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抢人

这一点倒没有让金玉碗感到惊奇，“我有所耳闻，周寻礼曾在刑部任职，当年的案子由他经手也不足为奇。”

        她不生气，可嘉德帝却气得咬牙切齿：“这足以证明周寻礼当年与郭晖沆瀣一气，欺上瞒下，诬陷忠臣！”

        周寻礼不忠不义，却还久坐国子监祭酒之位，真是荒唐至极。而他还封了周幼琳为婕妤，更是瞎了眼！

        这层关系金玉碗自然也想到了，见嘉德帝隐隐动怒，安慰道：“他能将周幼琳送进宫，就证明与郭晖并非一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许他也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想与郭晖分道扬镳呢？”

        “他们没有后悔的资格，除非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能够死而复生。”这一次嘉得帝看向她的眼神无比坚定。

        金玉碗没有说话，但她明白嘉德帝说的没错，如果活着的人有权利后悔，那将是对死去的人最大的不尊重。

        而这其中，也包括被郭晖烧死在荣福宫的长公主。

        她屏气凝神，思索了好一会儿，将自己对卢忠年的怀疑说了出来。纵然的只是自己的怀疑，但那种感觉太过强烈，金玉碗不敢隐瞒。

        不过，她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引起嘉德帝的赞同：“你的怀疑没错，当年卢忠年的死确实太过仓促，朕只是让裴希言去抄他的家，但他却点火烧家，吊死在门前，此事便不了了之。”

        “他还点火了，那场火有救下来吗？”金玉碗脸色突变，若是火没有救下来，那卢忠年的死就算调查也无迹可寻。

        “裴希言找到了一些东西，不过这也是一些有头无尾的账簿，如今存放在大理寺。”说起大理寺，嘉德帝面色平静，似乎不怀疑大理寺与刑部的关系。

        难道他知道裴希言的底细？

        金玉碗忍不住心中怀疑，问道：“陛下，裴希言究竟是什么人？我在大理寺牢里听到深处有怪叫，大理寺里面是不是关着人？”

        听到大理寺的牢中关着人，嘉德帝顿时挑眉，目光瞥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顾亦轩，缓缓开口道：“里面关着的是顾慎言的书童，当年郭晖陷害顾慎言的证据皆是由他送入丞相府，但他至今都未松口，也未承认顾慎言通敌叛国。”

        听到这儿，顾亦轩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如羽翼般睁开，“既然当初诬陷顾丞相的人是他，为什么又不肯承认顾丞相的罪名？”

        “这也是朕这么多年留着他的原因，但无论如何严刑拷打他都不说出实情，也只能继续留着他。”说完，嘉德帝又看向金玉碗，“你不是想知道裴希言是什么身份吗？”

        金玉碗满眼期待的看着他，等待心底的疑惑被解答。

        从杜铮口中，她得知裴希言向来谁也不搭理，但又因身居大理寺少卿，无人敢得罪，可他就连丞相一派的人也不给面子，折在他手上的人有不少，难道不怕郭晖给他使绊子吗？

        对上阿姐期待的目光，嘉德帝笑道：“他是朕亲自选出来的人，这些年放权给他，也是看中了他刚正不阿。”

        “他还刚正不阿？说话阴阳怪气的，在他眼中恐怕天下人都有罪。”想到裴希言看自己的眼神，金玉碗就觉得嘉德帝像在说笑。

        这一点，嘉德帝倒并不赞同她的看法：“阿姐，每个人有每个人解决问题的法子，只要有用就行。你与他有过节，自然会这么想，但在朕看来，他能不惧权贵，一视同仁，就是朕想要的。”

        说完，他看向窗外，发觉天色已深，便拟了一份圣旨，递给金玉碗：“明日还要劳烦阿姐去一趟大理寺，替朕传一道圣旨。”

        “陛下放心吧，交给我了。”虽然不想去大理寺，但金玉碗也好奇御膳房那些案子的进展，答应得干脆。

        “太傅，夜深了，你送阿姐回去吧。”这会儿嘉德帝倒是松口了，看得金玉碗一头雾水。

        出了景福宫，金玉碗与顾亦轩并肩而行，直到上了马车两人才开口。

        “碗儿还没看出来吗？裴大人是陛下精心培养的棋子。”顾亦轩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手中，唇角不经意地扬起，“我们还是低估陛下了。”

        “裴希言不过进京两年，陛下真的就这么信任他吗？”金玉碗始终觉得此人太过危险，倒是顾亦轩解开了她的疑惑。

        “虽然裴大人进京两年，但也许进京之前，陛下就已经相中他了。据我所知，陛下曾办过一次狩猎大赛，凡是远近闻名的才子都参加过，这位裴大人想必就是那时入了陛下的眼。”

        越往下说，顾亦轩就越觉得惊叹，从前一直以为，嘉德帝只是一个傀儡皇帝，却没想到他还能留这一手。

        就连金玉碗也小小地震惊了一下，摇头惊羡：“到底是从小接受帝王的教育，与我们就是不一样。”

        “你曾经也是这样的。”顾亦轩捏着她终于恢复温热的柔软小手，“可惜嫁了我这个乡野书生。”

        金玉碗没有丝毫犹豫，摇头否认：“那是曾经的我，不是在靠山屯遇见你的我，这不一样。”

        “幸好喜欢我的是现在的你。”轻轻揽住她的肩膀，顾亦轩将她往怀中带，低声叹气，“只是对不起陛下了。”

        他不希望碗儿恢复记忆，那个冰冷的活在皇宫里的长公主不是他想要的碗儿。

        忠君之事，他无愧于心，唯有碗儿的事情，他想自私一次。

        感受到了他的颤抖，金玉碗紧紧的拥抱住他，“不会的，于公于私，你都对得起他。以后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

        等郭晖的事情解决，她就和相公回到靠山屯，再也不离开。

        随着马车一阵颠簸，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看着替自己细心的整理发丝的相公，金玉碗又好奇道：“陛下为什么要让我去大理寺宣旨？难不成大理寺又有什么事情了？”

        圣旨还摆放在手边，金玉碗却懒得打开。

        “御膳房的案子虽是大理寺接手，但你也知道裴希言此人油盐不进，此案涉及到宫中，刑部的人定然不会松手，陛下这是下旨让杜铮接手，也封了刑部的嘴。”

        虽然没有明说，但金玉碗也听清楚了他的意思：“陛下是怕刑部过去抢人？”

        没想到她说的如此直白，顾亦轩忍着笑点点头。

        “都是做官的，哪能如此鲁莽？陛下是不是想多了？”金玉碗哭笑不得。

        可当她第二日到了大理寺，看见乌泱泱不同朝服的人，才明白嘉德帝担忧地没有错。

        这群当官的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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