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歧

转眼三日忙乱中度过，到了傅奶奶下葬的这天。傅雪荷跟在父母身边，恍惚的看着道士站成两排，嘴里念念有词。

        老一辈的人都不怎么能接受火葬，于是傅祥清按照母亲的遗愿，准备将母亲葬在父亲旁边。

        等各种仪式过后，傅雪荷举着花圈，跟在送葬队伍中。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缓慢的向村旁的山上移动。

        本应该是烈日当空的天气，没料到下了雨。众人披着村民自己做的蓑衣，艰难的穿行在山间。七月份的酷暑天气，小雨根本降不了一点温度，反而让空气又湿又热。

        傅雪荷深一脚浅一脚的跟随着众人走在山间泥泞的小路上，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向旁边的斜坡歪了过去。

        “啊……”傅雪荷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在身后几人惊恐的目光中往外跌了出去。

        本以为自己会顺着斜坡一路滚下去的傅雪荷，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人托了一下，堪堪踩着小道与斜坡的边缘侧摔在了泥地里。

        傅雪荷向身后看了一下，没有任何人，所以……应该是山神吧。

        “哎哟，谢天谢地谢天谢地！雪荷你没事吧？”旁边是雪荷不太熟悉的长辈靠了过来，一把将她扶起。

        “我没事，谢谢……谢谢舅爷爷。”傅雪荷顺着来人的力道站起来，道谢的话说了一半，想了想才想起来人是谁。

        “有没有摔哪里啊？要不我让你表叔先送你下山去啊？”舅爷爷担心刚刚摔着哪里，就想派个人带傅雪荷先回去。

        “不用啦舅爷爷，我没事，我还可以的！”傅雪荷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紧紧捏着手里的花圈又努力的跟上队伍。

        舅爷爷不放心的跟在旁边，防止傅雪荷有什么意外。

        长时间举着花圈其实是有些累的，特别是还得上山。傅雪荷举着举着便有些费劲了，可是傅雪荷想送奶奶最后一程，咬咬牙又坚持下来。

        走了很久，众人终于停在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墓旁。举着花圈的人们在指挥下将手里的花圈一个个靠着墓碑放好，然后就可以下山去了。

        傅雪荷本来还以为有到山上了还有别的仪式，却不想放下花圈就可以走了。跟在众人中间的傅雪荷又回头看了看，只余下父母和两个老一辈的人，以及抬棺的几人在那里。

        父亲见她转过头来看还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直接跟着众人下山。傅雪荷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众人走了。

        回到了家里，傅雪荷又开始忙里忙外的给过来的亲戚们倒水，安排他们入座。父母不在，就只有她来招呼。

        好在父母已经请好了过来做酒席的人，傅雪荷只需要安排好众人做好等吃席就行了。

        傅雪荷这一忙就忙了大半个小时，各桌开始上菜了。见状傅雪荷也安心了些，抽空去厨房留下山下还未下来的众人分量的菜。

        留好菜热上之后，傅雪荷自己端着小碗在厨房小角落随便扒拉了两口饭菜。

        没吃多少东西，但是傅雪荷感觉自己已经饱了，便放下碗筷又出去了。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妈妈走了进来，赶忙迎了上去。

        “妈妈，你累不累，快坐下歇歇！”傅雪荷拉着母亲的手让她坐下。

        “妈妈不累，辛苦雪荷了。你怎么不和舅爷爷他们去吃饭啊？”李明玉见女儿没上桌，以为她还没吃饭。

        “我吃啦，妈妈你等等，我去端饭给你吃！”傅雪荷听李明玉说起吃饭，猛然想起自己单独留出来热着的饭菜。

        任凭李明玉在后面喊着自己去也不听，又风风火火的跑回厨房去端饭菜。

        等傅雪荷端出一大份饭菜给李明玉后，李明玉嗔怪：“你给妈妈准备这么多，哪里吃得完。”

        “没事，妈妈你最近辛苦了，多吃点！吃不完再说嘛。”傅雪荷坐在妈妈身旁道，“爸爸呢？还在山上吗？”

        “他们还有一会儿，你用不管。最近你也辛苦了，一会儿回房里休息去吧，这里有妈妈呢。”李明玉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傅雪荷说着话。

        傅雪荷摇摇头，乖巧的坐在李明玉身边，表示不愿意去休息。

        “你啊……”

        不多时众人吃好喝好，有些人已经准备要走了。李明玉见状忙去把提前一天准备好的东西分发给众人，傅雪荷也跟过去帮忙发。

        一人一小袋，袋子里装的是烟和毛巾。傅雪荷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装这些东西，只跟着妈妈拎着袋子一桌一桌的发。

        有些人拿了东西就走了，还有一部分亲戚坐下闲聊了一会儿。

        等所有事情忙完，所有人都送走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忙了一整天的三人也不想再弄饭吃，只将中午的菜热了一些对付着吃了点。

        傅雪荷在吃完晚饭后就被父母催着去洗澡休息，连体恤父母今天辛苦了，自告奋勇的洗碗都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赶出厨房。

        眼瞅着厨房门在眼前关上，傅雪荷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只得上楼去洗澡。

        ……

        洗漱过后的傅雪荷躺在床上，觉得浑身哪哪都疼，特别是在山上摔到的地方。

        提起摔到，傅雪荷捞起戴在脖子上的玉。

        “山神山神，今天是不是你帮我了！”傅雪荷呼叫山神，只是半天不见山神露面，也不曾吭声。

        “山神，你在吗？今天是不是你帮了我呀？你吱声呀。”傅雪荷见叫不出山神，晃了晃玉。

        “别晃了，是吾。”越槿的声音从玉佩里传来，傅雪荷隐隐从他冷淡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无奈。

        “谢谢你呀，你真是个好神。我以后一定给你买多多的贡品！”傅雪荷终于等到山神理她了，来了精神。

        甚至开始在向山神列举出一些贡品，想让山神从中挑选喜欢的。

        “不用，吾应当做的。吾不需要贡品，诚心进香即可。”越槿说完，便封闭五感，隐于玉佩中的小世界。

        傅雪荷见山神拒绝也不气馁，而且继续对着玉佩说着话：“做神是不是很无聊啊？你是不是没有吃过贡品啊？没有喜好的东西吗……”

        喋喋不休的讲了半天，傅雪荷见山神彻底没有声音，又摇了摇玉。发现还是没有声音，就放下玉。

        “神真是高冷呢……”可能是这几天山神帮了她许多，又因玉是奶奶给的，所以傅雪荷现在觉得山神很是亲切。

        忍不住想和山神多说几句话，可尝试沟通了一下发现，神还是神，也没有因为她现在是他唯一的信徒就屈尊多和她聊两句天。

        只是傅雪荷没有想过，越槿对她的忍耐性已经很高了。

        “咚咚咚……”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傅雪荷的内心活动。

        “请进。”傅雪荷将玉塞进衣服里，对着门喊道。

        “雪荷，是妈妈。”李明玉打开门，笑着走向傅雪荷。

        “妈妈，怎么了吗？”傅雪荷见李明玉直接坐在了床边，疑惑的问道。以前只有在要谈话的时候，妈妈才会进房间直接坐下。

        “是这样的，雪荷啊。我跟你爸爸刚刚商量了一下，假期剩下的时候你和妈妈回去好不好？”李明玉有些忐忑的问道。

        “我？可是，妈妈……你那边不方便的吧？你和那个温叔叔不是要结婚了吗？”傅雪荷愣住，没想到妈妈会说跟她回去的话。

        “雪荷，你，你知道了？”本来还在纠结怎么跟傅雪荷解释是跟她一起回另一个家的事情，没想到傅雪荷居然已经知道了。

        “嗯，奶奶给我的信里已经解释清楚了。所以妈妈，我不和你一起回去，我，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可以的。”傅雪荷不想破坏妈妈好不容易才有的婚姻，所以拒绝了这个提议。

        李明玉急了：“不行，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妈妈不放心，跟妈妈一起回去吧？你温叔叔他不介意的。”

        傅雪荷摇摇头：“妈妈，我想留在这里。我一个人真的可以的，我不想去陌生的环境。”

        “雪荷，听妈妈的话。妈妈今天留意了一下村里的人，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住在这里，妈妈实在是放心不下。”李明玉皱了皱眉，准确来说这次回来她觉得整个村子都不太对劲，只不过没说出来，怕女儿吓着。

        “妈妈，我真的没事的，不会有危险的。”傅雪荷信誓旦旦的说道，任凭李明玉如何劝，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回去。

        李明玉劝不动女儿，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傅雪荷以为她是被气得不想再说了，却见她打开房门，就站在门口大喊。

        “老傅！老傅！你给我上来！”语气很是生气。

        不一会儿就听见傅祥清噔噔噔噔上楼的声音，傅祥清朝着房里走来：“怎么啦？”

        “你女儿不愿意和我走，想一个人住在这里。你快点劝劝她，我劝了半天她都不愿意听。”李明玉将傅祥清往里推，示意他跟女儿讲。

        傅祥清一愣，抬头看女儿：“雪荷，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和妈妈走？你马上就要成年了，不该这么任性的。”

        傅雪荷见爸爸直接说她任性也很委屈：“明明是你们先不要我的，为什么现在说我任性。”

        傅祥清和李明玉闻言一惊，两人对视一眼，傅祥清开口道：“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你们不要以为我没有听见，我其实都听到了！”傅雪荷将高考前夕听到两人吵架时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你想错了，你永远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其实本来就是说好分开以后由我带着你，只是那段时间爸爸这边有事情需要处理。”傅祥清开口解释道。

        “是爸爸不对，爸爸没有说清楚，让妈妈以为是我要她带着你嫁到温家去。再加上当时……你……那个，那个阿姨怀孕的消息闹到妈妈面前去，妈妈才说了那样的气话。”傅祥清有点不好意思在女儿面前这么直白的说自己这边混乱的状况。

        “但是现在，妈妈征求过温叔叔的意见，并且觉得你爸爸那边情况复杂。不放心你跟爸爸一起，所以雪荷，你愿意和妈妈一起吗？”李明玉在傅祥清解释完之后又接了一嘴。

        傅祥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又默默的咽回去想说的话。

        “所以……不是你们俩都不要我了？”傅雪荷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难过都算是白难过了。

        “当然不是！不论爸爸妈妈在不在一起，永远不会不要你。所以……你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去温家？”李明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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