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旁观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葵确实没有与佐野真，也就是佐野真一郎和佐野万次郎的父亲建立法律意义上的婚姻关系。

        甚至于二人之间是否存在普世意义上的男女情都暂时存疑。

        至少葵的族人们从未承认过，在他们看来，佐野真也好，佐野真一郎也好，都只是偷走葵的无耻窃贼罢了。

        ——他们公平地憎恶着佐野家的每一个人。

        所以，“佐野艾玛是佐野真对葵不忠的证明”这样的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不过在佐野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已经死亡的佐野真以外就只有佐野万作和佐野真一郎而已，不幸的是这两人的神经都有些大条

        就葵回到佐野家以来所观察到情况来看，无论是小心翼翼很少在她面前提及艾玛的万次郎还是沉默乖巧很少主动出现在她面前的艾玛，都在大大咧咧地彰显着那爷孙俩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别提主动解释安慰两个孩子的事实

        糟糕，她都能想象到这两个人喜笑颜开地将艾玛介绍给万次郎的时候的场景了……

        不过如果要深究的话，佐野万作和真一郎的做法并不能算是错误。毕竟艾玛来到佐野家的时候不过三四岁，仅仅是刚刚开始记事的年纪，而万次郎也不过是大艾玛一岁罢了，这个年纪的孩子们大多没有太多处理复杂情绪的能力，像是葵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这种与常理不太相符的关系对于孩子来说还是太过于复杂了，即便是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假若葵一直没能醒来，没能回到真一郎和万次郎的身边，这样的做法反而是最合适的。

        只是，葵醒来了，所以这样的做法反而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倏尔，葵注意到不远处的女孩将目光投了过来，她微微有些局促，大概是因为有些疑惑女人为何站在原地，女孩的小脸微微皱了起起。

        她不再多想，又加快了些许步伐，很快便走到了女孩面前。

        看着小姑娘不安的眼神，葵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垂下眼睛轻声问着她有没有等太久，有没有很热。

        又问曲奇味道怎么样，大麦茶有没有喝。

        面对葵的关心，小女孩好像是有些受宠若惊，她磕磕巴巴的回复着。

        葵垂眼仔细地听，偶尔轻声回应几句。

        ——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索性门口的两人并未等待太久，佐野万次郎便跑了出来。

        “葵——！”人未到声先至，男孩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葵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了不远处。

        而听到万次郎声音的艾玛也下意识松了口气，虽然葵夫人总是温温柔柔的，今天更是没有了往常的淡淡的疏离感，但是自己与她相处还是会有些紧张和不自在，万次郎的到来也算是将她从这种焦灼中解救了出来。

        但是……

        看到刚刚还专注地注视着自己的女人转移走了注意力，艾玛的又感觉到有些空落落的，刚刚还微微发热的脸颊也冷了下来，女孩不是很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地感到了失落，她低下了头，头顶好像有两只兔耳没有精神地垂落了下来。

        低着头的女孩没能注意到面前的女人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些什么就又默默转了回去。

        正好此时万次郎已经跑了过来，葵抬眼望去，正看到小男孩背着红色的书包从不远处蹭蹭蹭冲了过来，然后像一个小炮弹一样结结实实地冲进了她怀里。

        男孩细嫩的双臂紧紧圈住女人的腰，整个人都紧紧贴在她身上，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燥热的天气一样。

        紧接着佐野万次郎又仰着头拉长了声音不停地唤着“葵——”

        “好啦好啦，”葵眼里满是笑意，伸出手在不停撒娇的男孩额头上轻轻拍了拍，忍不住有些打趣，“小朋友们都在看你哦，万次郎。”

        在像日本这种很看重孩子独立性的国家里很少有这个年龄还在公共场合与父母肆意撒娇的小学生，万次郎这通操作可是吸引了相当多的视线，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小学生以及部分家长都不由自主地投来惊奇的目光。

        但佐野万次郎怎么可能在意无关路人的视线，面对葵的调侃，也全当没听见，他撅了撅嘴，“葵～”

        “去吃沙冰！”

        “沙冰！沙冰！”

        “要红豆沙冰！”佐野万次郎强调。

        被可爱孩子撒娇的葵夫人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女人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发。

        ——啊，好软。

        葵如此感叹着。

        看着佐野母子快乐地贴贴，安静等在一边的金发女孩显得有些拘谨。

        她抿了抿唇，垂下了眼帘，双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书包背带，不禁想到刚刚放学的时候她路过操场时看到的场景。

        那时刚刚放学，她第一个从教室出来，准备按照葵夫人的嘱咐去校门口等她一起回家。

        只是她路过操场的时候竟意外看到了树荫下葵夫人的背影，她不明白女人为什么在那里，也有些犹豫是否应该走上前去，犹豫着如果过去她应该说些什么。

        “谢谢您的饼干，很好吃”？

        还是，“大麦茶很解渴”？

        是不是太无趣了呀这样的对话，女孩有些苦恼。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她刚刚的犹豫和踟蹰都是无用的，下意识加快脚步的艾玛很快便看到了刚刚被葵夫人所挡住的男孩。

        啊，果然万次郎也在那里吗？

        女孩站在原地，看着葵夫人微微弯下腰轻轻地为万次郎擦拭汗水，而男孩肆意地跟母亲撒着娇。万次郎动作深深的依恋也好，葵夫人望向万次郎的目光中浓浓的爱意也好，这些细腻而深情的感情在这个明媚灿烂的夏日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灿烂的阳光将他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站在阳光下的艾玛一时间却难以体会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

        明明，明明自打葵夫人回家之后这样类似的场景她已经不知道见到过多少次了，葵夫人与万次郎多么深爱着彼此她也深刻地体会过了——每次她都会为万次郎感到高兴。

        但是，为什么现在的她却感到有些酸涩呢。

        金发女孩年龄并不大，她并不清楚自己那一刻心底涌现出的那股酸涩代表着什么，她只是本能地想，

        “这样的场景不该有我的存在。”

        于是，她转身向远处走去。

        “艾玛？”有人轻声问。

        是葵夫人的声音，瞬间分辨出来的佐野艾玛一下子回过神来，女孩有些慌张地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弯着腰站在她身前的葵，下意识地想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抱歉——”

        只是她的话并没能够说完，看着递到她面前的修长白皙的手女孩有些茫然，她眨了眨眼睛缓缓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艾玛，”她听到女人轻声说，“这没有什么需要你道歉的。”

        “万次郎也好，我也好，”女人笑眯眯地，“没有家人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的哦？”

        旁边一直沉默的牵着葵右手的佐野万次郎这时也开口，语气是一贯的欠打，“艾玛，好逊。”

        佐野艾玛：“……”拳头有些硬。

        葵看着眼前面色怔然的女孩，又弯了弯嘴角，“走吧，一起去吃下午茶。”

        “有不错的黄油曲奇哦。”女人眨了眨眼睛，“不过要吃晚饭啦，所以只能吃一点哦～”

        “万次郎也是。”

        “诶？！不要啊！！”无辜被cue的佐野万次郎不满地拉长了声音，试图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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