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杀人者（上）

区别这么明显的伤口居然没被法医验出来，我俩都觉得惊讶。

        但是事关重大，我们赶紧找赵攸真商量，这怎么处理。

        赵攸真一听这情况，吃惊道：“你们确定？”

        “我确定，组长，这是很明显的失误。”孙棠说道：“这市局里就一个法医吗？”

        “好像就两个人，还有一个是新来的实习生。”赵攸真说道：“那我找队长说说去。”

        于是我们仨找到刑警队的赵队长，跟他说了这件事。

        赵队长听了也是吃惊不小，赶紧将那法医叫了过来。

        等女法医走过来之后，我才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这是个戴着眼镜的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容貌端庄，不算美，却也顺眼耐看。

        倒是长得很高，足有一米七五以上。这在女人中算是高个子了。

        “林法医，天津市局的同事说，你这验尸报告有错误啊。”赵队长说道：“穆剑头上有被敲击的生前伤，你这报告上说的是，死后头颅上有撞击在石头上留下的伤口。这好像不对啊。”

        林法医面不改色，冷冷地说道：“是么？不好意思，那是我弄错了。”

        赵队长皱眉道：“唉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很明显的失误！！这不像你啊，以前你可是很认真的！”

        林法医冷冷说道：“对不起，这个失误是我犯的，我辞职。”

        说着，林法医转身要走。赵队长立即喊住她：“林琳！你先等等！”

        林法医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这事儿以后再说，你先别激动。”赵队长叹道：“我理解你的心情，要不，你放假几天先休息休息。”

        林法医点了点头：“好。”

        说着，转身很冷淡地走了。

        赵队长尴尬地对我们低声说道：“我们市局不大，有经验的法医也少。原先的老法医退休了，林琳是他的得意门生，工作一直都挺出色。这阵子可能是她家里的事儿闹的。林法医的丈夫跟她离婚了，这阵子正在低沉过程中，可能难免失误吧，还请你们理解。”

        赵攸真点头道：“我们明白，赵队长放心。而且这件事说到底也没怎么妨碍调查的进展。”

        赵队长这才点头道谢。

        赵攸真将我们几个集合起来，说道：“今天孙棠重新查验了尸体，说是穆剑后脑上有生前的击打伤痕。但是凶手却在死后将他的脑袋在石头上撞击多次，像是为了掩饰生前的伤痕。”

        孙棠说道：“对，如果不是老何提醒我再去看看尸体，我也不会发现这个。可问题是为什么，这一举动有点多余。”

        老何此时说道：“小孙，你能分辨出生前伤口的位置在哪儿么？”

        “靠近头顶，位置很高，或者基本就是头顶。”话音刚落，孙棠突然说道：“老何，你的意思是，这个凶手的身高很高？”

        老何点头道：“对，如果是从一人背后敲击脑袋，不同身高的人造成伤口的位置应该不一样，力度也不同。靠近头顶位置，说明下手的人身高起码跟穆剑不相上下，更有可能的是，比穆剑还要高。所以，这个凶手多半是个男人。”

        我恍然道：“我好像明白了。凶手是个男人，但是为了掩藏身份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就剪掉了穆剑的舌头，踩烂了他的下体。”

        孙棠说道：“我看了看舌头上的伤口，也不是剪刀剪出来的，像是刀子割掉的。还有，两处伤口都是在活着的时候造成。说明那男人一击之下把穆剑打晕了，然后割掉舌头踩烂下体。说实话——这行为太像是女人干的了。”

        赵攸真沉吟道：“会不会凶手是俩人，一男一女？”

        老何说道：“探灵队的人都调查过么？”

        “你们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探灵队里有个挺高个子的男孩子，好像叫林琅。”赵攸真说道。

        “林琅，琳琅？”我笑道：“倒是跟刚才那位法医官的名字很像。”

        “我看，是时候将探灵队的所有成员一起叫来了。”赵攸真沉吟道。

        探灵队的六个人全部到齐。我们将他们分开审讯。但是却毫无结果。

        六个人特别一致地说，穆剑跟他们分开的时候好端端的，后来再也没见过。

        而我们的调查也证实了这一点，他们跟穆剑分开后，确实都没有再去找穆剑。每一个人都有时间证人。

        我特意注意了一下林琅。这男孩子是北京体育学院的毕业生，现在石家庄一所高中当体育老师。

        林琅个头足有一米九多，居然真的是林法医的亲弟弟。但是事情有这么巧合么？林法医突然弄错了验尸报告，而弟弟正是在穆剑死前见过的人。

        如果说这是巧合，也特么太巧了。

        但是，林琅后来确实没有离开过石家庄。他所在的高校是重点高中，军事化管理。林琅带的是高考特长生，体育生。

        为了备考，大家都在抓紧这最后的大半年来加紧训练，林琅也住在教职工宿舍，根本没离开过。

        除了林琅，其他的队员是穆剑的一个朋友刘芸，穆剑的“备胎”范彗，然后是林琅的女友何小兰，还有一对儿情侣。女的叫毛霓，男的叫韩高。这俩说，跟穆剑在贴吧群里认识的，以前无怨无仇，不可能杀他。

        这一点我们也调查过群里其他成员，俩人确实是刚认识穆剑没多久。

        一时间，案子僵住了。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却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的案子。嫌疑人很多，线索很多，但是却都仿佛差了那么一点点儿，让这个答案不能立即浮现。

        假如林琅是凶手，最有可能下手的机会必然是在废村。

        可剩下的五个人为什么会众口一致斩钉截铁地证明，穆剑是好端端离开废村的？这不合情理。

        还有那个一提到穆剑就伤心得不行，哭倒长城的范彗。她爱穆剑那么深，怎么可能不指证凶手？

        于是一天下来，我们毫无所得。

        在我们毫无头绪的时候，老何突然提出，现在唯一可调查的方向，是让陈非查出宋星给的那些聊天记录，对照那几个QQ名字跟穆剑的好友信息，查查那几个暧昧对象是否跟探灵队的哪些成员有关系。

        老何认为，应该还是探灵队的某个人干的，尤其是林琅。但是现在缺乏动机跟证据。毕竟调查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林琅跟穆剑有什么关系。

        调查没什么进展，我们也没心情休息。半夜十分，都轮流在办公室眯一会儿，醒着的就帮陈非一起查资料。

        等天亮时分，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听到赵攸真仿佛在跟陈非说话。打了个呵欠我揉了揉眼睛，看到孙棠等人还在眯着。

        我走到赵攸真跟陈非跟前，低声问道：“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穆剑的QQ上没有太多信息可调查，可陈哥昨晚调查了一下宋星的QQ，发现一个问题。”赵攸真说道：“原来宋星还有个QQ小号，这个小号就在探灵队的群里。”

        “是她很久前加的吧？”我问道：“有些女孩就喜欢这样，搞个小号进男友的群里，做卧底呗。”

        “确实是很久前加的，可这个小号冒充了别的身份，并且跟穆剑的那四个暧昧对象都联系过。”赵攸真摇了摇头，说道：“陈非将她们的聊天记录打印了出来，你看看。”

        说着，赵攸真给我一份打印的资料。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信息量很大。

        宋星貌似冒充了一个叫做雷小宇的女孩，说自己是穆剑前任，怀了小孩又堕胎，因为穆剑劈腿了后来的新女友。总之在她嘴里穆剑是天下第一渣男。

        “她这是做什么呢？”我问道：“是有这么一个女人么？”

        “我们俩查了一夜，发现起初探灵队的那四个妹子并不相信，后来宋星为了表示这件事的真实性，发过一张女孩的照片。”赵攸真说着，指了指陈非电脑上调出来的那女孩照片。

        “挺漂亮的啊，”我看了看照片，大眼睛尖下巴，撞脸好几个明星：“就是让人记不住。”

        “开始我以为是宋星在哪儿找的网红明星照片，不过对比之后发现并不是。后来调查了雷小宇这个名字，我才发现确实有这么个人，但是是宋星的表妹。这妹子以前也跟穆剑有一点暧昧，从网上留言能看出来。不过俩人关系好像一般，就更类似于现在你们年轻人说的什么？玩伴。”陈非说道。

        “我去，穆剑真是叹为观止啊，得谁勾搭谁。”我啧啧说道。

        “借着这个机会，宋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穆剑是个什么品性的男人。”赵攸真说道：“后来，四个女孩说，穆剑这人不只是骗色，还骗她们的钱，跟她们每一个人都借过不少钱。而且借钱的理由五花八门，但是最后都没给。”

        “好几万？十几万？”我问道。

        赵攸真笑了笑：“能够没事儿出去遛弯探险的年轻人，多半都是小康家庭或者富贵家庭的小孩，借钱的话，出手肯定大方。”

        “男人做到这种份儿上，也真是恶心到家了。”我啐道。

        “是啊，所以四个女孩其实都有杀人动机，”陈非说道：“但是好像都没有杀人时间。并且——在警方调查的时候没有说过穆剑的坏话，仿佛是故意撇清自己。”

        “唯一一个批评过穆剑的只有宋星。”我说道：“她是将嫌疑推向其他人？可是，她也没有作案时间啊。”

        我们正聊着，回头发现老何，孙棠等人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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