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杀手潜规则

我听了心中好笑，这一对儿也真会找幽会的地方。

        我让梁锦带我去看看那所谓的仓库，于是梁锦带着我们一群人往护士宿舍楼后头走过去。

        这仓库虽然不是在医院的最后面，却在梁锦办公楼跟我住的那病房楼之间。

        我那所谓的病房楼其实并没有几个人住。这种地方普通人来不了，土豪们也就仅限于京津地区的几个人偶尔来住住，外地的人也懒得往这儿折腾，所以平时基本是空着的。

        我说梁锦怎么会给我安排个极好的水景房，那是因为整座楼都特么没有个鸟人啊。

        所谓的仓库其实是个青瓦白墙的小平房，也是复古建筑。据梁锦说，这本来是个茅厕，但是现在早就有了现代化的全套卫生间设备，这种“复古”的茅坑也就没的用了。

        改建的时候，上一任梁院长就将这茅坑改成了仓库，用来堆放杂物。

        仓库门也上了锁，但是门一开，我虽然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却瞧见里面还算干净，也没放太多东西，只有一些替换下来的半新的床铺，柜子等等，像是病房以前的东西。

        这仓库的门窗倒是完全的复古，格子窗框，镶嵌着暗光玻璃。

        这倒是个幽会的好地方。我心中暗想，于是问道：“闫雅行，你是从哪儿看到林静尸体的？当时尸体什么样子？”

        闫雅行指了指墙角：“那地方曾经放着一只黑色布袋。大概半个多月前的一个晚上，我依然先从侧门沿着小路躲开监控到了这仓库里等着梁锦来。但是等我靠近仓库的时候，听到里头传出一阵动静。我看了看时间，不是梁锦下班的时候，就想着万一仓库里不是梁锦而是别人那就糟了。于是我躲在仓库后头，想看看是什么人在里面。没想到我却看到陆离从里头出来，然后锁了门。”

        “等她走远了，我才开门进去，想看看她在里面翻什么。最后，我发现墙角落里多了一只黑色袋子，是防水的那种。”闫雅行说道：“于是我上前拉开一看，差点儿吓死。”

        “里面放着林静的尸体？”我问道。

        “对，里面放着林静的尸体，还是被肢解后的。干这事的，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梁锦。他曾经提过，林静简直让他烦到死，我以为他忍不住真干了这件事。至于陆离，我还真没想过是她下的手。她平时看上去挺文弱的，我以为她只是帮梁锦藏尸体呢，或者她自己都不知道黑色包里放着什么。”

        “你还真会推测。那包裹里可是放着一整个切开的女人，另一个女人轻松把她提到仓库里，你就没有任何怀疑？”我苦笑道。

        “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闫雅行说道：“当时我给梁锦打电话他却一直没接，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在这儿出现，我也没去找梁锦。直到第二天下午，梁锦才回了电话，但是对是否杀了林静这件事一直支支吾吾的，我还以为就是他做的，所以才帮他抛尸。”

        “你俩还真是基友情深啊。”我哭笑不得。

        仇铭说道：“就跟你和孙棠似的。”

        “滚！”我骂道。

        “梁锦，既然你喜欢男人，又怎么会说自己跟陆离有什么私情？”我问道。

        梁锦说道：“那，我也管不着人家喜欢我不是——”这句话他自己也说得没底气，显然是一句谎话。

        赵攸真冷笑道：“你不说实话也可以，反正只要我们确认陆离的身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到时候如果你撒谎，那就法庭上见。”

        梁锦立即说道：“我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是她倒是我认识的人介绍来的，我就以为她确实是名校毕业，履历表没什么问题。”

        “谁介绍给你的？”我问道。

        “以前这边的一个病人，也不算是病人，他就像是其他人一样，也来这里休养。”梁锦说道：“咱们天津这边做出口服装生意的人。”

        “叫什么名字，他跟陆离什么关系？”我问道。

        “潘诺，好像是这个名字。”梁锦说道。

        “又是潘诺？！”我吃惊道。

        “怎么了？”梁锦愕然道：“你们认识他？”

        “什么时候潘诺又做出口生意了，这孙子不是开KTV什么的么？”仇铭说道。

        “潘诺的生意很复杂，不只是KTV，具体有什么很难说。”梁锦说道：“但我俩也不是同行，所以我不很清楚。”

        又是潘诺，居然这阵子的大案子都跟潘诺有关，这是巧合还是什么？

        总觉得这些案子仿佛有人在幕后操纵一样，又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推动我们去查这幕后的黑手一样。想到这里我不由苦笑，这特么是拍戏么。

        匕首被孙棠带去检验，我们则一起回了市局，录完口供后检验结果也出来了，说是匕首上的指纹都是陆离的，没有别人的。

        匕首木柄缝隙里的血迹是林静的，可以证实这就是杀了林静的那把匕首。

        不过陆离的档案记录倒是没什么问题，确实是国内医学院校毕业的，护理系，以前在大医院当过几年护士，后来被推荐到了梁锦的医院。一切资料都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也照旧找了潘诺来问话，结果也还是那样，潘诺对我们说的似是而非，说是认识陆离，却又说只是以前在酒吧认识的，有过几次来往，既然人家求到头上，他就帮忙介绍工作呗云云。

        也就是说，问了潘诺他也什么都没说，况且我们还真没找到陆离跟潘诺紧密联系的证据。

        而陆离是杀手的证据也没找到，陈非已经在检查陆离的电脑，却发现

        陆离电脑里所有的档案资料都被删除了。

        除了这个，陆离房间里的本子，那未烧完的纸张也送去技术检验部门进行调查。但是最后的结果却让我们大吃一惊：技术检验部门告诉我们，那纸张上记录的居然是一种不算太复杂的特工密码，但是进行了一定的改造。

        总之，那纸张居然是一张交易单据，上头写了不少暗杀对象的名字跟金额，也就是说是一张杀手暗杀名单。

        当然暗杀对象的名字也不是真实姓名，只是一些代号而已。这些代号恐怕只有杀手跟雇主知道是什么意思，就算是技术检验部门的工作人员，也难以明白这些名字都指的是谁。

        “莱昂纳多，2015年9月10日？这特么什么啊，还莱奥纳多。”我苦笑道，看着技术人员发来的单子，简直无语。

        “真没想到，居然还有隐藏在市井里的杀人组织。”赵攸真吃惊道。

        “但是我还是不懂这些名单上写的是什么。”仇铭说道。

        我们也都是一筹莫展。但是案件到现在仿佛可以结案了。毕竟杀人凶手跟从犯都找到，一并破获两起案子，虽然我们知道陆离背后可能有一整个的杀人组织，然而却无从追查。

        结案后，我有些郁闷，便去了物证仓库找老何聊天。

        进了物证仓库办公室，瞧见老何正在整理新送来的物证。

        见我进门，老何笑道：“怎么，破获了两起大案子？”

        “这你都知道？”我惊讶地问道。

        “当然，专案组的动向全局都关注。”老何笑道：“可我怎么觉得你不太高兴？”

        “高兴个屁，我总觉得事儿没完，而这个感觉可不是第一次了。”我苦笑道。

        “怎么个没完法儿？”老何问道。

        “老何，你说会有什么杀人组织隐藏在我们周围么？”我问道。

        “会吧，其实民间有不少杀手，毕竟有需求就有市场。”老何说道。

        “唉，现在什么人都能成了杀手，比如保姆。”我摇头叹道。

        老何笑道：“这算什么。不过杀人保姆什么情况？”

        我于是将宋吉明的事儿跟老何说了说。

        老何听罢，笑道：“连杀了那么多人却没人报案，这可不一定是家属看不出来是谋杀，也许是故意的。”

        “你这说的什么意思？”我问道。

        “你说的那保姆之所以杀了好几个老人，却没被雇主家属报警，可能是因为家属本来就盼老人早点死。保姆杀人收钱，认为自己是帮忙。以前不是有个故事，说家人给老人请了好几个保姆，照顾得好的都被辞退了，最后一个去没多久就把老人照顾死了，得到了奖励，家人说，早知道第一个就找你。”老何说道。

        我听了之后打了个寒噤：“不至于这么阴暗吧。因为刘老太太的家属看上去并不像是想杀了老人的样子。”

        “刘老太太的家里人——是谁雇佣的那杀人保姆？雇主那一栏填写的什么名字？在中介都应该有个单子吧。”老何说道：“你有没有去看过？”

        “我记得就是刘老太太的儿子张诚填写的雇佣登记表吧。”我说道：“这有什么问题么？”

        “张诚，这个名字很普通，”老何说道：“如果你去中介调查一下，也许会发现同一天有两个叫张诚的人提交了雇佣申请表，或者其他什么的说法，你去问问看。”

        我愣了半晌，起初不解什么意思，但转念一想，我突然明白了老何的意思，立即打电话给宋吉明所在的中介公司。

        为了方便统计雇主需求，果然中介公司会让来找保姆或者钟点工的雇主填写一份联系表。

        在刘家雇佣宋吉明的那天，果然也有一个叫张诚的人填写了雇佣申请表。时间是一个中午，一个下午，差了几个小时。

        我突然明白了整个“杀手潜规则”。为什么宋吉明的前任中介公司会说，宋吉明自己选择雇主，是因为她应该提前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需要“杀人保姆”的人，这些人应该提前就跟她暗中联系过，而为了让一切都显得正常而符合程序，这些雇主又会假装正常雇佣需求地去宋吉明所在的公司登记一下。

        当然，登记的日期跟名字，肯定是提前都暗示过了。

        那个名字跟日期，就是他们“联络”的暗号。

        于是宋吉明以为，想雇佣杀人保姆的是刘老太太的儿子，便立即接下来活儿。后来出事后，刘诚的表现让她觉得，似乎是找错了雇主，但是却不能说出杀人组织的事情，否则她就算进了监狱也会很惨。

        她一年半杀了这么多个老人，死亡率这么高，还有雇主敢雇佣她，说明这是个符合某些人需要的杀手保姆。而保姆招工前那句“如果死了还是要付工资”其实就是一种暗示，暗示自己做的不是正常买卖。可惜刘老太太的儿子没听懂。

        当然听不懂，因为他需要的不是杀人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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