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这位是？”老和尚看着他带在身边的身影，好奇的伸过头想要看见面纱下遮挡着的面貌。

        “哎哎，师伯你别闹。”杜汝小心翼翼的牵着身边的人，生怕他破碎了似的。在他耳旁轻声道：“这是我师伯，应该，算是我的家人了。”

        “师侄啊，怎么能说是算是呢，师伯对你难道不好吗？”老和尚听了呛声道。

        “师……师伯？”泠之小声的喊道。

        “所以，他是你的那位蓝颜知己？”老和尚仰头饮尽杯子里的酒，新奇的打量着两人。

        泠之面纱下的脸悄悄的红了，牵着他的手动了动。杜汝扫了他一眼，示意自己师伯不要乱说话，又转过头去带着他坐下。

        静督撇了撇嘴，用筷子夹了块糕点放在嘴里尝了尝，“这昌泰酒楼还挺不错的，吃的做的也精细，比师祖做的好吃多了。”

        “师祖还会做吃食？”

        静督咬了咬头，说：“难已下咽，狗都不吃。”

        两人齐齐笑出声来，静督隐晦的说道：“东西有消息了吗？”

        杜汝点了点头，道：“我再去一次，应该就能够得手。”

        泠之心上微动，对于他的话语有些疑惑，却是没有直面说出。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杯盘狼藉，好似狂风过境习卷残云。

        “把手伸出来给我瞧瞧。”出于安全起见，老和尚还是不放心，想着查看一二他体内的状况。

        杜汝伸出手将命脉袒露着任意给他探索，目光却放在泠之身上。

        两人明了彼此的心意后，虽说没有直接的互相盘问着事情，默许着彼此的心思，但是杜汝决定不再隐瞒，起码将一些在明面上的事情告诉他。于是索性把他带出了府。

        也是此时泠之才带着他从暗道中直接出了府，一路上心虚不已。他时不时抬头看着杜汝，但又很快低下头，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杜汝只好牵着他的手，干燥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心以示安慰。

        老和尚细细感知着，他的脉搏沉稳有力，更重要的是当静督释放出真气来想输送进他体内时，能够发觉他内里已是有着一股磅礴的真气能够从上来已摧枯拉朽的速度将他的真气给吞噬掉。

        他收回了手，本打算夸赞他几句，不想杜汝刚收回了手，就提筷子去给人家布菜。

        瞧着他那副献殷勤的模样，静督皱了皱眉头，虚掩着手轻轻咳了一声。

        杜汝侧目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听着了，又好像没有听见，继续转过头去。

        酒楼下忽然起了骚动，三人见着门口大批的人流往一个方向涌动。

        “昌泰医馆那边吵起来了！”

        “不对，是打起来了！”

        “好像是两个病患在门口闹起来了！”几个过路的人嘴里嘟囔着。

        酒楼里几个伙计听了，也是连忙探头出来看，见着阵势颇大，纷纷解下围兜走了出去。

        “医馆？”静督也跟着站起身来，“莫不是前些日子我们救的那人。”

        杜汝点了点头，拉着泠之离了座，道：“去一看个究竟吧。”

        ……

        “大夫，先救我家老爷吧，我家老爷金贵啊，病了这么久了，你看看，我家老爷数日数日都睡不好觉，面色的差了不少。”一个穿着深色长袍，外披白衫，头戴玄帽的男子拉着一个穿白袍的男人不肯松手。

        黎妄书好言相劝道：“我同您家老爷说过了，他的病症是轻症，只需要服用了汤药就能够根治。”

        “可是这药里头，可是有断肠草啊，大伙谁不知道，这断肠草之所以能够散瘀止痛，治疗病症，那是要以毒攻毒的啊！”男人仍是拽着他的手，冲着围

        观的群众说到，“我家老爷身娇体贵的，怎么能够服用这样的汤药呢。”

        黎妄书扯了扯自己被弄皱的衣服，上头能见到几个浅浅的指印，他无奈道：“医术所记载，以毒攻毒，并不会对您家老爷的身体造成其他危害，再者，在下开的汤药里，是存有调和药性的草药在里头的，尊府众人大可以放心，我家医馆开了些许年头了，也未曾出现什么问题，哪怕是出现了，我黎某人也能够当此责任，绝不有怨言。”

        男人滚了滚眼珠，又道：“你说的轻松，你这种大夫怎么能和我家老爷相比。不过嘛，我府里的大夫说了，若是有天涯断肠草，这草药温和，同几味药草一同煎煮后，不仅不对人体有害，反而是能够滋补身体。谁不知道你黎大夫最近就寻到一棵，正放在你这医馆中炮制。你若是个实相的，就乖乖的把他交出来，卖我们老爷一个人情。”

        “这绝对不行，不瞒尊府，这棵草药已经另有患者需要了，这人命关天的事，万不可挡格啊。”黎妄书面色一变，知道了这些人此行的目的，隐隐有些不耐，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上，没有发作。

        围观的人听了也是唏嘘不已，七嘴八舌地道：“谁不知道他家那老爷，有那个隐疾啊，我看他们要这草药，可不是用来治病的，而是用来治……”

        “是啊是啊，这天涯断肠草多么稀缺啊，和千年人参都能够相提并论了，他家如今想要这样空手套白狼，哎。”

        “黎大夫是个医术高超的，都严重到要用这草药治病了，看来是真的活不长了，好不容易寻来救命的，不过我看现在可是难了啊。”

        旁人议论纷纷，可是那家派来的人依旧是神色不改，仰着头颅晃动着，道：“黎大夫啊，我家老爷也不想仗势欺人的，实在是情况紧急，还望您，多多包涵啊，哈哈哈。”他松开拉着黎妄书衣袖的手，放在脑后往前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大汉上了前。

        黎妄书理了理衣袖，不见慌张的神色，只是听着动静跑了出来的妇人慌了，上前来又拉着他的袖子道：“黎大夫这可怎么办啊！我儿实在是不能没有这棵草药救命啊，您想想法子吧，是您当日里对我说一定会救我儿的啊，您可不能抵赖啊。”

        那妇人神色慌张之间，细长的指甲还嵌入他的皮肉中，黎妄书觉得手上一阵剧痛传来，原来是那妇人看他不说话，还发狠咬在了他的手上。

        “嘶，还请您先松口，我答应过您会救他，那就一定会救的。”黎妄书皱着眉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他大可以挣脱，只是担心这妇人的牙齿连带着受了伤。

        那妇人方才送了口，泪眼蒙蒙的看着他，泪水混着鼻涕，甚至还有血水流了他一整个袖子。

        黎妄书内心有些无力，没有再多言，毕竟是自己揽下来的事端，那几个大汉已经打算上前来动手，他正打算拦着，不想一个老和尚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阿弥陀佛，诸位且慢。”

        静督不知何时套上了人脸面具，现在的他是一个满面沧桑，还带着花斑的秃头和尚，“老僧有一个法子，可以救贵府的老爷。”

        那男人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却又不敢冒犯：“阿弥陀佛，大师是哪里的得道高僧，您这一言，可是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不过是个游历四方的，担不起高僧一说。”

        静督的派头装的十足，看着就和下一瞬要坐化得道似的，浑身上下充斥着一个高僧该有的模样。他走上前，附在那人耳边轻说了几句，男人似乎是豁然开朗，道：“大师果然是大师！”

        “阿弥陀佛，此乃我佛教诲，贵府老爷若是真的因此康复，不如多为我佛一表诚心。”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家老爷若是真好了，那必然是会为京城寺庙多捐些香火钱，以感恩佛祖。”男人恭恭敬敬的道，又对着几个打手道：“你们几个，跟我走！”

        一行人来时阵势浩大，走时却步履匆匆，见着没了好戏瞧，围观的人流也渐渐散开。

        妇人送了一口气，又进了医馆去照料孩子。黎妄书瞧着那和尚觉得眼熟，又感觉从未见过。

        “黎大夫。”混在人群中的杜汝拉着泠之走上前去。

        “恩人？竟是你啊，那那位就是……”

        老和尚也走上前去对着他一笑，虽然长相和那日不同，但黎妄书也没有多问，说：“此次又是靠着两位恩人才能解决，实在是万分感激，若是不嫌弃，还请到里头小聚片刻。”

        二人没有推辞，黎妄书带着他们进了里头后先行下去换了身衣裳，叫人给他们送上茶水。

        玉渊一路是新奇不已，此刻更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满是药材的气息让他觉得安心。

        他同杜汝坐在一起，隔着面纱让人看不出神色，也看不出性别了，两人一路上挽着手，也未有人说什么。

        看起来倒是的确像个身量略高的姑娘。

        他的头发哪怕挽了起来，垂下的发尾都有些太长了，在水中是不觉得，只是在陆上就显得处处有点不方便了，稍不留神就会被自己给坐着。

        杜汝帮他撩了撩，莫名觉得，这样的人，不该只能戴着根简单的发簪，更别说是粗糙的发巾了，而是应该用华丽的发冠好好将这一抹柔发束起。

        外头的门忽然打开，只是很快又合上了，三人看去，只能看见一个身影来。

        只有玉渊瞧见了，来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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