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24/7=heaven4

见过日落，看过大雪，之后的日子还是照样过。

        闵玧其的高中早都放了寒假，整天打工地练习室和家，三点一线地跑。陈艾栖读的是国际班，日程安排和普通高中稍微有些不同，不过也迎来了期末考试周。

        前不久和妈妈通话，艾栖妈妈在电话里说，我家的艾栖宝贝期末好好考，考出点成绩给妈妈看看，妈妈给艾栖包个大红包。

        面对金钱诱惑，这谁能不迷糊。于是在零花钱的诱惑下，陈艾栖更加发奋学习。平时笑嘻嘻地跟闵玧其抬杠的时间都省了，偶尔想起来，打电话给其其，全是叮嘱其其记得无聊的时候改改宇宙可爱小栖栖的韩语作文。闵玧其仿佛也没有摆脱命运似的，最终还是沦为小女朋友的工具人。

        尽管闵玧其根本没有无聊的时间。

        公司每个月的练习生成绩考核可容不得他无聊，也是这段时间，闵玧其好像重新认识了朴智旻。明明就是一个软乎乎的白团子，调皮捣蛋很是在行，实际上却对出道，非常非常地执着。

        不光朴智旻，每天出入在公司的练习生们，每个人都非常努力。仿佛连眨眼停顿的时间，都要被界定为偷懒，一个不留神，就要被淘汰似的。少年们总是要不停不停地跑，用尽所有的力气，烧掉所有的热情，粉身碎骨去求一个渺茫的结果。

        原来，进入经纪公司做练习生，并不能代表寒冬的阴霾很快会过去，黎明前的黑暗仍然很长很长。

        头顶的节能灯，持续地发出嗡嗡的声响。

        闵玧其透过练习室的镜子打量自己，又看了看四周，练习的集体休息时间。额角的细汗打湿了他的头发，胸口因为剧烈的运动上下起伏着，闵玧其随手拨了拨头发，转身去墙根找口水喝。

        喝水的间隙，叼着矿泉水瓶，从外衣的口袋掏出手机一看，有一通陈艾栖打来的未接来电。回拨过去，听筒里电话接通的声音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啊，陈艾栖一定没有在好好学习。闵玧其想着，淡淡笑开，耳蜗里立马传来陈艾栖活力吵闹轻快烦人的声音。

        “喂？其其？还在练习室吗？”

        “嗯。”闵玧其回答。

        闵玧其在练习的时候，电话不能讲太久。陈艾栖也知道，于是跳过唠唠叨叨的开场白，直奔主题地说：“外面又下雪了，你什么结束？我去车站接你？”

        听罢，闵玧其下意识地回头想往窗口的方向看，头转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只是在地下室里，终年不见阳光，只有惨败的白炽灯。

        不过温柔的其其还是笑了，“要再晚一点点，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不要出来瞎跑。”

        “那不行嘛！！！！！！！”

        陈艾栖猛女撒娇抗议，分贝太高，喊得闵玧其的电话都漏了音，被其其手一抖给挂掉了。

        当晚，车站牌都快掉到地上的破车站，陈艾栖举了一把小白伞，还是接到了其其。

        “都说不要出来了。”小其嘟囔，顺手接过陈艾栖手里的伞，“生病了怎么办？”

        “你生病，我当然照顾你啊。”

        “……不是说我，我是在说你。”

        “公主从来不生病，不知道吗？公主生病国家会哭泣的，所以公主从来不生病。”

        笑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啊！下面公主要把不准生病的荣誉交接给你了，大臣闵玧其，现在陪公主去便利店买俩汉堡……”

        “哈吉嘛，不要说奇怪的话。”又抗拒起来。

        “阿嚏——”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明明冷眼旁观，却又主动靠了上来，无可奈何被身边的累赘拽着胳膊，在空中荡了好几圈。

        雪花落在地上，中间被行人趟出一条小路。两人并成一排走进小巷里，有说有笑的，话题幼稚又好没有营养，女生黏黏糊糊的，不知道好好走路，好好的路都走不成直线。

        给妈妈，展信悦。

        来韩国转眼快过去一年了，不久前看了好大一场的雪，是在家乡看不到的那种。

        时间真快，如今一切步入正轨，有些话终于可以说了。

        呜呜呜刚来韩国的时候真的很苦来着，被假装热情的房屋中介大婶骗，还要被迫和疑似冷酷校霸做室友。入夜的时候就会偷偷躲在被窝里抹眼泪，埋怨自己真蠢真好骗啊，心惊胆战地担心明天会不会被小混混盯上。

        刚一开始也没有交到朋友，热闹的夏天只能对着一台老旧的电风扇说话。

        我说：“啊——”

        按下风扇按钮，扇叶旋转，它回我说：“啊～～”

        我继续说：“嗷嗷——”

        它回我：“嗷～嗷～～”

        后来吃了太多冷风，拉过几次肚子之后就不再找旧电风扇说话了。

        提起这个，有点好笑又有点难过。

        好在隔壁的小混混只是一颗装凶的软糖，孤独没持续多久，又认识了江友约跟6个瓶盖小兄弟。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小软糖。

        妈妈，现在的艾栖非常幸福。除了有一天走过天桥，我接到起电话，喊了一声“妈妈”。

        走在前面，穿着深蓝色大衣的阿姨听到，下意识地回过头，我突然觉得有点难过之外。

        啊，还有夜深人静肚子饿，疯狂想吃红烧排骨的时候。中餐馆的红烧排骨真的很贵，又不是经常有，每次吃都眼泪汪汪的。

        哎呀说太多有点偏啦妈！艾栖很想你，但是过得很好，最近尤其的好。

        马上放寒假，终于可以回家了，日子突然变得有盼头起来了！

        嗯……先这样，不说了，拜拜！

        自从来到韩国=，陈艾栖逐渐养成了写日记习惯，说是等自己以后老了得老年痴呆的时候看。普通的日子记点菜单和□□，特别的日子就写写叙事小作文。没什么目的性，不过时间一久，那句玩笑话也早都陈艾栖给忘了。

        有时候是会这种写信的口吻给妈妈写信，不过写了也不会寄，只是和其他零碎的日记放在一起罢了。

        除了偶尔给妈妈写信，文学少女还会写点别的。比如说，从江原道回来之后，陈艾栖回家鼓捣了一个《攻略闵玧其攻略大全》系列。

        从“喜欢的人是个绿刺头不要紧，先别急着放弃，耐心养段时间，就会越看越可爱”开头，洋洋洒洒写了几大页，后面干脆标上序号，直接搞了个合集。

        由此可以看出，为了妈妈的大红包而好好学习的陈艾栖，根本没有好好学习。

        不过，这么下结论，陈艾栖小姐也许不大愿意听。数学练习册里的选项都背得八九不离十，怎么能说没有努力呢。

        嗯嗯，努力过了，就是努力错了方向。数学试卷出了一模一样的题，唯一改了数字，背书天才边哭边算。

        期末考如约来过，又那么结束了。出成绩那天，陈艾栖的各科分数平平无奇，除了外国人韩语分数破天高点。不过爱孩子的妈妈，还是奖励了陈艾栖个大红包。

        拿着新鲜热乎的零花钱，当天就去和小姐妹江友约shopping去了，跟妈妈的钱有仇似的，坚决要在零花钱跟自己的钱包建立友谊之前，把它们都花掉。陈艾栖早都看闵玧其那双一年四季都在穿的匡威不顺眼了，首尔冬天那么冷，她的其其可不能着凉。

        闵玧其回家的时候，陈艾栖正坐在地板上拆盒子，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从房间里小碎步跑出来，蹦蹦跳跳地找其其抱抱。

        刚从室外回来的闵玧其，带着一身的寒气。他才关上门，在玄关还没有站定，一个热乎乎的小人扑通一下和自己撞了满怀。

        陈艾栖暗自想，不过如此，关键是，她走了，其其要一个人了怎么办。其其晚上回家，没有人给他点灯，冬天这么冷这么暗，小其软糖变成小其硬糖怎么办。

        她走了，闵玧其得多孤单啊，她可真重要啊。

        陈艾栖回国那天，闵玧其跟练习室的老师请了假，特意去送她。

        临走前，闵玧其给陈艾栖装了些路上用得着东西。那时候的闵玧其，还不是在镜头前感叹着，“坐飞机太频繁了，收拾行李都很熟练”的suga子，打包的技能还没点满，但胜在耐心跟细心。他那时，还没能去过很多很远的地方，却要把喜欢的女孩子送回她那么远的家。

        小姑娘一年没回国，其实格外地想家，但想到要跟闵玧其分开，心情又有点复杂。

        到达机场，出发口正好有群站姐正抱着相机在送机。一声尖叫划破机场的上空，紧接着传来闪光灯，快门声和脚步声，安静空旷的机场突然变得喧闹拥挤起来。

        人群在机场内沸腾地移动，不远处有人边倒退边录影，步子很快，人群也在往前涌，眼看就要撞上来，闵玧其眼疾手快，揽过陈艾栖的肩，迅速将她护到身前。路过的闪光灯投向了闵玧其的侧脸，晃得他的脸忽明忽暗，面对陌生的闪光灯，闵玧其不习惯地别过了脸。

        陈艾栖的脑海里，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以后闵玧其也是要成为那个被拥簇的人的。

        只不过想到这，她总觉得哪里奇怪，身边的人接足了烟火气，亲密无间，要怎么再去做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人。

        ……仿佛是另外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生。

        “其其。”陈艾栖少女愁绪地开口，“你要等我回来，不要偷偷变成小其硬糖。”

        临进海关口，陈艾栖憋了一路的小珍珠终于收不住了。只是离开短短的两个月，气氛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闵玧其轻轻拍了拍陈艾栖的背安慰她，哪知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反倒泪腺崩溃了。

        “艾栖。”闵玧其轻轻笑着，伸手揩掉了陈艾栖脸上的金豆豆，“多大的人了，坐飞机也要哭。等到你再回来的时候，又要拽着妈妈的衣服抹眼泪，说’哎呀我才不要回韩国去，公主不能离开自己的国家’。”

        闵玧其一本正经模仿陈艾栖胡来的样子，成功逗笑了陈艾栖。

        陈艾栖破涕为笑，打掉了闵玧其的笑，吸了吸鼻子才说：“我才没那么没良心呢。”

        “嗯。”闵玧其眯了眯眼睛，笑了，“你有良心，特别有良心。”

        “不要拼命练习就忘记吃饭哦。”陈艾栖瓮声瓮气地说，“每天要早点回家，地暖要舍得开……你会给我写信的对吧！”

        “写信？”

        “嗯嗯！”来了兴致，眼睛重新闪了光，“就是电影里面那种盖了个红邮戳，一封信要漂洋过海很久很久才会到的那种！”

        闵玧其顺着陈艾栖的话联想，是不是写信的时候还要点个燃油灯，信纸要用泛黄稍稍卷起的羊皮纸，羽毛笔要浓稠的黑色墨汁。内容要古典文艺，表达思念要直接，爱意要隆重，拖着长长的英伦古调的口吻，情话要像月亮一样皎洁。

        “好。”答应了。

        不管是什么无理的，奇怪的，麻烦的要求，陈艾栖说与不说，闵玧其全都可以照单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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