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阴谋展开

“如果少爷现在能钻进集装箱之类的东西里面，就会非常容易搬运呢。”塞巴斯蒂安紧紧抱着怀里的夏尔，快速的穿梭在阴森的树林中，交织的树杈间。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么！”夏尔的双手环抱着塞巴斯蒂安的脖颈，脑袋轻贴在他的胸口，那个地方……没有心跳啊。不过他身上特别的味道，像往常一样让自己有了心安的感觉。虽然口上那么说着，心里却无论如何紧张不起来，只能体味到久违的满足感……

        “非常抱歉。”塞巴斯蒂安微笑着，不多解释，向怀里的人说着抱歉。轻盈的身形，敏捷而迅速的从敌人面前逃脱。即使感到万分辛苦，依然没想过要抛下怀中的人。但在恶魔的心中，如今付出的一切都是美味晚餐的代价。

        安全回到宅邸的夏尔，被塞巴斯蒂安温柔地放在了自己的大床上。手从那丝绸般滑腻的黑色燕尾服上拿开的时候，微微有些不舍。

        “塞巴斯钦……”夏尔的双臂无力地落下，砸在柔软的被褥之上。一双悲伤的眸子静静望着已经退到三步之外的自己的执事。

        “还有些工作要做，先告退了。”看得出塞巴斯蒂安越来越没有耐性了，没有得到同意便离开了房间。

        太心急，是会输得很惨的。

        一早，特兰西宅邸

        “特兰西。”斐多尔悠闲地坐在后花园中——至少看起来是悠闲的——细细品味着从前不会碰的热气腾腾的红茶。判断出了身后脚步声的来源。

        “斐多尔~你觉得，决斗怎么样啊？在古老的决斗场上，那样神圣的舞台上，洒满了舞者的鲜血，一切都被染红，哈哈哈……红色，全都是艳红……”特兰西欢快的跃动在花丛中，大捧的花从花茎上被折断，被他踏在脚下，花瓣七零八落。

        “恶趣味，不过听上去很有吸引力。”斐多尔放下茶杯，敏感的舌尖还是难以适应红茶的味道，恶魔是没有味觉的，但他幸运的保存了这一功能。深深地吸入来自空气的香味，半闭着双眼，“不幸的是，我想我得回去了。”

        “不行！不可以！”特兰西奔到他的身边，凑近他的耳边呢喃，“你是我的。是我得到夏尔最关键的工具，让他想起你，怎么样？让克劳德帮忙，令夏尔想起你，然后作为回报你将夏尔交给我，如何？”

        “好像怎么理解，都是我比较吃亏一点呢。”斐多尔侧过头，戏谑的看着身边的特兰西，一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蛋。

        “克劳德已经送去了邀请函，他们马上就会来了，你可以见到他之后再做决定。呐~真是期待，再次站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而他却完全不记得你，是什么样的感受呢？哈哈哈哈哈。”

        “嗯。”斐多尔浅笑着伸出手，抓住特兰西金色的发丝拉到自己面前，“我也很期待，你会怎么表演。”

        “老爷，他们的马车已经快到了。”克劳德突然闯入，完完全全的看见了这一幕，却没有表态，阴冷无情的目光扫过特兰西，便转身向庭院走过去。

        斐多尔放开手，特兰西便跟了出去，于是斐多尔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伸着懒腰也挪动了脚步。

        “夏尔~夏尔~你终于来了！”特兰西一边蹦跳着一边开心地对夏尔示意，“快跟我来，今天特意为你准备了很棒的舞台。”

        “这是……”夏尔惊讶的望着眼前这个巨大的棋盘雕塑。

        “这是古代的决斗场。”塞巴斯蒂安从进到这桩宅邸，便始终带着温暖的笑容，他嗅到了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味道——狼的味道。

        “这样好么？让我们的执事代替我们跳舞，坚持到最后的是胜者，输了的人必须要听从胜者的如何？”特兰西在原地踏着舞蹈的歩点转过几圈，最后双手合十，似乎在憧憬接下来厮杀的场面，“不过，在此之前，要给您介绍一个人呢。”特兰西湖蓝的瞳孔向斜后方偏转，“我的朋友——斐多尔?格伍德林斯。”

        “嗯？”夏尔眉宇间显然透着不耐烦的神色，顺着特兰西的目光看去，一个深灰发色的优雅少年冲这边挥着手，带着浅浅笑意。在斐多尔走近身边的那一刻，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倒在塞巴斯蒂安的臂弯之间。那个笑容，为什么会让人这么难受……

        “少……伯爵，您好。”斐多尔伸出手，表明了友好的立场，脸上的笑浓了几分，温润的眸子几乎要淹没夏尔的思绪。在心爱之人的面前，他必须永远保持最完美的形象。

        “我们家少爷不太习惯碰到陌生人的手，请原谅。”塞巴斯蒂安挡住了身边的夏尔，温文尔雅的笑容中满是警告。

        这家伙果然在这里。

        “嗯。”夏尔别过头不再去看他，似乎很自然，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某个人的心里，早已经风起云涌。

        果然不行啊……没办法让他想起我……

        斐多尔垂下了眼帘，默默地回到观看的席位，但是目光却难以从那个高高在上的，那么美好的夏尔身上移开。

        决斗场上，是恶魔的厮杀，深觉置之度外的斐多尔忍不住将目光始终留恋在夏尔的侧脸，几近沉醉。名为羡慕的感受从心底涌出，化作含笑的悲伤。

        羡慕着塞巴斯蒂安的身份，可以那样接近夏尔的身边，可以赢得他全部的信任和依赖。不管怎样的恶魔的冷漠一次次伤害了他的心，却还能被允许一直……一直那样，守护在近旁。夏尔，你的心里，其实是那么的喜欢塞巴斯蒂安吧。

        自嘲，是无力的解脱。

        “能否告诉我整个宅邸的布局？阿洛伊斯伯爵。”夏尔突然的开口让斐多尔回神，同时也带入了特兰西的目光。

        “啊？你要去厕所么？”特兰西笑起来，“好啊，没问题的。”

        “正好我也想去呢。”斐多尔起身，不管夏尔想做什么，在没有塞巴斯蒂安的情况下，他至少，也要负起保护夏尔的责任，他还记得……那个是他们的契约。

        很快，三人来到寂静的前厅，夏尔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特兰西坚定的提出了决斗的要求。

        “啊、喂……”什么啊，什么玷污了凡多姆海恩家的荣耀？这是怎么一回事？塞巴斯蒂安……一定是他，究竟编造了怎样的谎言！如此卑鄙！斐多尔挡在了两人之间，想要阻止这场荒唐的争斗，纤弱的夏尔怎会是……特兰西的对手……

        “什么啊，原来不是想让我陪你去厕所啊。”特兰西无奈的抓抓头发，好奇又充满期待地问着，“决斗什么的，我还是第一次呢，规则就由夏尔来定吧！”

        “阿洛伊斯?特兰西！”斐多尔走到了特兰西面前，抓住了他的衣领，但是竟也只能无语凝噎。

        “喂……你这个局外人为什么还在这里？这是我们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不想被误伤的话就快一点好好地躲起来吧。”夏尔已经拿出了长剑，愠怒的眸子直盯着特兰西和……斐多尔。

        “你……”斐多尔松开了手，愤怒遗留的痕迹让他的呼吸混乱……

        “你听到了，这是夏尔的愿望哦。”特兰西小声的说，但脸上挑衅般的扬着自信的笑容。

        “我警告你，特兰西。”斐多尔还是退到了一边，既然是少爷的愿望，那好吧。一切我都会照办，一切……如果您有什么危险，我一定会立刻杀了特兰西，不惜一切代价。

        这场决斗一如斐多尔的预料那般混乱，没有谁遵守在十步以后亮剑的约定，可他只能是强压着自己的情绪，隐忍着观战。

        特兰西不停地攻击着夏尔，斐多尔一向冰凉的手心渐渐被汗水沾湿。眨眼的瞬间夏尔便被特兰西从二楼的围栏上推下……

        “可恶……”斐多尔随在特兰西身后跃下，果然是这样，果然有夏尔的地方，他就绝不可能优雅！此时，他已经不知是生气自己的无能还是特兰西的冒犯。

        特兰西压坐在夏尔的身上，用剑直指夏尔的心脏，就在斐多尔准备上前的时候，夏尔的手突然握住了剑刃，鲜血瞬时从他的手心流下，触目惊心。斐多尔同特兰西一样呆在那里，深深地自责着，有自己在这里，怎么能让少爷受伤……

        特兰西！无法原谅！

        “少爷！”

        “老爷！”

        两声来自执事们紧张的呼唤伴随着沉重的开门声响起。但此时夏尔手中的剑已经刺进了特兰西的体内，更多的鲜血染红了两人，蔓延肆意流淌在精美的大理石地板之上。

        被刺伤的特兰西痛苦地跪在地上，迷蒙的眼中含着泪水：“克劳德，救我……克劳德！”

        “yes，your……”

        “不要过来！塞巴斯钦，在我杀了阿洛伊斯?特兰西之前，不要过来！”夏尔从地上站起，在斐多尔惊愕的目光中，再次举起了长剑。

        夏尔从来都不是任何人想象中的柔软的十几岁的少年，他肩上的压力，还有被深深镌刻在生命中乃至灵魂上的凡多姆海恩这个姓氏的荣耀和骄傲，是他必须屹立于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的唯一理由。

        “yes，mylord。”塞巴斯蒂安默默退了一步，鲜红的眸光映出身旁蜘蛛执事不甘心的面色。

        特兰西狼狈不堪地跪趴在夏尔的脚边，苦苦求饶。

        从夏尔冷冰冰的回语中，斐多尔也渐渐听明白了事实——塞巴斯蒂安编造了特兰西是凡多姆海恩仇敌的谎言，是一个二次复仇的阴险计谋。

        墨色的瞳阴翳，目光瞟向门口那边的塞巴斯蒂安，而塞巴斯蒂安也正巧看向这里。

        真是个阴谋师，欺骗玩弄主人就是你所坚持的执事的美学么？

        伯爵，就算没有您，没有那段记忆，我培育的灵魂也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独一无二的珍品，我怎么能舍得错过？何况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和时间，赔上了作为恶魔的尊严，所以就算这样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夏尔?凡多姆海恩的灵魂将是我的美餐，我想要的，只有少爷而已。看来，这个灵魂更加趋于完美了呢，仇恨的熏陶和渲染，是制作餐点上好的作料。

        塞巴斯蒂安笑，静静的笑，为夏尔所做过的一切在脑海中盘旋，这个最为钟爱的灵魂，已经可以嗅得见香味，恶魔最本能的欲望吞噬了那名为理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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