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委屈的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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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被伤害比起来，察觉到恶念的那一刻才是真的疼。
伤害可以是一时的，可能是一世的。
但是那份恶念产生的疼，注定会伴随一生。
原谅？
人性本恶，如何原谅？
释怀？
人非圣贤，如何释怀？
仇人如此，陌生人如此，朋友如此，手足兄弟亦如此。
刘寰，自然也不能免俗。
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个拥有卓绝天赋，强悍武力，强大权力，崇高地位的年轻男人，他曾经想过很多个未来，每一个未来里都有李长安，每个未来他俩都有着许许多多的快乐和美好。
但是现在他没有未来了。
不是他想要的未来，那就是没有未来。
清晨，享受完美食醇酒后饱睡一觉的王大小姐来到院子里想要吸一口阴阳交替时候残余的那股子阴阳混沌气，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屋顶上的刘寰。
如果说昨晚酒桌上的刘寰还是一个活泼的人，那现在的刘寰就像是一个活着的鬼。
衣服没有褶皱，精气神很足，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活力。
但是布满血丝的异色双瞳里散发出的是难以掩饰却极力压抑的杀意。
混合着理智，却没有人性的杀意。
这种人，往往比鬼还可怕。
“没睡？”
王大小姐凌空拾级而上，一步哈欠，两步懒腰，三步随手一抚头发，红色的指甲反射的光比初升的太阳都要亮。
“姑娘见笑了。”
刘寰出乎意料的理智，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起身迎道：“昨晚陪长安说了会儿话。”
他身旁，已经不见李长安的踪影。
修为高深的鬼可以凭鬼气护身，不惧烈日阳气，但是李长安这样还未修行的鬼不行，好在阴阳藏煞周身的重重鬼气挡住了世间阳气，尽管如此，太阳的光仍然会让李长安感觉到不适，所以太阳初升时她便回屋休息去了。
“以后什么打算？”
王大小姐上下打量了刘寰一番，似是有所感触地笑着感慨道：“你们这一族的家伙也是奇怪，似乎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么一遭倒霉事儿。”
“姑娘说的极是，我记得娘也跟我讲过，当年她和父皇二人似乎也经历过很多磨难。”
刘寰哈哈一笑，说道：“娘还经常在背后骂父皇，说要不是因为他这个臭男人，她才不会遭那么多罪。”
“你娘就偷着乐吧。”
王大小姐一翻白眼：“儿子这么大，丈夫还活蹦乱跳，这对你们这一族的家伙来说简直是好到不能再好的结果了。”
“可惜我没有娘那么好的运气。”
说到李长安，刘寰眼中的杀意都少了很多，随后转移话题道：“不过总归要谢谢那位刘公子。”
“阿四虽是肉体凡胎，但也听过阴间界三使的大名，想不到堂堂接引使者大老爷竟然会为这等小事特意来一趟阳间界。”
王大小姐深吸一口阴阳混沌气，却感觉里面混合的阳气太多，抬头一看，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想来是刚才说话的时候耽误了时间。
于是她不禁有些烦躁地回道：“这你就想错了，刘三虽然是接引使者，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权有势。”
“他身上的责任很重，所以他很累。”
“你以为李长安的事是小事？这你就大错特错了，每一个应该转世的善鬼却因阳间心愿未了而不愿转世，这都是他应该管，也必须管的事情，他是阴间界的使者，鬼的事就是他的事！不过有时候他会派我们来处理，有时候他心情好会自己来处理。”
“所以，就算刘三不在这，也会有别的鬼差来处理李长安的事。”
“尽管如此，阿四还是要再次谢过接引大老爷和各位。”
刘寰正色说道：“因何而帮忙是诸位的事，受人恩惠心中感激是我的事。”
“你这家伙倒是分得清楚。”
王大小姐居高临下看着刘三昨晚住的房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对身旁这位二皇子殿下嘱咐道：“不过你最好别叫他接引大老爷，叫他公子就好，叫刘三也行，你叫他接引的话他会生气。”
“阿四记得了。”
刘寰知道王大小姐这是在提点他，哈哈笑道：“想不到这位接引……不对，这位公子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架子？”
王大小姐嗤笑一声，反问道：“你爹是皇帝吧？皇帝会对老百姓摆架子么？”
“这……”
刘寰仔细想了下，说道：“好像还真不会，我印象里父皇只有面对朝堂大臣和望族富商这些人时候才会像一个皇帝。”
“这就对了嘛。”
王大小姐看了看自己的红色手指甲，似是错觉般，那抹鲜红下隐约间有一股朦胧白气在流转不息：“排场架子这东西，都是给有威胁的人看的，对于自己人，或者压根没什么威胁的小东西，还摆架子那是有病。”
“姑娘说的极是。”
哈哈一笑，刘寰很是认同这种说法：“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是难入接引使者法眼。”
“我回去补个觉，一会儿藏煞会来找你，跟你说说功德是什么东西。”
王大小姐站起身排排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
刘寰拱拱手送走这位年龄不知道比自己大多少倍的姑娘，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阴寒之气袭来，猛地一转身，却是昨天饭桌上那两个名为藏煞的鬼差站在自己身后，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这俩可怖的家伙配上笑嘻嘻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友善，反而像是拘走魂魄前的那道例行程序。
看着就让人开心不起来。
“二位尊差。”
刘寰拱手施礼，恭谦道：“阿四寡陋无知，有劳二位了。”
“二皇子客气了。”
眼前这位可是自家老爷宴请过的人，无论是因为什么，起码面子上还是不能失了礼数，于是阳藏煞拱手却未躬身，笑呵呵回应道：“大老爷吩咐的事，我等小卒自当尽心尽力办好。”
“功德者，功业德行也。”
虽然都是藏煞，但是阴阳藏煞彼此的性格还是有点差异的。相对而言阳藏煞更倾向于“人”，阴藏煞更倾向于“鬼”，此时解释的就是阳藏煞。
“功业和德行都并非是是对个人而言，而是以神仙界、阳间界、阴间界这三界的稳定而言，是否建立功业，具备德行。”
“就比如你前些日子屠戮凡人，这就有损阳间界德行，此为德亏。”
“日前李长安所说行善积德之举，确有益于立德，但是无故屠戮生灵数以百计，若想以积德行善补亏，实在是难以相抵。”
“阿四受教。”
刘寰点点头，这个结果他心中是有准备的，是以继续冷静问道：“还请尊差教我功业是何物。”
“功业这东西，要说复杂也复杂，简单解释却也就一句话的事。”
阳藏煞头上独眼微微闭上一些，似是有些不习惯阳光，但是本人却没受什么影响，继续笑呵呵地回答道：“做了有利于维系天地大道平衡的事便是建功，承担有利于维系大道平衡的责任便是立业。”
“是以，人死入阴间界，善恶使者先断所做之事，再看所担之责，后评所做之人，三者相合，便是此人毕生之功德。”
“身具拯救苍生天下之大功德者，既可升天为神仙，亦可阴间做官差，自此长生不死，享阳间香火供奉。”
“次者，转世为平安富贵人家，一生衣食无忧幸福安康。”
“功德平平者，转世为人，祸福相依自安天命。”
“功德有亏者，或转世做牛做马以赎其罪，或打入地狱不得超生。”
“二皇子，你可听明白了？”
“明白。”
刘寰点头，继续问道：“阿四尚有一问，厚颜求问尊差，还请不吝赐教。”
“二皇子客气。”
阳藏煞拱拱手，说道：“请问。”
“我盛怒之下屠戮无辜，德行有亏，来生为奴为鬼罪有应得，本无话可说。但是长安深情此生难报，亦非男儿所为。”
刘寰突然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朗声问道：“我欲弥补罪孽，来生与长安长相厮守，永不相离！如何做，还请尊差教我！”
“弥补罪孽？”
阳藏煞头上独眼依旧是那副惺忪的样子，对刘寰突然跪下相求的行为毫无反应，沉吟片刻后说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刘寰闻言顿时狂喜，紧忙抬头问道：“还请尊差赐教！”
谁知阳藏煞却闭口不言。
他家大老爷只让他告诉刘寰什么是功德，至于如何消除罪孽，却没让他说。
就在刘寰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刘三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他不会说的，我告诉你吧。”
“平定天下，开疆拓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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