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卫英

这些时日，京城中的首饰店和布庄热闹起来，苏府也请了京城中最好的布庄裁缝为府中小姐们量身裁衣。这架势，都快赶上进宫选秀了。
这天，几个小姐都被叫到大堂，绣娘红玉带来布匹让她们挑选。依照身份，苏婉莹自然第一个选，她仔细地将全部布匹看了一遍，最后在聂氏的建议下选了匹粉霞锦绶藕丝缎，她早就挂念着长公主的牡丹宴，也提早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为此，聂氏还还特意请来红袖坊最红的舞姬教她跳舞。
接着是苏寻雁选，她脚下还没动就听苏婉莹阴阳怪气道：“妹妹，你都已经定亲了穿的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让其他三位妹妹先选。”
她原本就对这所谓的宴会不感兴趣，更对穿什么没有兴致，可苏婉莹一句话成功地勾起她的好胜心，“照这么说，你又何不把嫡女的身份让给其他几位妹妹呢？”
接着，她细细打量一番这里的布匹，其实依着原主这美貌，只要是正常的颜色她都穿着好看。最后，她选出一匹月白缕金海棠罗绫。这布匹看着素雅，若是做成衣服定是轻盈翩然，且这金丝浅浅泛着光，煞是好看。
见她选了这么素的颜色，苏婉莹原本想挖苦一番，不料聂氏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不再多说，只在心里暗自幸灾乐祸。
然后，大房的苏瑶、苏莺分别选好，苏莺比苏瑶小上一岁，是妾室所生。在这五个姑娘里，苏秋灵年纪最小，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
苏寻雁帮着苏秋灵选了个适合她的颜色，几人选好后，红玉给她们量好身体，道是半个月后就能做好。算算时日，正好赶在牡丹宴之前。
红玉走后，苏瑶走过去挽住苏婉莹胳膊，“大姐，这次你准备了什么才艺？”
苏婉莹仰着脖子，一脸傲气，“急什么？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苏寻雁对她们的对话内容不感兴趣，抬脚便准备离开，谁知苏莺一脸温柔地笑着问她：“不知二姐姐准备了什么？”
“听说二姐姐自从去了赵家就没有习过琴棋书画，这两年也未见过你在人前表演，妹妹真是好奇呢。”苏瑶满脸嘲笑地望着她，话里话外把她踩了个遍。
苏寻雁冷笑一声，无心与这些丫头片子争执，“你们要真这么无聊就出去跑两圈，省的整日里闲的慌。”说罢，她带着苏秋灵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苏莺柔声细语地说道：“大姐，三姐，你们有没有觉得，二姐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苏婉莹素来不喜欢苏莺，总觉得她那张温柔的笑脸格外碍眼，不过，她现在最大的对手是苏寻雁，“你倒是说说，她哪里不一样了？”
苏莺柔柔一笑，“我也说不上来，可我总觉得，如今的二姐光芒更胜从前了。”说罢，她又捂住嘴，“大姐不要多想，她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你的。”
苏瑶白了她一眼，“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然后拉着苏婉莹离开。
苏莺站在原处，面上仍挂着温柔的笑，袖中双手缓缓握成拳。
廊道上，苏瑶轻声哄着苏婉莹，“你别听那丫头胡说，她就是故意来气你的。”
“哼，她也好，苏寻雁也好，都是讨人嫌的贱人！”苏婉莹冷哼一声，面上带着怒意。
这二人之所以能够玩到一起，就是因为她们有着共同讨厌的人。不过，苏婉莹不知道的是，苏瑶之所以如此顺着她全因苏慎位高权重，聂氏又掌着中馈。大房在府中没有多少地位，即便是大夫人也要仰人鼻息。
苏婉莹怒气冲冲地来到聂氏房中，开口就抱怨道：“娘，苏寻雁那贱人马上就要及笄了，您何时才能把她除了？等她一行及笄礼，沈家就会上门娶她了！”
聂氏瞪她一眼，“你以为是小猫小狗，说杀就杀？这些年教你的都忘了，一个女儿家整日如此浮躁，成不了大事。”
被吼之后的苏婉莹两眼微红，“女儿也是着急。”
聂氏看她一脸委屈模样便放轻语气，“此事我自有打算，你好生准备这次的牡丹宴，其余的不必多操心。”她眼神凶狠地说道：“这次，我定会让她在公主府身败名裂！”
这厢，苏寻雁估摸着她的银针应该做的差不多了，便想找个法子出府，可最近苏明哲一直忙的见不到人，她索性决定自己出府。
午后，她正在榻上小憩，门外碧萝走了进来禀告道：“小姐，刚才门房家丁过来，说是大门口来了个女子要见您。”
她略一思索，“应是那日在街上买下的那个姑娘，让她进来。”
“是。”碧萝应声退下，跟着家丁一起去往大门处。
过了一会儿，碧萝带着女子回来，只见那女子脸上蒙了白纱，看不清脸，她行礼道：“二小姐。”
苏寻雁打量她一眼，心下了然，“我这院子没有旁人，你不必遮遮掩掩。”
闻言，女子取下面纱，站在那一言不发。
“你叫什么名字？”
“我以后是二小姐的人，请小姐赐名。”女子声音冷淡，面上平静，一双眼眸中净是孤寂。
“我看你似是不太情愿做我丫鬟？”苏寻雁淡笑道。
不料，女子忽然跪了下来，“我无钱葬父，是二小姐给我银两让爹爹得副棺材走得体面，二小姐大恩大德无以回报，做您丫鬟实属心甘情愿。”
“之所以不愿透露姓名，是因为爹爹离世再无亲人，从此只我一人在人世间，曾经的姓名也不再重要。”
苏寻雁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此人遇事不慌不乱，时刻保持一身气节，她感觉这是个江湖儿女。她将面前人扶了起来，触碰到手时摸到一层茧子，这若不是常年干活便是常年习武所得。
“既然如此，那我以后便叫你卫英。”
“谢小姐赐名。”
一旁的碧萝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表情十分精彩。她开心的是自己以后多了一个伴，可这女子看着冷冰冰的，面上那道疤痕又十分骇人，她很担心这人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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