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请吃饭的大小姐（2）

匕阳楼三楼包厢里，十一正大快朵颐，其余三人则各有所想。

        沐风心里懊恼自己没用，十一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没能满足十一的想法，还被这刚见面的富家小姐给抢了先。

        而顾家二人则在暗中观察十一，芊芊见她刚刚出手，虽刀未出鞘，但是招式路数都是致命的杀招，此人年纪轻轻却浑身杀意，认定她绝非善类。

        顾望嵩发现十一外衣面料较为普通，但通过领口与袖口可见其贴身衣物都是细致讲究的布料所制；左手执刀武功高强，但手上光滑毫无旧茧；用左手刀，应是左撇子，但左手执筷却不太利索；对吃讲究挑剔，但用餐礼仪却有些粗鄙，这可真是个十分矛盾的人。

        虽心中颇有疑惑，但顾家二人倒是体面人，知十一不想多说，便闭嘴不问，体贴地帮十一布菜，待到沐风反应过来时，顾家两姑娘一人一边坐在十一身旁，一个夹菜，一个剥虾，沐风连倒水都捞不着了。

        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只有沐风食不知味心里酸溜溜的，但是好歹十一之前对顾望嵩二人没有过多的好奇，一餐饭过后，还是只有他和十一二人同行，想到这里，沐风心里好受不少。但是好景不长，离开之际，顾望嵩再次表达想要结识十一，与她同行，十一答应了！

        沐风瞪大眼睛，一脸惊讶地望着十一，心中暗道，这餐饭有这么好吃么？

        顾望嵩则是十分高兴，立即说她知道不少地方美食，保证让十一一路上吃得高高兴兴。沐风一个不留神，十一的马的缰绳就落到芊芊手里，顾望嵩开路领着十一去客栈，他赶紧跟上，生怕待会他不见了十一都不知道，也不在乎。

        这回住店还是之前的客栈，之前的房间，十一进房间后泡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心想：哇，这样的日子好久没有享受过了，明天离开匕城之前要是还能去吃一顿就好了。

        回想起刚刚吃的藕尖炒虾仁，十一快活地翻了个身，然后看到右手的绿线，叹了口气，快乐就这样溜走了。她起身去把玉佩从桃黄色小包里拿出，来回翻了好几遍没看到新变化就又放了回去。

        她之所以后来会答应顾望嵩同行的要求，是因为她发现顾望嵩可能是无镜庄的大小姐。在匕阳楼时，顾望嵩坐在她身边布菜，她看到顾望嵩的左手中指有一个墨色空心圆戒指，玄门的临听堂里有这记载，这戒指是无镜庄庄主顾昭送给她女儿的满月礼物，别看这戒指朴素简单，来头却不小，是用火焰山的元火石炼化而成，通体漆黑，至纯至阳，光是佩戴便可强身健体，若身受重伤，这元火石撬下一点就可续命保气，实乃无价之宝。

        而这无镜庄便是江湖第一消息中心，只要钱给够，便能在无镜庄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信息，若是能借无镜庄的信息网一用，那就省事太多了。虽不知道顾望嵩为何出现此处，但是她说的逃避联姻定是假的，顾昭可不是会委屈女儿的人。

        十一心想：就算用不到信息网，多蹭几顿饭也是好的吧。

        ————

        元月十六，又是一个大晴天。

        休整了一夜，一行人准备上路，顾望嵩邀请十一与她同乘马车，十一欣然前往，她吹了一口哨，黑马便自行跟在马车后。沐风这下有些着急，连忙巴结芊芊说他会驾车，“芊芊姐，我来帮你驾车吧，这冬天风冷吹得脸疼，我皮糙肉厚我来驾车吧！”

        芊芊揶揄地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顾望嵩，等待指示，顾望嵩看着十一，等待她的决定。

        “芊芊进来吧，外面风冷。”

        听到十一的回应，芊芊笑着又瞥了沐风一眼，才提起衣摆进马车内，沐风瘪了瘪嘴，把十一给他买的马绑到马车上，外面的确风冷，迎面来的风吹得沐风脸都要冻麻了，他却还是要把芊芊给他留的帽子掀开一些，露出耳朵仔细听车内人的谈话，他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他受伤的这些日子里，十一对他嘘寒问暖，可如今顾望嵩来了，他就只能在马车外吹冷风了。

        马车内，顾望嵩热情地招呼十一吃零食，十一接过一一品尝，没有忘记沐风，拿了几个给他，看到这小零食沐风心里又舒服了，但其实这是十一觉得不好吃的，放下又敌不住顾望嵩的热情，就塞给了沐风吃。

        “十一，咱们去祜城做什么？”顾望嵩一边剥橘子一边问。

        十一听闻转头看着她，四目相望，神情严肃地回答，“查一件事。”

        车内的二人皆为一愣，纷纷坐直等待下文，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失控，车内一片混乱，马车剧烈摇晃，车里东西乱飞，眼见顾望嵩失去平衡头部就要撞到乱飞的茶针时，十一左膝盖顶着车壁，右脚踩在夹角处，双腿同时用力将顾望嵩固定在自己怀里，右臂动作挥开茶针，阻止了顾望嵩受伤。与此同时，芊芊也制住了失控的马匹，马车停下了。

        “小姐！”芊芊停下马车就进来查看情况，赶紧检查顾望嵩周身，确定顾望嵩无事，这才向十一道谢，与昨日不同今天十一是真出手相救，保护了顾望嵩，顾家二人开始对十一的试探之心此刻变化为真的感谢。

        十一嘴角抽动，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举手之劳，无需挂齿。”

        顾望嵩眼尖发现十一右手袖子被茶针划破，连忙拉住十一右手着急查看，“你没事吧？茶针伤到哪里了？”

        十一瞥了一眼茶针，面色如常地说，“没事，就是衣服破了，衣服厚，没划到手。”

        芊芊也看了一眼，说自己帮十一缝下袖子吧，不然待会吹了风会冻着手。

        沐风一个人低着头站在马车窗户边，十一问他怎么了。

        “我刚刚光想着听你们说话了，没看路，撞到树上了弄得马受惊了。”沐风一脸愧疚，言语里全是懊悔，头低着死死的，半点也不敢看十一。

        十一看见他衣襟有几处地方颜色稍深，知道他怕是哭了，这羞脸才不敢抬头，左手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那你以后可要注意些，别再犯了，待会跟芊芊好好学驾车吧。”

        沐风连忙点点头，一路小跑坐到马车前室等芊芊缝完袖子。

        马车内只剩下十一和顾望嵩了，其实还有一个透明的元烬。十一看着元烬偏要坐在顾望嵩的位置上，导致两人重合，她二人是不知晓、不在乎，而目睹一切的十一是看不下去了，只好忽悠顾望嵩坐到马车内右侧来，顾望嵩不明所以还是坐了过来，刚刚芊芊给十一缝袖子时，她知道了十一右手似是受过重伤，难怪十一用左手刀，左手执筷却不利索，是因为后天改的。她看到十一手腕处有个护腕，猜到伤口应该在此，既然十一有意遮掩，她虽好奇但也没问，只是心中对十一的好感不免增添了不少，觉得她真是善良又坚强。

        十一要是知道顾望嵩怎么评价她的，怕是要笑掉大牙。不过她现在是没空体会顾望嵩的仰慕，而是头疼这个狗屁天道使者，刚刚护住顾望嵩时，她的右手其实被茶针划破了，只是慌乱中大家没能及时发现，元烬出现后，茶针上的血和十一的伤口都一同消失了。

        “十一，你有没有觉得这马车内有些冷？”顾望嵩总觉得脖子凉凉的，看了下炉火，灭了不少，心道原来如此。

        “小姐，金丝煤在右边第一个柜子里，你能拿得到吗？”芊芊坐在前室听到顾望嵩的话，提醒她加点煤炭。

        “嗯嗯，看到了。”

        “小姐你取一块放里头就行了，这金丝煤耐烧，不用放多了。”

        顾望嵩按照芊芊的指导，在那加煤。十一看着这坐在旁边的元烬周身往外散着寒气，吹着窗户都往外出风了，能不冷么。待顾望嵩加好煤炭后，十一明显看到元烬散出的寒气愈发的冷冽，他还一直在复述这十多天里她与沐风的对话。十一扶住额角，双眼紧闭，顾望嵩见状忙问十一怎么了，十一少气无力地说，“我耳朵疼。”

        顾望嵩疑惑，为什么耳朵疼，她扶的是额头？

        十一只觉得人生艰难，她以为元烬不见了，这事就完了，没想到他人影不出现，耳朵却听得见，这些天里不光是她与沐风的对话，她与店家的对话，她的“自言自语”，他都听到了。

        她看着元烬虽无实体却耍得顾望嵩在这团团转，心中难免物伤其类，比对着还是自己惨，顾望嵩离开后便不会再被耍弄，而自己怎样才能甩掉这个狗皮膏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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