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对症下药

出宫时，金玉碗从御膳房拿走了嘉德帝的膳食记录册，上面详细记载了嘉德帝近年来所用的每一道菜。

        回到望春阁，木老和韩江已经关了门，正等她回来，终于看见她，几人才松了一口气：“东家，您没事儿吧？大理寺的人有没有对您不利？”

        金玉碗正满心想着膳食，听到他们的话回过神来，猜想是顾亦轩派人通的消息，安慰道：“我没事儿，你们放心。只是宫里如今出了乱子，我多留了一会儿。”

        听闻她没事，木老才放心，“宫里的事自有大理寺和羽林卫处置，东家不必担心。”

        若真如他们所说那般简单就好了，金玉碗坐下，慨叹道：“可羽林卫和大理寺的人未必信得过。”

        不过这些事儿就算和他们说了，他们也帮不上忙，金玉碗不想给他们徒增烦恼，转移话题道：“木老，先帮我查一个人。”

        “谁？”听到来活了，木老瞬间来了精神。

        “大理寺少卿，裴希言。”金玉碗说出这个名字，在座的三个人都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木老和韩江面面相觑，还是韩江先开口：“难不成是他抓了你？”

        他还藏了半句没敢说，东家想调查裴希言，难道是想报复回去？

        见他和木老一脸的期待，就连老五也不再木头脸，而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金玉碗就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她无奈地扶额笑道：“你们想哪儿去了？若真想报复他又岂用得着所以这事。虽说是调查他，但我更想知道他的师父，卢忠年。这个人你们一定要仔仔细细的调查，事无巨细，调查干净。”

        “卢忠年我倒是听说过，原任职大理寺卿，做了好些年头。”木老搓着下巴回忆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进京至今还没听说过他的消息。”

        按说刑部与大理寺形同手足，刑部的人嚣张至极，可大理寺却仿如隐身一般，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消息。

        金玉碗接下来的话，便解开了他的疑惑：“不知道他的消息才对，卢忠年早于一年前被抄家时悬梁自尽了。”

        说完，她又补充道：“那个带头抄了他家的人，就是如今的大理寺卿裴希言，也是他的学生。”

        这样的结局是木老没有想到的，震惊过后他又疑惑道：“那东家怎么会想起来调查他？”

        “杜铮说，卢忠年是被抄家时于家门前自尽，试想他身为堂堂大理寺卿，为何要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况且他被抄家的罪名是行贿受贿，他行贿的对象是谁？受贿的对象又是谁？为何当年只有卢忠年死了，却没有牵连别人？他的自杀会不会是在掩饰某个人？”

        金玉碗一条一条的说出来，既理清了脑海中的思绪，也给韩江他们带来了新的震惊。

        沉默了一会儿后，木老抬眸道：“我这就让人去查。”

        看着他们三人接连离开，金玉碗捏着眉头，只觉得自己兴许捅到马蜂窝了，一旦查下去，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不过，这个马蜂窝她是捅定了。她总觉得卢忠年当年的反应太过激烈，根本不像是一个大理寺卿该有的反应，哪怕他据理力争，都好过在家门前上吊自杀，这绝不合理。

        越想下去她越觉得头疼，索性抛下杂念，闭目养神，直到睡醒了才打开从宫中带回来的册子，研究嘉德帝的膳食。

        将册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金玉碗发现御膳房做的菜表面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但所有膳食皆以凉性为主，每一餐必有热性食物相配。

        如此水火相克，自然坏了嘉德帝的身子。

        用药膳毁了一个人的身子倒是容易，可想要调理好却不是短期之事，不仅需得对症下药，更要持之以恒。

        如今是冬末，天寒料峭，不宜大补，只能以温性养生。

        金玉碗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昏脑胀，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荷叶莲子羹，炙羊肉等菜名，这些皆是温平性食物，最适宜在冬天养生，尤其像嘉德帝这样底子差的人吃。

        采买好当天需要的食物，金玉碗在望春阁将饭菜做好，装在注子里，又放进食盒，拎去了宫中。

        她到宫里的时候，天色微沉，景福宫却早早点起了灯，在门外就能看见两个身影微微晃动。

        “吱呀”一声推开了门，金玉碗探头进去，瞧见顾亦轩和嘉德帝正翻阅奏折，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就是如此，她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二人，两人皆放下手中的奏折，顾亦轩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握着她冰凉的手道：“如今天冷，来的时候怎么不将那雕花暖炉带上？”

        金玉碗知道他说的是易少安留给自己的那一个，挽着他的胳膊咯咯笑，“那东西我也不爱用，带它做什么？”

        瞧见这一幕，嘉德帝心里莫名舒坦却又有些醋意，大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这才分开那两人。

        “我是来给你送饭来了，你怎么还这样对我？”对嘉德帝的反应，金玉碗很是不爽，一把抢过顾亦轩手里的食盒，“再这样我可不给你吃了。”

        话虽这么说，可她还是一一将饭菜放好。

        皇帝吃饭有皇帝的排场，她担心嘉德帝会不开心，解释道：“我的望春阁自然不比御膳房，做不来那么多山珍海味，只有这几道菜，你先将就着。”

        阿姐难得给自己做顿饭，嘉德帝哪儿敢嫌弃，接过话茬道：“只要是阿姐做的，朕都爱吃。”

        “这会儿就别跟我贫嘴了。”金玉碗替他布好金玉箸，又给他盛了碗汤，道，“这个时候荷叶和莲子可不好找，为了买这些菜，我可跑了三条街呢。”

        今儿时间匆忙，她也想不出做什么菜来，脑袋里冒出了荷叶莲子羹，就巴巴地去找了，却忘了这寒冷冬天的，哪儿有新鲜的荷叶和莲子，最后还是在干货店找到了陈年的荷叶。

        原本她的厨艺就好，嘉德帝甚是喜欢，现在听到这话，更是一阵欣喜，原本寡淡的荷叶羹喝起来甘甜无比，脸上的笑容更是藏不住。

        他自是享受阿姐的关心，但顾亦轩却有些心疼金玉碗，握着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道：“下次还是将暖炉带上，这样的天冻着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金玉碗低头掩面而笑，烛光灯影映照在她的脸上，格外娇憨秀丽。

        “朕吃得差不多了。”嘉德帝吃两口就放下了，盯着顾亦轩道，“今日奏折可有什么事？”

        只听这语气就知道他心情不好，顾亦轩无奈松开金玉碗的手，恭敬回复：“今日无大事。只是臣看到了国子监祭酒周寻礼的奏折，突然想起当年几桩案子的卷宗里，皆有周寻礼的签字。”

        这也就意味着当年那件事周寻礼也有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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