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过年了

宋芝芝四人飞快闪开，油锅里噼里啪啦，油花四溅。幸好宋芝芝刚好去拿碗了，否则脸肯定要毁容。

宋芝芝拿了一个碗，刚盛了满满一碗炸鸡和炸鱼，想给周老太，没想到周老太就来了这一手。宋芝芝把肉又倒回盆里：“你走吧。看在你是周勇和周敢娘的份上，我不打你。要不然我早扇你了。生而不养，你有什么资格当娘。”

周老太红了脸，嘴唇疯狂颤抖，她没想到宋芝芝敢这么说她。她抢过碗，自己装了满满一碗炸鸡，红着眼睛叫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我点头让你进门，你都让老男人睡烂了。”

“你一个不下蛋的母鸡，都没有生过孩子，你知道怎么当娘吗？就凭我生了四个孩子，都养活了，我就是和世界上最伟大的娘。”

周敢轻嗤一声：“哼，除了周芳，我们都是自己把自己养活大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今天是大年三十，你来了不闭紧你的嘴，乱说话气我们。赶快走。”

周老太端着肉，气呼呼的往外走。边走边用余光瞄周勇和周敢。刚才她已经偷偷看过了，厨房的案板上放了不少肉，今晚上肯定有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走了岂不是可惜。

今天是大年三十，儿子们怎么也不能在这么重要的节日，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家里吧。

周老太走了两步，看没有人要留她，故意说：“你们的爹，活着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他要是知道四个孩子，没有一个人管我，肯定会伤心的。”

宋芝芝对着她说：“你要是想我公公了，就从这山崖跳下去，下边就是我公公的坟，你死了以后，我给你俩合葬。”

周老太气的鼻子都歪了。“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来一句话，端着碗愤怒的下山了。

赵长生脚底生风，骑着自行车一口气骑到了镇长谢建国家门口。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

“不，不，不好了。我们村的小麦都死了。”

镇长老婆雷琼芳从厨房里伸出头：“别喊了，老谢不在家，去县里开会去了。不止你们村，附近所有村子的小麦都冻死了。”

谢长生的心阴沉沉的，难道世道又要乱了吗？他想起小时候，还没建国，土匪横行，吃不饱饭是常事。那年冬天一场雪夜没下，庄稼都旱死了。路边沟里到处都死饿死的人。好多家里为了省口粮，就把家里的女孩儿卖了。他见过一个小女孩儿，才五岁，被卖给人家做童养媳。

“镇长什么时候回来啊？”

雷琼芳脸上愁云密布，她家里也没有什么粮食了。

“不知道，今天除夕，应该能回来吧。”

赵长生往门口石头上一坐：“我在这里等镇长回来。”

赵长生是想，万一县里支援粮食，自己能第一时间帮村里争取足够的粮食。可一直等到天黑透了，谢建国也没有回来。鞭炮声此起彼伏，赵长生的心整个揪了起来。除夕夜，镇长都没回来，灾情，可能比自己想的更严重。

山洞里，宋芝芝四人围着一个煮锅，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熊肉、虎肉，还有夏天时晒得蘑菇。鲜亮的油花在锅里打着旋。喝一口汤，鲜的想要把牙齿都吞下去。

穆安惠舒服的眯起眼睛：“太好吃了，好吃的我都不想走了。”

周敢的筷子“啪嗒”掉在桌子上：“你想走？”

穆安惠疯狂咀嚼的嘴停了下来，她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看宋芝芝。宋芝芝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咱们以后不是要进城吗？安惠意思是咱们进了城就不能总是吃到这么好吃的肉了。她不想下山了。”

周敢表面上松了一口气，心还是吊着。看的出来现在的媳妇和大嫂都很有主见，还很聪明。如果她们真的要走，自己和大哥根本就拦不住她们。

周勇的筷子一下一下的搅着碗里的菜，他比周敢更害怕。他害怕家回到以前乱七八糟的样子。他放下筷子，决定把话说开。

“芝芝、安惠，我知道你们俩不是以前的芝芝和安惠。咱们是一家人，我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天，我和弟弟就会保护好你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穆安惠看向宋芝芝，宋芝芝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对，我和安惠来自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你们想象不到的一个全世界最幸福的地方。而你们所在世界，其实是一本书，你们的命运早就写好了。而我和安惠，改变了你们的命运。”

周勇愣住了：“芝芝，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会在一本书里？”

“你五岁时第一次做饭，把锅烧烂了，你娘回来把你打的满脸是血，你头晕乎乎的，在床上躺了两天。你谁也没说，想死了算了。”

周勇震惊的看着宋芝芝，把锅烧烂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但被打的头晕，他谁也没说。那时候小小的他躺在床上，想着反正娘要打死他，干脆让他死了好了。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周勇依然记得那时候的绝望和无助。

“你说的没错。”

周敢兴奋的问穆安惠：“媳妇，你看过这本书吗？你知道我的事情吗？”

穆安惠哀叹一声：“我当然看了，要不是和芝芝一起看书，我怎么会跑到这里。你小时候最爱哭鼻子了，整天跟在你哥屁股后边。饿的狠了，连鼻涕都吃。”

周敢扭头，眼里荧光点点。要不是跟着大哥，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你想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吗？”

宋芝芝和穆安惠都沉默了。

宋芝芝毫不犹豫的说：“不回了，这里挺好。”

宋芝芝在原来的世界无父无母，确实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周勇僵硬的弯起嘴角：“芝芝，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不用顾及我。你说过，爱一个人，就要给她自由。我给你自由。”

周勇没忍住，一滴泪滑落下来。

周敢没那么大方，紧紧抓住穆安惠的手：“媳妇，你别走，我一定好好对你。”

穆安惠回握住周敢的手：“好，你要是敢背叛我，我把你的头拧下来。”

穆安惠早就想过这个事，可回可不回。反正她爸妈重男轻女，有她哥在他们身边就足够了。

吃饱喝足，四人拿出麻将，打到十二点。除旧迎新，放鞭炮。宋芝芝和穆安惠挤在门口，捂着耳朵，笑着看着鞭炮在空中爆炸。这半年来，虽然生活里有不少小插曲，但生活总体还是不错的。

放完鞭炮，周敢迫不及待的拉着穆安惠钻被窝，吃了老虎肉，全身都是力气，必须好好发泄一下。

大年初二，结婚后，一次娘家也没回的周秋英竟然回来了。

周秋英怀里抱着一个五个月大的小男孩儿，她的老公，穆安惠的亲哥哥，穆宏财空着手跟在周秋英身后。

周敢赶紧把人迎了进来：“大姐，你去娘那边了吗？”

周秋英低着头不说话。穆宏财拿出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我们村里的麦子都冻死了，家里没粮食吃了。安惠你年前不回去送年礼，我这不上门要年礼来了。”

“大家都说了，年后有饥荒。你家里有什么吃的都给我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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