定,每年只有四个月的时间来雍州教她,但是要求却很严格,跟她说,“三小姐若是只想学些花拳绣腿,那么就在我来教你时上点心便罢了,若是真要学好,那日日苦练是少不了的,习武一途,没有捷径,只有水滴石穿,持之以恒。”
她练了大半个时辰,正要停下来喝口水,忽然听见了严晋的声音。
“楚王殿下说那些怪物是‘蛊奴’,似乎对其十分熟悉,”严晋倒是也不避讳什么,直言道,“末将知道,殿下曾被囚于蛮族蛊穴中,想来两年来多少知道一些大祭司的鬼蜮伎俩,不妨问问他——”
“不必,”姜淮道,“蛊奴这种东西说来话长,乌赫人的祭司一脉原本只是干点跳大神的营生,但是上一代的大祭司是个疯子,他觉得蛮人战力不够,因此用活人试炼蛊虫,养出了一种名叫海木青的蛊虫,活人中蛊之后,经脉逆转,骨骼剧变,变成兽类一般的怪物,同时也完全丧失神智,只受虫师的驯养和驱策。”
严晋一惊,“虫师?今日皇长孙便用笛声控制了那些蛊奴,那些蛊奴一听曲声,立刻全部朝他奔去了。”
“这个叫做‘招魂’,很简单的,他在蛮族待了两年,听也听会了,但是真正的驱蛊术十分复杂,只有祭司嫡系可以习得,”姜淮道,“小谢说这孩子夜里常做噩梦,还是别让他回忆那些可怕的旧事,别回头又落下什么心病。”
“也是,”严晋叹口气,“谢公子说,成年人落入楚王殿下昔日的境地中都会发疯,更别说他尚且年少。”
“也不知他与陆方谈得如何了,陆方此次前来,自然是陛下的意思,”姜淮似有忧虑,“希望他……应对得当,不然若是传出些风言风语,恐怕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就蠢蠢欲动了。”
“您放心,朝中虽不好说,但是四境将领们必定以国公爷您的心意为先,”严晋轻声道,“殿下如今还年少,纵然有人心思活络,如今也使不上劲。”
两人只是路过,声音渐渐远去,姜宛看看时辰不早,正要收起□□,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循声一看,一袭月白色的袍角在假山处一闪,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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