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案中案

郭云对我们说道：“小心些，有危险注意隐蔽。”

        我们点头应了，各自散开，往吴家村里慢慢摸过去。

        顺着进村的路走进去，越走越觉得森然无比。这村子里的房子全是最复古的样式，甚至还保留着一个民国时期的棺材铺。

        之所以觉得是民国时期的，是因为那大门是复古的黒木门，门槛很高，门头上挂着两只白色灯笼，早就千疮百孔。

        “郭队，这村里没人！”仇铭喊道。

        “不过却有人住过的痕迹。”郭云说道，指着地上刮来的一只方便面袋子。

        “住过这儿的人还真不少啊。”孙棠从其中一户破房子里走出来，居然提着一只睡袋：“没想到这破地方居然住过不少人，还有睡袋。”

        “会不会是探险的驴友？这些人就喜欢钻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仇铭说道。

        “不像，这地方破破烂烂，周围也没什么好风景，更何况知道这儿的人更是不多。”郭云说道：“这些人应该不是什么驴友。”

        此时我正站在那破旧的棺材铺门口，孙棠走到我身旁，从我站的位置看进那棺材铺里。

        “你看什么呢？”我问道。

        “我在想里面有没有人住。”孙棠说道。

        “这里空屋子那么多，住其他地方也都能理解，谁会没事跑来这棺材铺住着，这不是自己找虐么？”我笑道。

        孙棠说道：“也许有人觉得这地方就是没人能发现，住了进去呢？”

        我苦笑道：“这倒也是，那我们就进去看看。”

        说着，我俩迈进了棺材铺的门槛。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一进这棺材铺的门，我便觉得一股冷风阴惨惨地吹了过来。

        我打了个哆嗦，往前一瞧，只见棺材铺正厅里居然还停着一副棺材。

        这棺材也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刷了檀色的漆，棺材身上已经有几处掉了漆，露出原木的色泽。但是同样有些破败，只是整体还算完整。

        我跟孙棠提起十二分精神，慢慢靠近屋里，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屋里除了一些废弃的木块之外，就是这副有些残破的棺材了。这棺材并不像古代棺材那么厚重，可能不太值钱或者有瑕疵，铺子的主人并未在离开之前卖掉它，也就随意遗弃在这儿了。

        我看着那棺材，心想棺材里会有人么？没人会这么变态躲在里头吧。

        正犹豫间，我仿佛听到棺材里头发出轻微的声响，不由心中一动。

        孙棠显然也听到了，于是跟我使了个眼色。

        我将左轮手枪握在手中对准那棺材盖子，孙棠则轻轻上前，猛然一推！

        由于岁月风雨侵蚀，这棺材盖子早已经朽烂了不少。孙棠用力太猛，原本看似还算完整的盖子瞬间飞了出去，哗啦一声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一个人果然躺在棺材里，瞧见棺材盖子飞了，这人也吓了一跳，嗷地一声从里头蹦了起来。

        “别动，警察！”我喝道，手枪对准那人。

        那人被我吓了一跳，赶紧举起双手：“不动不动，我不是坏人，我就是住这儿！”

        我打量了一下棺材里蹦出来的这位，原来是个长发飘飘的年轻男人。这人穿得跟个导演似的，身上还背着一只装单反的包，看起来像是个文艺工作者。

        “叫什么名字，在这儿干什么？！”我喝道。

        “我，我叫侯晓东，我就是个摄影师。”男人忙回道。

        孙棠双手环在胸前，冷笑道：“摄影师？那为什么在棺材里藏着，你拍鬼呢？！老实交代！”

        侯晓东忙说道：“真的，我真是摄影师！我是没办法，来这个地方才知道这儿有别人，还不像是好人，我就藏在这儿了。幸亏他们也怕这地方，我才一直没被发现。”

        我瞥了一眼棺材里，或，他还真把这棺材当家了。什么睡袋，矿泉水瓶，零食，放了不少。得亏棺材够大。

        “出来，跟我们回去好好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我冷冷说道。

        侯晓东连连点头：“回去，回去。一定好好交代。”

        看他点头哈腰这么怂，我有点好笑。再看这人面容，单眼皮小眼睛，目光闪烁眼珠乱转，留着一圈小胡子，看起来形貌有些猥琐。

        我将侯晓东拽出棺材铺，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躲在这儿到底干什么。

        起初这孙子支支吾吾不说实话，后来搪塞不过去，才说道：“我收了人家的钱，在这儿拍证据呢。”

        “证据？”孙棠问道：“你拍到什么了？”

        侯晓东眨着老鼠眼狐疑地看着我跟孙棠：“你们真的是警察？”

        我将警察证件取出来递到他跟前：“如假包换。说吧，你躲在棺材里拍到了什么？收了谁的钱来的？”

        “我给你们说了，我有什么好处啊？”侯晓东冷哼道。

        孙棠冷笑道：“要不就把你当那伙毒贩的同党一起抓起来？”

        “哎，凭什么啊？！”侯晓东叫道：“什么毒贩？！哎我可跟贩毒的没关系啊！！”

        “躲在这儿的除了你之外，还有另一群人吧？”我问道。

        侯晓东无奈地点了点头：“是有，确实那群人不像是好人。七八个吧，都是男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是我猜一定是做违法生意的团伙。因为我看他们不知从哪儿运来一些糖果，然后通过这地方运出去。我就来了半个月，见过一次大货车从村后头公路上开过来，在这村子里装货。好像是糖果，我隔着棺材板子也看不清楚，不过那股子甜香味倒是挺浓。我猜他们做的就是三无产品，否则干什么鬼鬼祟祟在这地方乱搞。”

        “既然你隔着棺材板子都看到了，想必更是拍下来了。”我说道：“相机拿来看看。”

        侯晓东立即将相机抱回胸前：“不行，这是我的私人物件，你们警察也没权利拿走！”

        我失笑道：“谁稀罕你的相机，我们是追查一伙毒贩到了这里，想看看你的相机是不是拍下了证据。再说，公民有义务协助我们警方办案，这你总该知道吧？”

        侯晓东这才不情愿地说道：“给你看可以，但是我拿着相机给你看。”

        我好笑地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抢你的相机，又不是城管。”

        侯晓东这才打开相机翻找照片。等着他翻照片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道：“对了，住在这儿的那一伙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侯晓东说道：“就跟你们前后脚的功夫。”

        “前后脚？”我心中一动，继续追问道：“他们之前没想离开么？”

        侯晓东疑惑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早上的时候还没什么动静，大概八九点的时候吧，那群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忙活到十点多才陆续离开。吴家村后头，走一段山路就能看到一条公路，那公路就是出廊坊的一条路，大概开车能去北京周边？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还以为这群人能长期驻扎，没想到今天上午都麻溜儿地走了。”

        “原本好端端在这儿呆着，上午却突然急匆匆走了？”我皱眉问道。

        侯晓东点头道：“是啊。”

        我沉默良久，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劲。我环视了一下这吴家村，四下里寂静一片，几乎与世隔绝。如果不是我们在前面的村子偶然问起来，根本不会有人想起这个荒村。

        那么荒村的人也肯定很少知道外界的消息，除非是跟毒贩联络过。可是从天刚亮的时候，我们就控制了鬼村的那几个毒贩，手机早就没收了，那时候六点都不到。

        那么七八点的时候，谁会给他们传递消息让他们撤走？

        莫非这群人有特殊的联络方式？

        想到这里，我再度看了看四周，怎么也想不出他们除了手机会靠什么联络。总不能靠飞鸽传书吧？

        “你看，这就是他们。”侯晓东将相机举到我跟前，指着相机里的照片说道：“我那棺材板子上有个洞，我把洞口给抠大了，就是透过那破洞拍的。”

        我接过去一看，只见照片边缘显得有些模糊，估计是棺材上那洞的边缘挡住造成的。不过能大体看清几个人的样貌动作。

        这七八个人都是男人，来来回回仿佛将几大包糖果一样的东西塞进一辆面包车的后备箱。

        “你看，他们是不是在做三无产品？”侯晓东说道。

        我冷笑道：“这可不是三无产品，这就是毒品。”

        “真的是毒品？！”侯晓东突然脱口而出道。

        我豁然抬头盯着他：“你怎么会用‘真的’这两个字？莫非你提前知道有什么人在这儿倒卖毒品？”

        侯晓东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

        我冷冷问道：“我还没有问你，刚才你说收了别人的钱做这事，那给你钱的人是什么人？”

        “这个——”侯晓东翻了翻白眼：“我说过么？”

        我喝道：“少他妈跟我耍赖！你是想我们把你当做毒贩同伙带回去？！”

        侯晓东连连摆手：“别，别。我真没干什么事。钱是一个女人给我的，开始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我跟踪她调查了一阵子，发现这女的居然是个作家。你说奇怪不，一个作家让我拍这些毒贩，是想创作么？”

        侯晓东说到作家，我突然想起岳浅跟祠堂门口的脚印，于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侯晓东的鞋子：“恐怕不只是给钱让你拍照，她还给钱让你跟她一起合作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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