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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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宇本来还在想,大约今天又是碰到一个像她的人了,却没想到,眼前的就是唐茵。
他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她,眼睛跟上了,脑子却还没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才有些结巴地说道,“好,好久不见,茵茵。”
茵茵的称呼一出来,两个人都有些惊讶。14年前确实是这么称呼的,只是中间隔着这么漫长的岁月,不期而遇,这个称呼反倒让两人都有些尴尬。
毕竟,当年唐茵不也是直接称呼他“寒宇”的吗?可是时过境迁,如今也是连名带姓地叫他了。
“扫码吧,你扫我是吗?”唐茵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
“嗯”。
唐茵还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14年没见,想说的话那么多,一时之间竟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她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为什么不来找她?
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告而别?
……
只是当一切都堵在心头的时候,喉咙里倒像是堵塞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本来是安静的,但是一下子自动门向两边推开的声音,和凌寒宇每天都要听上千遍的“欢迎光临wholelife”的电子音响起的时候,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并不是适合叙旧的地方。
“哎,累死了,你就说我们的方案都改了多少遍了,怎么就不能一次把所有的意见都提出来呢?挤牙膏似的,这样能体现他存在感吗?”
两个加班的白领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吐槽着。
“你手机多少,我存一下。”唐茵已经快速把手机转换到拨打电话的页面,就等着凌寒宇念手机号。
凌寒宇还看着那两个突然闯进了这片独属于他们的空间的不速之客,这会骤然听到唐茵说的,神情似乎还有些恍惚,听到手机二字,就把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直接递了过去。
正拿着手机等着输入号码的唐茵瞬间顿在了这里。
“我说的是手机号码,我要你的手机,你就给我吗?”唐茵有些玩味地笑了笑。
唐茵就着凌寒宇拿着手机的手,直接按着他的手指打开了指纹锁,然后拿着他的手机朝自己的手机拨了号码。
等到号码响了两下,才按掉。
凌寒宇的手骤然被唐茵抓住了,然后又快速地分开了。
“存一下,有空出来聚聚。”唐茵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那边的两个客户已经挑好了产品,正朝着收银台走过来。
“嗯,再见。”
“不要说再见,”已经开始转身就要朝外走的唐茵突然又转过来,郑重其事地盯着凌寒宇道,“凌寒宇,14年前你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再见。”
凌寒宇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那双总是笑起来言笑晏晏的眼睛,此刻板得严肃,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在说,14你前你说完那句话,你看我们再见了吗?
于是,凌寒宇知道,这十四年,他没有忘记唐茵,唐茵也没有忘记他。
——
坐在回家的计程车上,唐茵还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刚上计程车,师傅看着她,就问道,“小姑娘加班到这么晚呀?”
大约是经常这个点在这附近拉客户的师傅吧。毕竟棉城的cbd,多的是通宵达旦的加班族和彻夜通明的写字楼。
“啊,是,”唐茵还沉浸在跟凌寒宇久别重逢的经历中,恍恍惚惚地回答着。
“哎,小姑娘真不容易,一个人在棉城吧……”
师傅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唐茵却只听到了“一个人”这几个字眼,是呀,多少年来,都像是自己一个人的样子。
只是当初,是不是也有人跟她说过“放心,我们永远都陪着你”的话呢?
等到回到了家中,唐茵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工作了一天,工作傻了。为什么要了凌寒宇的手机号码,却没有直接加他的微信呢?
大概是工作的习惯使然,能够直接电话联系的坚决不用微信沟通,能够语音聊清楚的绝对不要文字回复。
瘫在沙发上,唐茵看着通话记录里面半个多小时前打过来的未接来电,开始新建联系人。
她手机里存着许多合作伙伴,她输入了“凌寒宇”,发现这个名字瞬间埋没在了茫茫人海中。
于是又重新编辑了一下“a凌寒宇”,这下子名字是在首页置顶了,但是看着却又和其他的画风都不同,唐茵于是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她仔细默读了那11位的号码几遍,又闭上眼默诵了一遍,确保已经记在了心中,不再新建联系人了。
然后又复制了一遍号码,打开微信开始搜索联系人。
找到了一个头像空白的人,名字就叫凌寒宇。
唐茵点进去了朋友圈,想看看凌寒宇这些年都发了什么朋友圈,结果他大概是连朋友圈的功能都没开,点进去什么也看不到。
本来想看看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的心思就这样被掐断了。
她又点了好友请求,验证理由就按照默认的发过去了。
唐茵想,现在他还在上班,也不知道会不会很快就有回应。
她的微信名也是唐茵,这么一看他们俩倒是一样地无趣。
唐茵点进去自己的朋友圈看了看,因为工作的关系,无论如何,微信总是会加形形色色的人,有上大学时的朋友,有工作中的同事,有逢场作戏的工作伙伴,有萍水相逢的采访者……
她本不是一个热衷于分享自己生活的人,但朋友圈中还是会有一些圈子里的新闻的分享,会有一些关于时事的针砭,会有一些不太隐私的生活小事的披露……只是都统统设置成了三天可见了。
如此一来,最近这三天她也确实什么都没发。
唐茵反手关了朋友圈的三天可见。
如果凌寒宇通过了微信申请,她希望对方第一时间就能从她的朋友圈对她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会知道她工作之余去哪些地方逛街,跟什么人一起玩,吃什么样的东西。
做着什么样的工作,接触着什么样的人。
对这个生活的世界是怎样的态度,有什么样的期待。
唐茵盯着手机屏幕盯了五分钟,还是没收到好友申请通过的通知。
谜语趴在对面的猫窝里,端着两只小手手,舒展着全身,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着唐茵。
除了进门的时候对着她喵喵了几声,现在都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的地盘里。
唐茵这才反应过来,以往一进门就会给谜语加猫粮的,今天一回来就在沙发捣鼓自己的手机,看来谜语是有些不满了。
“谜语,过来,”唐茵朝着谜语招了招手,一边朝着猫粮桶走过去,给他加了满满一勺。
谜语“喵,喵”地叫着,一边欢快地甩着尾巴,一边愉悦地迈着猫步,快速地朝着食盆前进。
谜语是一只流浪猫。
半年前一个加班晚归的夜晚,唐茵在小区门口巧遇到了他。
那会已经快入冬了,夜里11点多的夜晚,她已经穿上了大衣,那晚的风还挺大,她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夜里的风忽然就向她袭击而来,她裹了裹大衣,正要朝着小区而去,就感受到了脚边这小东西正在蹭着她。
这是一只体型挺大的猫,唐茵初看还有些害怕,但是这小猫咪倒是一点都不怕生,拿着一边的耳朵,一边蹭着她,一边斜乜着眼睛瞧着她,“喵喵”直叫。
唐茵看着他绕着自己绕了几圈,一直也没走远,像是想要讨食,又像是想要找个主人似的。
天气这么冷,也不知这小猫咪若是在外面待着,还能存活多久。
她不是一个会大发善心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夜晚,那个时刻,她看到这只小猫,突然想到,自己也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城市飘荡了许久。
于是蹲了下来,对着小猫咪招了招手,“过来”。
这小猫咪果真在她的手背上蹭了蹭。
“你有主人吗?要不要跟我回去呀?”
她想,这大约是一只被遗弃了的宠物猫吧,一只银渐层,瞧着很可爱,但是头上耳朵两侧额头秃毛了,瞧着似乎有皮肤病。
这小猫仍是喵喵地叫着。
后来,就这么跟着她回了家,然后,在经历了寻主无果,带他看病打针,成为养猫新手等一系列流程后,她收养了这只小野猫,为他取名谜语。
唐茵想,这猫咪本就身世成谜,既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了。
她看着正在专心致志地干饭的谜语,撸了撸他的猫毛,谜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不知是在感叹猫粮的美味,还是在感叹她按摩手法的精妙。
为什么凌寒宇还不通过她的微信申请?
她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吸引到了这里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迹象,唐茵想,还是应该做点别的事情,吸引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她收拾着屋子,外出一天,谜语也有了不少的产出,给谜语铲了猫砂之后,又擦了擦桌子,春天已经到了尾巴,但是谜语过处,还是猫毛满天飞。
唐茵一边做着卫生,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谜语,瞧瞧你都在家里做了些什么好事。
家里的小玩具丢得到处都是,她把小玩具一件件正位。
还有牙签筒,从桌子上被打下来了,刚放回去,谜语瞧着这放在桌子上的小玩意,又跃跃欲试地用小爪子把牙签筒从桌子边抛下来。
听到牙签筒掉地发出的清脆的音响,然后快速地跳下餐桌躲起来了。
“谜语。”唐茵对着已经躲起来不见踪影的猫咆哮。
这天晚上的战局以躲躲藏藏的谜语胜利而告终。
唐茵直到睡觉前也没等到凌寒宇通过好友的通知。
睡前看了手机最后一眼的唐茵心想,工作时倒是认真。
手握着手机,唐茵沉沉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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