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卧底警察的悲哀

“那他的毒都戒了？”赵攸真问道。

        “那当然，我们这儿都有评估，达到要求才会放走。放走的人，毒当然都戒掉了。”工作人员说道。

        赵攸真点头道：“谢谢你。”

        说着，我俩出了戒毒所大门。

        我瞧见赵攸真脸色凝重，便问道：“这个王敬是什么人啊，你亲戚？”

        赵攸真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前男友。”

        我顿时有些尴尬，同时又有些好奇。赵攸真怎么会有个吸毒的前男友，或者，她的前任也是个警察，是个卧底？

        想到这里，我顿觉这里头有点问题。

        “走，我们去找他。”赵攸真说道。

        我立即起了好奇之心，于是立即回到赵攸真的车里。

        赵攸真开车载着我离开河北区，又回了和平区，进了一处居民小区。

        下车之后，赵攸真直奔其中一座楼的四楼，站在402门前死命地按门铃，随后敲门。

        “王敬，王敬！”赵攸真喊道。

        没多会儿，隔壁门一开，一个老头探头出来：“你们找谁？”

        “哦，大爷问一下，这屋住的人去哪儿了？”赵攸真说道。

        老头说道：“谁知道，天天深更半夜回来，有时候好几天也不回来。这会儿多半又不在家呢。”

        赵攸真皱了皱眉，对我说道：“走，跟我出去！”

        “组长，我们又去哪儿啊？”我无奈地问道。

        “你不想来就算了！”赵攸真说道。

        “想去啊，当然想去。”我笑道，立即追了上去。

        这次赵攸真开车直接到了河西区。我往窗外看了看，貌似是小海地附近。这地方以前比较乱，虽然最近几年整治了，但依然不见得太好。

        赵攸真七拐八弯，进了一个小巷子，最后停在了一家小KTV跟前。

        我抬头看了看，见KTV的牌子上写着：蓝瑟。

        赵攸真直接走了进去，我也赶紧跟上。一进门，觉得这KTV里头果然够妖邪。里头的灯光不是炫紫就是冰蓝，来回的女生穿得都挺哥特风。还有小年轻男的，一个个打扮得跟吸血鬼似的，还有杀马特风格，实在接受不了。

        原本我俩是最正常的打扮，结果到了这地方，成了最不正常的俩人，吸引了众人好奇的目光。

        但是我们就这么闯进去，倒也没人阻拦。

        从表面看，这是个比较正常的KTV，但是不知为什么，总给人一种压抑跟怪异的感觉。

        赵攸真仿佛来过几次的样子，轻车熟路地往地下一层走。

        等到了一层，我瞧见每个隔间都比较安静。说是比较，是因为相较于楼上吵闹的音乐声来说。

        赵攸真快步走到最后一个隔间，推了推门，但是门仿佛是从里头锁着的。

        真够少见，我进KTV从来没发现这种门还能上锁的。

        赵攸真不由分说“哐哐”地敲门，边敲门边喊道：“王敬，王敬！你给我出来！！”

        敲了五分钟左右，有几个服务生模样的年轻男人跑了过来，拦着赵攸真：“你这是干什么？！”

        “我来找人。”赵攸真冷冷说道。

        此时，门一开，一股怪味扑面而来。同时，我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男人出现在我们俩跟前。

        这男的留着一头长发，神情萎顿，个头挺高，长相还挺英俊。但是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跟僵尸一样。

        我透过他身体的阻挡往里头看了看，只见屋里黑沉沉一片，没开灯，但是隐约能看到里面长沙发上躺着一个年轻姑娘。

        赵攸真肯定也看到了，抬手就给了这男人一巴掌，骂道：“王敬，送你去戒毒所是为了让你戒掉毒瘾，你倒好，变本加厉，还找冰妹来陪！！”

        冰妹？我一惊，心想这可就不只是吸毒的问题了，这还涉嫌嫖娼好么。

        冰妹的来由是因为吸毒者在吸食毒品后性欲旺盛，需要通过性行为来“散冰”，冰妹便因此产生。也就是那些向客人提供色情服务的同时，陪客人吸食毒品的小姐。

        当然也不只是有女的当冰妹，还有的场子有女场，甚至有“鸭”出去陪女客玩。不过冰妹貌似很不值钱，就算漂亮点的女娃拿到手也就是800到1200块。

        眼前这位王敬，居然沦落到这地步，真难以想象都经历了什么变故。赵攸真这种官二代千金小姐，看上的男人估计会很优秀吧。王敬以前会是什么样？

        王敬被她一巴掌打得清醒了一阵子，定睛看了看赵攸真，又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赵攸真，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跟我没什么关系，没什么资格来管我。”

        “你给我出来！”赵攸真喝道，上前拎着王敬的衣领，就将他给拽了出来。

        这一拽，衣服“刺啦”一声裂了道口子。

        王敬被她拽出KTV大门，却猛地一甩手，将赵攸真给甩得倒退几步：“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赵攸真骂道：“简直跟鬼一样！不不，你还不如鬼！！”

        王敬冷笑道：“关你屁事，我现在既不是警察，也不是你男人，你管我？！有空你就好好跟你身边这个新欢呆着，别来烦我！你跟你们家的一切，都让我恶心！！”

        骂完之后，王敬对着我俩啐了一口，转身回了蓝瑟KTV。

        我看着一旁脸色发白嘴唇发抖的赵攸真，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俩人的关系看似挺纠结。

        “走吧，这种人没救了！”赵攸真半晌后叹了口气，强压下眼中的泪意：“本以为他好好在戒毒所呆着，我们找他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没想到他这么不长进，又复吸了。”

        说着，赵攸真气冲冲地上了车。我赶紧跟上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次估计赵攸真气得不行，一路狂飙。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胆战心惊：“我说姐姐，你这是开跑跑卡丁车么？？你不怕死我还不想陪你死呢！”

        过了一阵子，赵攸真猛地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我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可算是不用喋血了。

        但是半晌没见赵攸真有啥动静，于是我转脸一看，瞧见她正咬住自己的右手手指，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这一幕把我给看愣了，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组，组长，你没事吧？”

        不问还好，一问赵攸真哭得更凶了。

        我在一旁特尴尬，又觉得有些伤感，便拍了拍她的后背。

        等赵攸真趴在方向盘上哭得差不多了，才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回家吧。”

        说着，又要开车。

        “我说这次我来开吧？”我问道，生怕她再飙车，我受不了这个刺激。

        “没事，我好多了。对了，你这一直陪着我，也没吃饭，我请你吃晚饭吧。”赵攸真看了看时间：“九点半，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别介，我请你吃得了。”我笑道。

        于是我俩在附近找了一家还算像样的餐馆。这时候吃饭的人也很少了，我便找了个靠窗的僻静角落坐下。

        我瞧着赵攸真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这才问了问王敬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我前男友，比我大几岁。以前也是刑警，曾经去当过卧底，破获了贩毒团伙，但是却染上了毒瘾，很难戒掉。”赵攸真叹道：“你也看到了，他现在这副模样。”

        “因为他戒不了毒，所以你家里不同意你俩交往？”我问道。

        赵攸真叹道：“从一开始我爸就不同意我俩在一起。现在更有了反对的理由。可能我爸还亲自去找过他，让他跟我分手。也许是话说得很重，王敬从那时候起，就不太见我了。他其实前年就去过一次戒毒所，出来之后，市局给安排了个闲职。对了，就是你所在的物证仓库管理员。但是，他可能对此有些不满意吧。也对，本以为回来会成为缉毒英雄，最后却被安排在那地方——”说到这里，赵攸真看了看我，立即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说你在那工作不好。”

        我笑道：“我当然知道。就我一个没什么功劳的小刑警被调职到那地方，还觉得十分不满意呢，何况他一个缉毒英雄，确实有心理落差。”

        “这是一个原因，后来就是我爸找他谈话，让我们俩分手，话可能说得很难听，他当即就辞职了，王局想留都不行。”赵攸真叹道：“再后来他又复吸了。我把他送去戒毒所，这不出来之后，又这样。”

        听到这里，我有些唏嘘。一个缉毒英雄卧底警察，在贩毒集团内部为了求得信任，不得不接触毒品。后来功德圆满案件告破，自己却被派往我那个冷宫，谁都会不乐意。再加上分手的打击，一时间扛不住也相当有可能。再者，据说这系列新型毒品都是很难戒除的，复吸的话并不奇怪。

        我们一起吃了晚饭，说完这个之后，我瞧见赵攸真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模样，也就不再提起刚才的事情。

        吃完饭，赵攸真开车送我回我住的小区，我嘱咐她路上小心，便就此分开。

        正要上楼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一看，居然是孙棠从我身后走了过来。

        “呦，我来得不是时候啊，组长是不是停车去了，今晚你俩共度良宵？”孙棠说道：“那我先走了啊。”说着，这货转身要走。

        “等等。”我心想他大晚上来找我肯定有事儿，情急之下便抓住了孙棠的手腕。

        但是在这一瞬间，我仿佛感觉有什么人在黑暗处盯着我们，于是将孙棠一把拽过来，拉进暗影里。

        “你干什么？”孙棠惊讶地问道。

        “有人来了。”我在他耳旁低声道。

        就在这时，我瞧见一个人果然从小区门口慢慢走了出来，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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