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阳春三月正应了了韩愈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景象。村里没有了严冬的的天寒地冻。养精蓄锐的小草，桃花芽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让人神清气爽，充满活力。然而村子里的活力远不止于此。

        当初升的太阳爬过山底透过树梢，阳光暖洋洋地将第一束光散向挨家挨户院子时，那是一天中最为热闹温馨的场景。家家烟雾袅绕，香飘四溢。小孩你追我赶来到这学校，这是一天最为欢乐的时光。

        黎曼一大早等在教室门口，今天是周五，她的课安排在早上，她此刻已经迫不及待上完课。伸手摸摸刚蹦蹦跶跶进校的学生的头，却佯装生气。“为什么穿这么少呀，要感冒了怎么办？”

        几个学生看出她并非真生气，倒也不怕。“老师你今天很特别。”

        “有什么特别的，不就化了个妆，你们小敏老师平时不化妆的？”黎曼难掩内心的激动，脸上的兴奋洋溢着整个校园。

        “老师，我听我爸妈说小敏老师的老公回来了，是个很帅的人，是真的吗”

        “但我听我爸妈说他不喜欢小敏老师，他这次回来就不要小敏老师了。”

        “那不让小敏老师嫁给他，以后我们给她找更好的”小孩你一句我句，黎曼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童言无忌。只得安抚道“有些事是大人们的事，要小敏老师自己去了解决。你们小敏老师这么漂亮人又那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所以你们这些话千万不能跟小敏老师说，她会伤心的”。

        终于熬到下课，黎曼健步如飞往程家院子走，她已经等不及去目睹一下被整个村里人，甚至整个镇上的人赞不绝口的，她姐妹的名义丈夫的尊容。

        徐晓敏似乎已经预料到她的到来，倒没多吃惊。

        程家院子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农村型小别墅，在众多大平房中异常夺目。淡黄色的装修风格更是锦上添花。在农村众多房子中脱颖而出。但这不是她第一次倒程家，她那看似随意的目光下藏着一双不老实的眼睛，四处张望。

        而此刻，程逸景正坐在自己临时搭建在树荫下的桌子上心无旁骛地研究他的项目。他正和医院的导师组队，打算采集一些山里面特殊药材，将其搭配找出一些高效抗抑郁的药物，这是他一直在研究的科研。对外头的谈话声充耳不闻，他本喜欢安静，但现在白天待在房间里怕徐晓敏不自在，便把自己学习之地搬移至外头。直到听到那人大声问道“小敏，你一个人在家吗，你婆婆呢？”才猛顿住。

        程逸景没想到自己对婆婆两字如此敏感。

        徐晓敏没想到黎曼一来就给她这么一招，险些招架不住。可毕竟这几年听的风言风语多了，什么尴尬场景没经历过。表现极自然。只用眼神暗示黎曼收敛点。倒很自然接过话。“你哪次来玩梅姨是在家的，你要找她我要不要给她打给电话。”

        黎曼讪笑“没没，我听说你老……”

        黎曼没说出口的话被徐晓敏用一个犀利的眼神瞪了回去。徐晓敏知道她口无遮拦性格和此刻肚子里揣着的小心思。倒也怕她这嘴，现在她和程逸景还算客客气气，即便做不成朋友关系也没邻里邻居说的那么僵硬，但黎曼要是将你老公三个字叫出来，让她情何以堪。她想想还后怕。

        正打算找个理由将黎曼拉出去，树荫底下的程逸景从容往缓慢地往门口两人方向走来。像逆光而来的贵公子，光芒四射，照得人不敢直视。

        “你好”极具温柔的语气，极富魅惑微笑，足以倾倒一众人。这样温文尔雅的性格却给人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一句“你好”两人拒之千里之外，让人望而却步。

        先前大呼小叫毫无顾忌形象的黎曼此刻像娇羞的小姑娘，往徐晓敏身后站了站“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家，打扰到你了。”

        徐晓敏真想当面拆穿，现在知道怂了，看是知道他在家故意这么说的吧。最终给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并未拆穿她的小心思。

        “好不夸张，这也太帅了吧，最主要的不是帅，而是他身上那种温柔高贵冷艳的气质让人折服，他那句你好听的我心都酥了”一路上黎曼叽叽喳喳。

        徐晓敏被她这花痴相弄得哭笑不得。“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矛盾，一会又温柔一会冷艳的”

        “我要怎么形容你才能明白呢，他身上那种气质就像高贵的牡丹花，让人爱慕又敬畏，让人不敢太亲近。”黎曼手舞足蹈比划了一通又作势放弃。“算了，我说的你可能也不明白。”

        可这种感觉徐晓敏怎会不明白，他就像一个矛盾体，怎么解释都有问题。

        “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村里人背后说的话多难听，我刚还在担心他会不会为难你，他没提离婚事吧？但看他样子应该不会吧，感觉他对你也挺尊敬。”黎曼试探道，她来村里教书之前没见过程逸景，就连徐晓敏，听的最多的也是别人在她背后说的风言风语。她当初对徐晓敏更没什么好感，直到后来徐晓敏到学校教书才相互熟起来。

        “总会提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他对我是挺好的，反倒是我在面对他有点压力”短短几句话里满是无力却也一副释然，黎曼不知该鼓励她继续还是劝说她放下。

        “徐晓敏你怂什么，他是很优秀，可你也不差，感情中最忌讳的是两人关系的不对等，你别……”

        看着黎曼越说越离谱，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被徐晓敏截了过去“你也知道我跟他会离婚，你今天也太没个样子了，你说我们关系现在挺好的，可你非把我跟他拉到一起，这让他听到了我还有什么脸再呆下去，现在每呆一天都让我觉得很难堪，你说的关系不对等是一开始就存在了，但绝不是感情不对等。至于离婚更是不存在，我们连最基本的结婚登记都没完成，谈不说离婚这么严重的问题，最多也是说开关系。而且他有女朋友，你要拿这事开玩笑会让他不自在的”

        黎曼第一次听徐晓敏亲口说他有女朋友，村里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他不喜欢徐晓敏就是喜欢上城里漂亮姑娘，可不喜欢一个人的原因非得是喜欢上另一个人吗，这些传言她是不信的，更不会拿这些话去堵自己姐妹的心。此刻听徐晓敏自己说出来，黎曼大受震撼。结结巴巴问道“那你且不是那个，你也别介意，你知道的农村里就是闲话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对黎曼没说明的话徐晓敏倒不忌讳，直接哈哈大笑。笑着补充道“你想说小三吧，是小三吧也称不上，小三起码能得到男人的心或者欢喜，说不是吧却也成了他们感情路上的绊脚石，我都找不准自己定位了，好在他们都能坚持下来，不然我真成千古罪人了。”

        程逸景回到家那晚便接到一个女生的电话，徐晓敏当时就和他待一个房子，程逸景当她的面毫不避讳地讲电话，徐晓敏不听到都难，当她听到程逸景叫她馨怡时心里压着的石头也悄然落下，赵馨怡是程逸景高中兼大学的女朋友，也是唯一一个程逸景带回家见家人的女孩，更是程家两老人认定的孙媳妇。两家家庭背景相当，是不错的选择。要不是当时因为徐晓敏和王梅芳的原因，两人说不定已结婚。虽伴随着一丢丢失落，可总算没因为她的缘故让有情人不得终成眷属。

        看着徐晓敏怅然若失的样子，黎曼不禁担心她。换以前，她不会离开这座养育了她二十年的村子，如今她外婆罗秀娟走了，等程逸景回来，肩上担子一下放，黎曼不敢确定她不会离开，虽一万个不舍，可也得尊重她的决定，那是她的人生，别人参与不了。只好轻轻问道“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你要离开这里吗？”

        “那是以后的事，先不考虑，再说你又不会让露宿街头，怕什么，大不了我也去学校申请一间宿舍，和你待一起你不乐意啊”徐晓敏故意说的轻松。

        可黎曼比谁都清楚，要真到那天，她终究会走，这里没了她的家，以前她外婆罗秀秀娟还在世时，对徐晓敏来说有罗秀娟的地方就是家，如今罗秀娟走了，对她来说四海为家。已经没有特定意义的属于自己的家，如今待在程逸景家，也会让她感觉寄人篱下。这样的生活她过了二十多年。她自尊心不会再允许她过这样的日子。她也接受不了他舅舅舅妈重新安排她人生，而且要是哪一天程逸景带着新女朋友回家，她还待在村里，说不定还会遭多少闲言闲语，以前那些难堪的话通过这三年和大家的相处，已经少了不少，等两人分开，说不定又有多少新的。黎曼替她担心也为她委屈，生活总这样，在别人目光中针扎，没人能做到全然不顾及别人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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