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支离破碎的家

与此同时，距离学校三十公里的地下生物实验基地内，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哆嗦着从浸满血渍的上衣口袋里摸索出手机，腹部赫然是冷兵器造成的伤口，虽不致命却也是不断渗出鲜血。黑暗的储物柜里安静地，仿佛听的见他心脏的砰砰声。

        他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个东西，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他找到了一直安静呆在自己身边的一只黑色的短毛猫。

        看着乖乖坐在他身旁的黑猫，他摊开手将手心的项链挂到小猫脖子上，“小璐，带着它去找苗苗。等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就往家赶。”

        “喵呜”黑猫像是听懂了一般，轻声回应。

        随后男人一边用手机打出一段话，一边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就在他按下发送键之后又有一阵惨叫声从走廊另一头发出，回响在空旷的走廊。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腹部的伤口，艰难地从存放实验器具的柜子里爬出来，打开门走出去，面对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廊里的灯早已熄灭，四下漆黑一片，但他很清楚那里有什么。

        “我在这里！”他一声吼，然后一步一步缓缓被黑暗吞噬殆尽

        黑暗中一只黑色的猫飞快地穿过走廊，身形完全被黑暗掩盖，它动作轻快，就连呼吸都轻到难以被察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猫儿伫立在出口，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漆黑的实验基地。里面充斥着一阵一阵的惨叫声，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

        另一边，市中心一栋别墅内，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怀抱着几个月大的女婴，坐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乌云，长长的睫毛下，琥珀色的眼睛透着一丝有些不安。

        女人名叫崔悦，生物学博士，和丈夫一同在实验基地，参与“大脑计划”研究。如今刚生完孩子，在家休产假。

        过了半晌，崔悦忍不住拿起身旁的手机，正欲给丈夫打个电话，责问他为何彻夜未归。突然又想到可能会影响到他工作，于是准备发个消息。而她刚刚点开备注为“田仕安”的对话界面，一条消息突然弹出来，对话框里赫然躺着几个字：老地方！

        不等崔悦反应，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又响起来，崔悦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喂，夏老师。”

        ”田苗失踪了，您赶快来一趟学校吧。“

        “啪嗒”手机摔在大理石的地面，声音惊动了楼下刚买完菜回来的保姆。

        保姆急忙跑上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太太，您咋子了！”

        崔悦站起身，一言不发，将怀里酣睡的女婴交给保姆，随后披了件大衣，摸出里面的车钥匙，快步下楼。

        不明所以的保姆抱着孩子跟着崔悦走到门口。在前面的崔悦突然顿住，几秒之后回过头，从门口挂着的黑色皮包里翻找出一张银行卡和另一辆车的钥匙，交到保姆手上，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只是那张惨白的脸让人察觉到此时她内心的慌乱，“小梅，要是我没回来，你就带着孩子出城，躲起来。”

        看到丈夫发来的信息崔悦就知道了，她一直以来担忧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早在他们察觉各方势力觊觎他们的研究成果时，两人就约定好了。

        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小保姆，女人眼里泛起泪光，再次开口，却是以请求的语气，

        “小梅，实验室那边好像出事了。几个孩子拜托你了。”

        说完，崔悦最后看了眼，还在襁褓中的女婴和楼上儿子和二女儿空荡荡的房间，然后果断转身离去。

        傍晚时分，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骑着单车，飞速冲进家门，风风火火的丢下书包，将整栋房子寻了个遍，没有一个人影。他诶了一声，随后眼睛一转，嘴角上扬。

        “小度，打开《末世大战》。“

        “太太说了，只有周末才能玩游戏。”一个虚拟的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我妈又不在，你快点，不然我告诉我爸，让他把你带回实验室销毁。”

        客厅场景突然变换成虚拟的游戏世界，男孩化身战士在堡垒上架起了狙击枪，瞄准远处的怪物一枪一个准。

        就在他玩的起劲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女人冲进了家门，男孩被吓了一跳，暗忖这怪物没见过啊？切换步枪准备将其爆头，可这枪还没开，就挨了个脑瓜崩。

        “噔”的一声脆响，田阳吃痛的捂住额头，定睛一看，这儿熟悉的身影，难道是，“妈？”

        “是我，臭小子又在玩游戏。”女人眼光一扫，客厅立马变回原样。

        “你流血了？”田阳没有跟平时一样甩脸走人，而是表情严肃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小妈，虽然是老爸二婚娶的女人，但她对自己其实还是不错的。见她头发被干涸的血液凝成一块一块，手臂上几道深深的伤口，不由担心起来。

        “我没事，你梅姨跟妹妹呢？”崔悦没空跟儿子解释，眼神扫过二楼空无一人的婴儿房。

        “不知道啊，我回来的时候家里就没人。”看着儿子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崔悦心下一惊，韩梅才来两个月，底子也不是很清楚，早知道她老家在南方，说实话她不是很信得过。一种可怕的猜想不禁浮上心头。

        就在她迟疑的片刻，保姆推着婴儿车，手上挂着一堆东西出现在门口。

        两个女人皆是一愣，韩梅迟疑了片刻，认出了眼前狼狈不堪的女主人。而崔悦看着韩梅手上的购物袋，里面是奶粉、罐头、干粮、手电、铁锹、麻绳等等应有尽有，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

        韩梅像是看明白了什么，笑着解释，“您半天没回来，我就想先做好准备，那丧尸片里主角一家都是先往超市一顿采购，再带着孩子杀怪的。“

        崔悦听她说完，有些惊讶，”我什么都没告诉你，你就真的去做准备了？“

        韩梅干净的脸上浮现直爽的笑容，真诚的话再次打动了崔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太太和先生是顶尖知识分子，都是好人，我相信您不会骗我。”

        崔悦彻底放下心中戒备，郑重其事地说：“小梅，实验室里发生了，有一批“超生物”跑了出来，接下来整个城市会陷入混乱。那群人在找基因钥匙，本来我是去约好的地方拿回钥匙的，可是险些中了埋伏。我必须留下来找到钥匙，你带两个孩子先走。“

        崔悦停顿了几秒，红着眼眶，看着儿子，哽咽道：”苗苗她失踪了，我们找遍了学校周围也没有。你要照顾好小妹，等你有能力了，一定要把苗苗找回来，知道了吗？“

        田阳点了点头，担忧地望着母亲。崔悦背过身，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丈夫和二女儿生死未卜，她的小女儿和儿子也即将陷入危机，而她无法做到时时刻刻陪在孩子身边，她心里明白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远。

        待情绪平复，崔悦准备离开，田阳突然拽住崔悦那满是血污的衣带，明亮的大眼睛噙满了泪水，呜咽着扑进崔悦怀里，闷声说道：”妈，你也会死吗？“

        崔悦一惊，看来这小子已经察觉到了，她儿子很聪明她是知道的。崔悦想了想半是玩笑的说：“不一定，但是你和妹妹都要好好长大。哭什么哭呀男子汉大丈夫，再说老妈我还没死呢。”

        其实她自己知道她白天去中埋伏，定是实验室出了内鬼，她能出来已经是死里逃生。此去更是不可能活着出来，但是丈夫用命换来的一线生机不能断送在自己手里。

        田阳闻言，闷哼一声，离开了她的怀抱，转过身不看她。

        崔悦最后看了眼这个家，这个她最温暖的栖息地，眼中带着不舍，却来不及多停留，驻足几秒后转身离去，决绝的背影像一个奔赴战场的巾帼英雄，英姿飒爽。

        她是个母亲，但她同时也是研究组成员。她明白，她若是逃走，那她的孩子早晚也会卷入其中，万劫不复。她去，那就有一丝丝希望，救她的孩子和千千万母亲的孩子

        崔悦走后韩梅就带着女婴和男孩收拾好行李，踏上了逃亡之路。

        几个月后，在遥远的南方，一处偏远村庄附近，一个女人牵着一个男孩，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与三个披着斗篷的男人对峙。

        要不是穷途末路，她也不想带着两孩子进到这深山老林找吃的。按理说，在农村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可等她花了三天时间奔赴到农村老家的时候，村里人都不翼而飞。

        这么诡异，她也不敢住村里，就带着孩子到附近山林中一个防空洞，靠着自带的食物和防空洞旁边的一块白菜地，坚持了整整三个月。实在是弹尽粮绝，被逼的没有办法了。

        眼看下过雨，又是梅雨季，带着两个孩子出来在树林里转悠，心想也许能捡几朵牛肝菌。却不料遇到了三个从头到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韩梅想带孩子跑路的，却被他们挡在前面。

        此时韩梅把男孩护在身后，怒目而视，操着一口方言，朝着他们吼：“你们这群日龙包爬远点！”

        韩梅一副护犊子的表情，一双桃花眼死死盯住男人，见为首的男人目露凶光，却意外地没有反驳，而其他两人更是毫无反应。

        韩梅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原来是一群不会说话的哑巴。看老娘今天不骂死你们！你们几个妈卖麻花的！你们屁股生疮，脚底流脓，生儿子没！你们几个猪狗不如，不得好死！带着面具算什么英雄好汉！"

        为首男人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看着眼前的女人嘴巴一开一合，脑子灵光一闪。藏在黑色面罩下的脸看不到什么表情，憋了半天吐出一个字：“抓”

        其余两人心领神会，动作迅猛，韩梅根本来不及反应，怀里的婴儿就被其中一人一把抢走，另一人扛起韩梅，韩梅惊恐大叫：“救命啊，抢人了！救命啊，三个强盗劫财劫色，杀人夺财了！”

        这时为首的男人缓缓摘下面具，一张刀削般英俊的脸庞，成功让韩梅闭了嘴。他好像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淡笑着盯着韩梅，脸上露出欣赏之色。

        韩梅看见男人的反应，感觉跟吃了苍蝇一样，“神经病！变态！”眼见男人笑容更深了，她彻底认命了，心想这人有病，简直对牛弹琴，浪费老娘口水。

        郁郁葱葱的山林内，三道身影快速的穿梭向更深处狂奔，渐渐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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