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时光的游轮

夏尔渐渐适应了这样永无止境的生活，与塞巴斯蒂安的感情即使没有海誓山盟的感人桥段，但也慢慢修成正果。

        时间的轴缓缓转动，已经驶到了21世纪。

        宽阔的马路上，各式各样的车辆川流不息，整个城市充斥着汽笛声。灰蒙蒙的天空，看起来毫无生气。这就是现代化的伦敦，经历过三次工业革命的英国现状。

        一幢宏伟的办公楼中，夏尔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双手相扣，放在自己的腿上，低头做着沉思状，无意识地摇摆着转椅。

        “今天是周末啊……塞巴斯钦。”良久，夏尔抬了眸，看向一旁的执事——塞巴斯蒂安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白衬衫的扣子解开到了第二个。

        “看电影么？”塞巴斯蒂安已经拿起了夏尔的外套，做好了开门的准备。

        “看什么电影啊……”别人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夏尔不满地撇了撇嘴巴，似乎比以前的傲娇属性更加明显了。

        “哦呀？您不愿意跟我约会么？”塞巴斯蒂安保持着微笑站在门口，手指已经按下了门把手。

        “不跟你说了。”夏尔并不想浪费难得的假日时光，自从得到了永恒的生命，休闲似乎成了他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叫司机来还是……”塞巴斯蒂安为迎面走来的夏尔披上了外衣，“今天还是阴沉沉的。”

        “不必了，我们散散步吧。”

        街道

        “我吩咐你去做的事怎样了？”这两人整日都在一起工作、回家、生活，甚至连睡觉也……所以想找一个新鲜的话题，是很有难度的。

        “一切都已经没问题了。”塞巴斯蒂安就像感觉不到夏尔在刻意寻找话题，很快将此次对话推向结局。

        凡多姆海恩公司，实际上一直由不死的夏尔在经营，但是为了向外界解释此事，每隔一段时间夏尔就会让塞巴斯蒂安去更换全世界范围内关于凡多姆海恩家族的资料，建立了完整的谱系以及每一位虚构的家主的资料和生平事迹。借助现代化技术，塞巴斯蒂安还伪造了一些具有年代感的照片。

        “白痴。”夏尔冷哼了一声，决定再也不主动跟他聊天了。

        “恩？”塞巴斯蒂安的耳朵却很灵敏，这一点完全更像一只犬类，“您在说我么？怎么办才好呢，连您都认为我是个白痴了。看来我是真的有必要好好补习一下人类知识了。”塞巴斯蒂安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另一手指着街边的一家书店。

        “这是新开的吧，以前没见过。”夏尔皱皱眉，这个世界的变化实在太快了。

        “您要知道，您已经连续好几个月都在认真工作了。”塞巴斯蒂安竟然伸出手摸了摸夏尔的头发，“有时候连家都不回。”

        连家都不回。夏尔听了有点小触动，他已经将原本的宅邸捐了出去，作为参观用的景点。现在和塞巴斯蒂安仅仅租住在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公寓里，因为空空的大宅子反而容易让人情绪低落……

        小小的房子里，有着家的味道，家的气息，家的温暖。

        “等、等等！你说我不回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温暖了一会儿之后，夏尔却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连耳尖都红透了。

        “快进去吧。”

        您不回来，我就只能一个人睡了啊。塞巴斯蒂安还是没有说出来，尽管他常常以调戏夏尔为乐趣，但是这实在有违执事美学的行为，他是绝不会做的。

        “啊，你们是要买书么？”正说着，书店的玻璃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清秀的少年，他怀里抱着一盆绿色的植株，放在了店门旁边。

        “是他要买。”夏尔直接大步走进了店门，不给塞巴斯蒂安一点反应的时间。

        “我的boss太任性了呢。”塞巴斯蒂安对少年笑笑，撑住了刚刚被夏尔拉开的门。

        “您喜欢哪一类的书籍呢？”少年在门外摆弄了好一会儿的花花草草，然后才迈进书店，“我可以给您介绍的。”

        少年的笑脸很灿烂，如同阳光那般。他的衣服是暖色系的搭配，身前还围着一个米黄色的卡通围裙。

        “他自己看就好。”夏尔一直坐在靠窗户的椅子上，那里放着一只鸟笼，里面关着一只白色羽翼的小鸟。

        “啊……您想喝点什么么？”少年的手不自然地抓着围裙上的大口袋，躲躲闪闪的目光始终不敢正视夏尔的蓝眸。

        “一杯锡兰红茶。”夏尔轻轻微笑起来，逆着光并不能看清楚他的神色。

        这家书店面积不算大，但似乎有着很好的隔音效果，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都很安静。靠近街道的这一面墙上开了四个窗户，每一扇窗口上都挂着米黄色的帘子，微风从打开了一个小缝的窗户吹进来，将帘子撩成不同的姿态。

        “您的红茶。”少年把茶杯推到夏尔的面前，“您是凡多姆海恩公司的吧……”

        “恩。”夏尔点了点头，看着乳白色的热气从杯中蒸腾，里面的液体很好地倒映出少年的面容……

        一头深灰色的发丝，一双明亮而纯净的墨瞳。

        夏尔竟在一瞬间恍了神，这熟悉的形象，慢慢与记忆里的人影重合。

        “您怎么了？”看见夏尔的目光突然失了神，少年紧张地询问着。他生怕这位大人物在自己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他刚刚开张的小店就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没事，我觉得你很像我曾经的一个朋友。”夏尔没有道出缘由，这大约就是斐多尔的转世吧，再没有谁能与他如此相像。但这一世，他再也没有理由去打扰他的平静生活。

        “这样啊……真是很荣幸呢。”少年的目光在店内游走，时而看着塞巴斯蒂安的动作，时而又盯着某本书的书脊发呆。

        “这是你的店么？”夏尔觉得这气氛轻松的刚好。

        “不是的，是我父亲。”少年的注意力被夏尔拉回，摸着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今天出去了，我来帮忙看店……其实我也一点也不懂做生意的。”

        “是么？真能干啊。”夏尔轻笑，眼前的人分明是曾经的老友，却有着一颗完全不同的心脏,“你的名字是？”

        “啊？我、我的名字？”少年显然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亚尔林?肯特……啊呀，这不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啦，可是我爷爷叫这个名字，听说他是个很厉害的将军呢。”

        不，很好听。因为这一个不会让你背负罪孽的名字。夏尔想着，但也只是微笑，品茶，沉默不语。

        “少爷，您觉得这两本如何？”一直在认真挑书的塞巴斯蒂安，从书架后走出，手里拿着两本薄薄的书籍，不过都是包装精致的典藏版。

        “可以。”夏尔放下了茶杯，起了身，“一共多少钱？”

        “啊……我看看。”亚尔林慌忙翻起了放在柜台上的笔记本，“阿诺……这两本的话，给我9英镑就够了。”

        “以后还可以来找你聊天么？”出门时，夏尔回过头问着。

        “当然了，我周末都会在店里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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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太希望您常来这里。”走了许久，两人已经走到了一个环境优美的公园，塞巴斯蒂安突然在一片池水旁停了脚步。

        “哦？说说理由。”夏尔露出戏谑的神情，能这样调侃塞巴斯蒂安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您知道的。”塞巴斯蒂安的双眉间堆起了深深浅浅的沟壑。

        “只是偶尔去叙叙旧罢了。”夏尔故意说道，“毕竟那么多年都没见面了。”

        “如果您执意如此的话，”塞巴斯蒂安躬了躬腰，“身为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我只能服从。”

        “嘁。”这家伙还是这么无趣。

        入夜，下起了滂沱大雨。

        雨水打在窗户和屋檐的声音让夏尔心烦意乱，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慌乱的天气。

        “当当当”

        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夏尔被敲门声惊动了，用力推了推坐在自己身边的塞巴斯蒂安：“塞巴斯钦，去开门。”

        “好的。”塞巴斯蒂安顺从地起了身。其实夏尔有时候也会分不清，这究竟是塞巴斯蒂安身为恶魔所坚持的执事的美学还是深爱自己的表现，言听计从。

        “打扰了！”来人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深深鞠躬。

        “您怎么……？”门外站着浑身湿漉漉的亚尔林，一滴滴的雨水顺着他的发丝缓缓流动。塞巴斯蒂安惊讶地愣了一秒，“少爷，是今天的亚尔林先生。”

        “啊哈？”夏尔不太情愿地从沙发上蹭下，穿着拖鞋走到了门口，“请进来吧。”

        “不必了！是这样的，我今天看错了，那两本书应该是5英镑的，这是您多付的钱。”亚尔林从湿透了的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那几张钱倒是保存的很完整，而且还很干燥，“那么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亚尔林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他还真的永远都是个奇怪的家伙……”夏尔拿着几张纸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个家伙，怎么还是这么让人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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