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中考

中考的早晨注定是忙碌的，展月女士六点便开始准备，一遍遍检查完女儿的考务袋后才放心去准备早餐，中考的这几顿，她可是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研究了，既要营养能量充足，又不能过于油腻，这几天的琢磨可伤脑筋了，不过还好，万事俱备，只差时愿。

        八点，时愿睁开了睡眼，这应该是她备考以来最清醒，最精神的一次，享用好早餐，检查完考试用具，学校虽离家近，但展月还是开着车把时愿送到了校门口，大概3、4分钟的车程，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时愿就已经被眼前一幕所震感，花花绿绿的旗袍映入眼帘，甚至有横幅，有口号，她再看看自己妈妈正常的模样，心里有些小庆幸，不然自己准是众多社死现场中的受害者之一，下了窗，一句句叮咛声充满整个场面，温暖又柔和。

        “待会考试不要紧张，就当平时一样就好，考务袋一定要拿好，特别是准考证，还有写题时稳一点，细心一点，时间快到了也不要浮躁，听懂了吗？”不外乎，展月也开始念叨起来。

        “懂了懂了。”

        一幕幕仪式送考的场景比比皆是，可在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例外的江齐朝，他今天穿了件白t，骑着自行车从不同车型中穿过，下车从容，他看起来应很淡定，身边没有任何人，与一旁依依不舍走向考场的同学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过也是，人家是保送生，中考不过就是走走过场。想到这，时愿羡慕一脸。

        下了车，时愿一路小跑到江齐朝身边：“齐朝哥，早啊，原来你也在本校考啊，就你一个人吗？叔叔阿姨不来送送你？”

        “无关紧要，一场考试而已。”果不其然，他确实一点也不在乎。

        “那行，你加油。”时愿和他招招手后消失在人群里，穿过第一栋教学楼，明明心还无法平静，转眼就已经进到了考场，在一遍毫无感情的考生守则阅读结束后，“考试时间开始，考生开始答题。”这熟悉又令人紧张的指令开启了三天的中考之旅，一回生，二回熟，在经历了一两次考试后，后面的每一场似乎也不会特别紧张。

        这三天里，每一次考试结束后时愿总能很巧地遇到江齐朝，每次看他走出来，脸上总不带任何情绪，没有纠结，也没有解脱，看起来就是状元的心态，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是当时愿一旦走近他，一句：“你要对答案？”马上令她拐个弯当做没听见似的让道而行，不是想躲着江齐朝，而是她真的不想对答案，就他，能让时愿瞬间失去信心，反正早晚都要估分，考完也不迟，何必让自己连中考都没完成就作死呢？

        “考试时间到，考生停止答题。”在第三天下午正式发出后，这三年的初中生活终于完全消逝在这个下午，人流一批批离开考场，身心和步伐无一不透露着轻松与愉快，时愿一个人踏上回家的路途，满脑子里都是想着假期要去哪玩，要睡到几点，如何好吃懒做，考得怎样不知道，反正在分数出来前先放纵自己把这一年遗失的快乐都找回来，但放纵前还得先估分，难免不让她担忧，时愿迎着光走，却被眼前的身影挡住一半，犹豫再三，她还是跑向前：“齐朝哥，中考完了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看情况。”

        “查分多少号来着？”

        “25。”

        “填志愿呢？”

        “20前。”

        “那我明天去你那估分？”

        “可以。”说是去估分，可时愿本来就不想面对，那一天全程是江齐朝在对两份答案，要么就是摆着一台电脑查题，她真是一点也不想加入：

        “你干嘛蒙着眼睛？”江齐朝瞟了时愿一眼，看着她离自己有一米多远，手还不肯从脸上下来，嘴里也不懂在叨什么。

        “你别跟我说话，是不是又错了？啊啊啊啊——”

        “我说什么了你就这样。”江齐朝无奈，也不再理她。刚刚对完三科，时愿突然靠近他，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算了，我看着你对吧，要死就死得痛快！”时愿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可还是只敢睁着一只眼睛。

        江齐朝：“······”

        一个小时过去了······

        “对完了，录取应该没问题，只是按成绩分班的话，应该也只能在普通。”

        “行行行，不用再说了，进的了就得，我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谢谢齐朝哥，辛苦。”时愿鞠了个躬，没等回应就马上冲出了门。

        中考完了，江齐朝也不想马上忙碌，本想明天在家看会儿书，结果第二天早上江齐朝就收到了展翊的连番轰炸：“老齐老齐，帮个忙帮个忙。”

        “你又闯什么祸了？”

        “没有，就是我表姐要结婚了，急需一位钢琴伴奏者，你有没有兴趣？有费用哦。”

        “我又不缺钱，而且，我好久没练了，全世界只有我会弹琴？”

        “你的技术有绝对的保障啊，我答应她的，况且过几天你又忙了，干嘛总待在家里，你也就几个月没练，我才不信你会忘到哪里去。就这么说定了，地址晚点发你，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义不容辞，祝你生活愉快。”

        江齐朝：我是怨种？

        作为表妹，时愿当然也会去参加婚礼，可她也没想到江齐朝会是展翊口中的“神秘嘉宾”，为了给表姐捧场，时愿特意穿了条白色的裙子迎合婚礼现场，这里布置得很洁白，主打白色玫瑰，在一旁放着一架钢琴还挺浪漫的，不过她一看到钢琴却莫名想起江齐朝来是怎么回事？落座嘉宾席，这一桌基本都是同龄人，什么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全都围在一起，要么聊聊中考后的感受，要么聊聊高中生活，眼看大家都快到齐了，而展翊却迟迟不见人影，周围的亲戚她又不是很熟，时愿不太自在，于是她轻声询问：“江声哥，你有看到展翊吗？”

        “哦，听说他去给我姐请了个伴奏的，在准备工作，应该在后台吧。”话刚说完，展翊就回来了，他还神秘兮兮地介绍了一番：“时愿，待会有个熟人，我请的，不必过于震惊啊。”

        时愿一脸疑惑，但她并没有过多好奇，直到新郎新娘入场，琴声响起，在钢琴席的翩翩少年渐渐清晰，时愿才认出来那张熟悉的脸，纯白的衬衫，显得他有些清冷，手指依旧那么好看，距离上次听江齐朝弹琴已经过去好久了，而且那个时候还是偷偷摸摸地听，现在以这种方式听到，还真是难得，不过，时愿还真喜欢听江齐朝弹琴的。

        “怎么样，厉害吧，我可是求了好久呢，这小子有这技能还不拿出来，非得藏着掖着，真让我操碎了心。”展翊感慨道。

        “人家这叫谦虚，谁像你似的要是会个什么，还不得让大街小巷都知道你展翊的厉害？”时愿无情拆台。而隐隐约约地，在这段几分钟的曲子中，时愿好像听到那些表姐表妹在讨论什么：

        “你看那边那个弹钢琴的男生，好帅啊！”

        “看样子也十来岁吧，在哪个学校的？”

        “没见过啊，你说要是有个这样的男生在我们学校，会连我们也不知道？”

        “唉，时愿，你认识吗？”在讨论无果后，她们把目标瞄向了一言不发，默默看向台上的时愿。

        “啊，他是我同学。”这一句回答，可把她们激动坏了：“真的吗？怎么没见你提起过？有这么帅的同学不分享给我们，不够意思哦。”这些表姐表妹的一唱一和，尴尬之中令时愿有些无语：我跟你们很熟吗？我有什么同学都要跟你们报告，他是商品吗还要分享？一群未成年人，搞得像来了个相亲大会似的，不务正业。

        等江齐朝下了台，向他们走来时，这些人更是马上挤了上去：“帅哥，来坐我这啊。”

        “不不不，来我这。”一唱一和的，围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江齐朝有点不好推辞，一个眼神，这下展翊发挥自己用处的时间就到了，他马上走过去把江齐朝推到时愿和他身边的座位，一边推辞：“大家不必过于热情，我们是同学，还是坐一起比较放得开。”为了不给她们搭讪的机会，展翊叮嘱时愿动作快点马上吃完饭，一起回去，看着时愿身边跟着俩男生，展月也没多管。

        晚上的街道不太热闹，可能是因为靠近学校的缘故，这里没有夜市，路灯下三个影子一晃一晃的，聊起天来：

        “时愿，估分了吗？”展翊冷不丁冒出一句。

        “估了”。

        “怎么样？想好了吗？”

        “反正目标就是迎高了，等填报志愿的时间一到，就选它了，还有什么退路，到时候看成绩吧，实在不行去私高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滑档的基本都去那里，要么就去普通高中，这几个学校可以重新填报的，也不怕没书读，只不过师资力量不行，要考重点大学难，既然选择了，就接受呗。”

        “你想好就行，我只是怕到时候你接受不了现实，搞得世界全是灰白色，我可不懂怎么开导你。”展翊用一种为女儿操碎心的老父亲的语气听得时愿鸡皮掉了一地。

        “不需要这么悲观，以你目前的水平来看录取应是没有太大问题，你的估分已经是扣到最低，再加上竞赛加分，成功率达到90。”江齐朝一本正经分析起数据，听他这么一说，时愿的心也放下不少，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时愿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特别介意走在江齐朝的身边了，他即使万众瞩目，也依旧只是个普通人，秦雨彤再怎么嚣张也终不能打扰他的生活，正常相处就好，躲躲闪闪的反而让人家多想。

        眼看时间还早，他们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临溪桥，几个月前他们还刚来过，记得那时的湖水还结着冰，如此凄凉，而如今夏日的湖水里早已恢复往日生机，小鱼的活泼，建筑的倒影，晚风吹过激起微波的湖面都只不过是平凡生活中的平常，它们会经历寒冬，渴望酷夏，又或者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悄悄改变。中考的结束又意味着即将踏上另一段枝繁叶茂，从备考到结束，殊不知已经褪下了一层生涩。

        时愿转头望向迎城中学，夜幕中它告别着一群奔赴理想的少年，又在迎接着新生的朝气，它承载着每一个毕业生短短三年的意义。

        而对于时愿来说，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她遇到了惊艳她整个青春的人的人，也是从这时起，她想朝向他，奔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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