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无痕迹谋杀（下）

“确实，这得多迟钝，被扎了六七次还没发现。”郭云说道：“这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太可能吧。除非昏迷状态。但是俩人回家的时间并不晚，看来并没有在路上多耽搁什么，更别说昏迷半天再醒过来，那种状况下，俩人肯定会报警吧。”

        “对，所以这正是让人想不通的地方。”赵攸真说道：“孙棠，验尸之后还有什么结论？”

        孙棠说道：“没有其他了。但是尸体的衣服什么的还在物证鉴证科，一会儿会有人送过来。”

        话说完没多久，物证鉴证科的同事便提着一袋子衣服走了进来。

        “你们要的麦丹跟于美玲的衣服，还有钱包。当时他们被送来验尸的时候，随身的东西都送了过来，不过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没有其他人的人体组织，也没有任何毒素存在。”鉴证科的同事说道：“剩下的靠你们继续检查了。”

        说着，放下东西后走了。我们几个戴上手套，开始翻检里面的衣服跟钱包。

        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正当我放弃的时候，却在于美玲的毛衣上捏出两根棕色的毛发。

        “于美玲家里养猫狗么？”我问道。

        赵攸真说道：“一队的人去过她家里，并没发现养了任何宠物。于美玲的老公是律师，工作也很忙，俩人都没空照顾宠物，所以就算是喜欢也没有养吧。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于美玲的毛衣是白色的，但是她的毛衣上却粘着两根棕色的毛发，我怀疑是动物毛，这得让孙棠来检验一下。”说着，我将那两根毛发递给孙棠。

        孙棠皱眉道：“也许是她在回家路上遇到了什么小猫小狗也未可知。”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孙棠依然接了过去，放进证物袋。

        我摇头道：“如果是流浪猫狗或者有人遛狗经过她的脚边，那么毛发起码应该黏在她的裤子上。但是现在却发现她的毛衣上有动物毛发，这不科学。而且，这动物毛还是在她脖子往下的位置，如果有流浪猫狗经过脚边，怎么会将毛黏在那么高的位置。除非是她抱起了什么动物，将它抱在怀里。”

        “那也很难查，现在遛狗的人那么多，指不定她看到谁家的狗可爱就顺便抱起来逗会儿呢，这更不容易查。”郭云叹道：“难道我们满大街去问是否有遛狗的人看到过于美玲？”

        “这未必是猫狗的毛发，我先去验一下，一会儿告诉你们结果。”孙棠说着，便拿着动物毛回法医科实验室去了。

        我们继续看了看死者的衣服跟钱夹，赵攸真从于美玲的钱包里抽出一张超市收据。

        “大润发，看来于美玲回家之前还逛了一趟超市。”赵攸真看了看收据说道。

        “好像我知道她走过的路线了。”我回忆着医院到超市的距离。不远，走个十五到二十分钟就能到。这么短的距离，也许于美玲选择直接步行过去。对于家庭主妇来说，她们更乐意省点路费钱什么的。再看于美玲的衣服，虽然质量还不错，但是外套能看出边缘处有些磨损的痕迹，说明穿了有一段日子了。连一件外套都不怎么舍得买的女人，生活中一定比较省。而去大润发买东西更说明了这一点。大润发超市的东西相对其他的大超市便宜一些。

        “那我们走一遍这路线看看。”郭云说道。

        赵攸真想跟我们去，郭云给拦住了：“今年冬天冷得出奇，我跟唐彧出去好了，你留在办公室吧。”

        赵攸真笑道：“我又不是娇小姐——”

        “没事，你还得等着孙棠的化验结果不是。”郭云说道。

        赵攸真想了想，也便留下了，我跟郭云从市局出去，打算走一遍于美玲下班的路。

        出了市局，我们先坐车去了第一人民医院门口。等下车之后，我问郭云为什么特意喊我一起。

        郭云笑了笑：“我不是特意喊你一起，而是觉得你好像跟组长他们隐藏了什么事儿似的。”

        我笑道：“没有，只是上次的内鬼事件，我确实怀疑过你。”

        郭云瞪眼道：“为什么怀疑我？！我长得那么像反派？”

        “那倒不是，因为我们当时抓的犯罪嫌疑人姚春宇死于花生过敏，而后来我跟孙棠发现茶包里有花生粉的成分。外加那天你又去过茶水间。”我说道：“所以难免对你有所戒备，并且没有提到内鬼这件事。”

        郭云叹道：“我可从来都不喜欢喝茶，至于去茶水间泡茶，是帮仇铭泡的。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今天怎么没见老何？”

        郭云这一提，我也发现老何今天没来上班。

        “也许是在物证仓库忙活吧。”我说道。

        我俩一边往前走着，一边看着周围的环境，琢磨不透于美玲手上的针孔怎么来的。我们认为既然她俩身上的针孔出奇地相似，那肯定是同一个凶手下的手，而且肯定是在俩人的下班路上。

        可于美玲一路经过的都是闹市区，监控不少人流量很多，如果在这儿下手难度颇大。

        大润发超市很快到了，超市门前是一处宽阔的广场，由于天冷，广场上的人也不多。

        我看着监控摄像头，叹道：“我没发现哪儿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况且一队排查了快一个月，监控都查烂了，也没找到任何有嫌疑的人。”

        郭云说道：“不然我们再去走一遍麦丹医生回家的路。”

        我想了想，也对，俩人同一天被害，总应该同时经过了某地，所以才会同一天遇到凶手。

        我记得查过俩人的下班时间。麦丹等晚班值班医生来了才走的，因此比于美玲晚下班了半个多小时。但是俩人回家的路真是南辕北辙，找不到任何可能的交点。

        就在我俩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我立即摸出手机一看，居然是赵攸真打来的。

        “你们俩回来吧，又一起毒杀案出现了。这次死的人比较重量级，陈副市长。”赵攸真说道。

        我一听这头衔就头疼。挂了电话，郭云问我什么事。

        “又一个人被感染了S病毒，这个人还挺‘重要’，陈副市长。”我叹道：“这下办案压力更大了。”

        郭云愕然道：“一个是医生，另一个是护士，现在怎么到了副市长了？”

        “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一点，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当年S病毒死亡者的家属。”我拿出手机搜了一下陈副市长，才发现在S病毒疫病肆虐天津的时候，他曾经慰问过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患，而且强烈坚持给患者注射各种抗生素跟药物，美其名曰：一定要尽力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我想多半是媒体压力跟舆论压力外加民众恐慌，让当时的人都以救命为理由来用患者试药。

        当时变种病毒刚出现，并来势汹汹，谁也不懂应该怎么下手治疗，只能挨个实验了，看哪个药物有用就用哪个。

        现在虽然有了疫苗，可从六年前那场疫病之后，S病毒几乎销声匿迹，也没人去大规模普及疫苗。

        “我有些想不通。六年前的S病毒疫病，多半人的疾病反应只像是得了一场奇怪的肺炎而已。可这次为什么S病毒注射了只有一天就死了？”郭云说道：“或者说，也许是俩人在好几天前就被注射了病毒，只是在这几天才有反应去世？”

        我一听顿时更加头疼：“这要是查起来更不可能了。这排查的工作难度太大。”

        我俩立即赶回市局，瞧见孙棠跟赵攸真还有老何陈非都在专案组办公室。

        死了个重量级人物，大家表情都比较凝重，跟在办公室开追悼会似的。

        孙棠说道：“我对照过，这毛发并不像是猫狗的毛，而像是某种野生动物的毛发。还有就是，死者体内的S病毒可不同于以前的S病毒，是经过‘改造’后的病毒，更厉害，传染性倒是不强，我相信制作病毒或者说下毒的人并不想造成特别大的恐慌，他好像只是想针对特定的几个人来下毒。”

        我皱了皱眉，叹道：“也许我们该过滤一下当年死于S病毒疫病死者的家属。也不用全天津的都进行，死的既然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跟护士，那么只需要查当时医院的病人就行了。”

        “还要加上当时死去的医护人员的家属，最好是有医学背景的。”赵攸真说道。

        于是我们调出了当年的档案来查，但是后来发现，这排查工作依然要很难。

        因为当时死去的人真心不少，远远超越了新闻报道里的人。算上医生护士，只是在第一人民医院死去的，就有一百三十二人。

        我一看这数字就头大了。挨个查起来，找到他们的亲属，那估计得费不少时间。

        赵攸真说道：“我们分头开始排除，筛选出来最可能犯案的人。”

        说得轻松，然而真正做起这活儿来，却很难。

        我们经过一个多周的排查走访，最后发现可能犯案的有十个人。这十个人要么是医生，要么是护士，更甚者还有医学院学生。

        然而，这十个人在这六年里跟两个死者压根就没啥交集。

        老何提议说，找十个人里养了宠物的。但是，除了一个养乌龟养金鱼的医生之外，没有人家里养过猫狗或者其他带毛的动物。

        于是我有些怀疑，是不是于美玲毛衣上的动物毛发跟这案子毫无关系。而孙棠也无法判断那毛发到底是什么动物身上的。只能说不像是猫跟狗的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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