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有王后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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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那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天空是湛蓝湛蓝的，天上飘着小朵的云。我穿过居民区，沿着上坡路走上去，渐渐觉得真有点秋高气爽的意思了。
早上的时候，我一边喝牛奶一边对我妈说：“妈我今天去学校上自习。”
“去干什么？”我妈以为她听错了。
“去，学校，上自习。”我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
“嚯。”
我爸只说了一个字。但我觉得那个字里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我妈却很疑惑：“干嘛去学校呀？嫌你爸吵呀？”
我爸不乐意了：“你这人，孩子想去学校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学校学习效率高嘛。”我两三口喝完牛奶，又检查了一遍文具盒，就出门了。
关门的时候，我听见我爸激动地跟我妈说：“照这个学习劲头，我觉得咱们晓黎能考上a大。咱家要出个状元了。”
被人夸肯定是高兴，但其实我不知道我爸的盲目自信是哪儿来的，那天就和往常的周末一样，我照例没能早起，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十点了。我不带脑子地一直爬上了四楼，才想起来今天是和陆子鸣约在他们班，只好又背着个大书包哼哧哼哧地跑下来。
不出所料，陆子鸣已经在教室里安静地写作业了。他们班只有他一个人。
我有点惭愧：“学神你来得好早啊。”
“不早了。”陆子鸣有点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把他摊开的试卷往手边收了收，给我腾了块地儿。
我一边把书包放下，一边问他：“你同桌会来吗？我能坐这吗？”
“不会。周末我从没见他来过。”
“那就好。”
我斗志满满地掏出文具盒，拿出数学试卷，然后把卷子翻过来倒过去看了两眼，就瘫在了桌子上。
这实在不能怪我。七中的内部资料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题目印得很密，看一眼就让人顿生绝望之心。一般的数学试卷背面最多六道大题，印得宽松点的也就四道，但是七中能挤进去九道题，写的时候题目底下的空档常常不够，还得自备便利贴。一张试卷写完往往就跟打了好些破布布丁似的，又累人又不美观。我连爬了四层楼，又折回来两层，如今对着这么一张密密麻麻的试卷，着实体会了一把未老先衰，未学先累。
陆子鸣看我一副丧气样子，把钢笔倒过来，点了下我的手背：“写作业。”
“……哦。”
不得不说跟在学霸身边的确是会受点影响，孟子他老妈搬家搬得可太对了。坐在陆子鸣旁边，听着他沙沙地写字，我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
我从来没有在桌子上睡那么香过。
那时候我已经挣扎着写完填空题了，万里长征走完了一半，心里放松一点，意识也就开始模糊了。试卷上那个坐标系不停地晃动着，渐渐有了重影。
奇变偶不变……奇变……这是一句咒语，我得把它说完，不然会有危险。畸变……我看见奥特曼了。果然得说完，可是下半句是什么来着？
畸变……
奥特曼给了我一件衣服。那衣服是带着光环的，是奥特家族独有的战衣。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奥特家族接纳我作为新的超能力者了！
做题？做什么题啊？我是下一代奥特之母了！这是真的吗？这特么不会是做梦吧？状元？谁稀罕状元啊？我得赶紧回家告诉我爸妈，我是奥特之母了！我们老赵家祖坟冒青烟啦！
“赵晓黎。”
忽然有人喊了我一句。有人需要拯救。到我上场的时候了。
我一激灵：“到！”
结果睁眼就看见了黑板，然后是一如既往的四四方方的教室。桌子上的试卷被我揉皱了。
陆子鸣面无表情：“睡十分钟了，课间休息到头了。”
他那副样子活像个班主任。
“……哦。”
我随口答应了他一句，正打算调整姿势再睡一会儿，忽然发现身上披了件大号的校服。
“这是什么？”我把衣服从身上拿下来，扭头一看，这才看见陆子鸣只剩个短袖了。他安静地写着作业，手臂露在外头。
“我……”我自己一个人睡觉睡了快十年了，几乎每天都是睡前搂着只毛绒兔子，第二天睡醒还是好好地搂着。我应该没有睡着了扒人衣服的坏习惯。那这衣服就只能是陆子鸣给我披上的。
“额……你的衣服？”
“嗯。”
“其实我不冷的。谢谢啊。”我把那件校服对折了一下，还给了他。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点坐立不安了。
陆子鸣看着书，单手把衣服接过去，搁在了自己腿上：“没事。我也就是没地儿放而已。”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确实不冷的……阿嚏！”
真是说嘴打嘴。
“睡着了容易冷的。”说完陆子鸣忽然靠近了我，拿笔尖点了下我试卷上画的红圈，“这三道题其实是一个类型的。”
我摸了摸鼻子：“……哦。”
因为不想做下一题，那试卷上三个红圈都已经被我用红笔反反复复描来描去，填成实心的了。其中一个还加了俩耳朵。我有点不好意思给他看见。
“这道题是这样……”陆子鸣却丝毫没有要笑话我的意思。他抽出一张干净的白纸，耐心地列起了数学公式。
他的声音是恰到好处的低沉，像夏天的湖水，有种沉静又轻快的生命力。用这种声音，似乎无论说什么，都叫人特别容易听进去。而且他解题思路也清晰，一眼就看出这三道题最核心的考点，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哦！那我会了！”我拿黑笔把那个红圈划掉，冲他笑了笑，“谢谢你啊学神。”
陆子鸣一顿，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来：“这是我高一时候的数学笔记。记了一些常考的题型，和易错易遗漏的点。刚刚那种题目我也归纳过。”
“哦。挺厉害的哈。”
思路顺畅了，我也就没那么排斥写作业。我正觉下笔有神，不太明白他给我看这个干嘛，炫耀他笔记记得好，炫耀他什么都会吗？但我又觉得他不该是这种人，他不是骄傲的人，虽然他有足够多可以骄傲的资本。
陆子鸣的手还悬在半空，我只能停了笔，把他的笔记本接了过来。可是我翻开看了两眼，一黑皮笔记本我也不知道还能夸什么，只能说：“字挺好看哈。”
陆子鸣扭头看了看窗外。
“我是说……如果你需要的话。”他说。
“我不需要，我有王后雄了。”
陆子鸣再厉害也就是个学生。他归纳总结的能力翻出天去也不会比在一线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老师更厉害。对此我深信不疑。但是说完我打了个喷嚏。
——“赵晓黎你真他娘的……”
我往后看了一眼，我莫名其妙觉得林启像是不知道蹲在那个旮旯里夸我。
回过头来的时候，我就看见教室门口站了个女孩。她把夏天的校服t恤穿在里面，在领口自己搭配了个丝质蝴蝶结，外头配了件深蓝色的风衣外套。这么个穿法倒是把七中的校服穿得有点电视剧里的意思了。
她抱着本习题册，看样子也是来上自习的。估计是陆子鸣的同班同学。我没在意，低下头准备继续写我的作业，可那女孩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同学。你不是我们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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