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体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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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川心情很不好。
上课的时候把一条腿搭在桌子下面的横杠上低头偷偷玩手机,偶尔会抬个头看看黑板,记个笔记,一到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身边吵一点他就要皱着眉头抬头盯着那些吵的人看,颇有“再吵就骂遍你全家”的架势,于是有点眼力见的都不敢在教室吵,生怕惊了这位脾气不好的冰山佛。
下午初二有体侧。
B市教育部门秉承要让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理念,近两年出了新规定,中考除了语数英科学计入总分外,体育也要计入中考总分。
体育中考考两次,一次在初二下学期五月,一次在初三上学期11月。第一次总分20分,第二次总分30分。总共50分的分数,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
镇中虽说是镇上最好的初中,但和那些市里的学校比起来教资是不可能比的上的,所以学生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在文化课上面很难跟他们竞争,所以镇中便致力于让每个学生体育拿满分,于是便有了每周一次体侧的悲惨事件,而且体侧只针对初二学生。
用老师的话来说:这种动动腿就能拿的分数不要的都是傻子!
但事实却是大家宁愿多做几百张卷子也不愿意要这50分,男生1000米,女生800米,实在是太累人了,每到体侧这天大家都要死要活的。
体侧安排在下午,中午的时候舒展拎了一大袋子东西上来给沈晴,什么红牛、巧克力、葡萄糖液.......一大堆。
舒展爬楼梯爬的气喘吁吁,沈晴看他这架势都被惊到了。
“嚯!你是来搞推销的吗朋友?”
舒展一只手撑着门框喘气,另一只手很不客气的把袋子拎起了全塞到了沈晴怀里,“不是你上次说的嘛?!让我在体侧之前给你拿点补能量的东西过来。”
“对啊,我让你拿的是一点,结果你给我拿来了一堆?”
“.......哎呀,反正你多补补呗,我怕你跑完之后就翘辫子了。”
沈晴抱着东西腾不出手打他,就翻了个白眼过去,“我有这么虚吗?”
“打我的时候是一点都不虚,这干起正事来就很难说了......”
沈晴没等他说完就抬脚踹他,两个人在教室门口又是一顿闹,最后沈晴心满意足的抱着一堆东西回教室。
教室里很闹腾,大多都是在哀怨下午要体侧,女生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哎......下午800我肯定是要垫底的。”
“一样一样,天天坐教室里,我早就跑不动了。”
“哎你们肯定跑的比我快啊,我到时候就跟着你们跑了。”
“一起啊一起啊,咱俩手拉手一起跑。”
“呵,每次都说一起,结果还不是哨声一响就冲出去了,你可曾回头看过我一眼?”
........
周围一派热闹景象,只有夏瑶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晴把夏瑶当成最好的朋友,总是不忍心夏瑶身边冷冷清清的。她拉开丁文凯的椅子坐下,把下巴放在靠背上,看着夏瑶做题。
夏瑶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啊?”
沈晴低头看看怀里的一堆东西,随便扯个话题跟她聊,“瑶瑶,刚刚舒展拿来一堆东西,你等下跑之前喝一管葡萄糖液,你容易低血糖,反正我也有多的。”
夏瑶看着卷子,笔也没停,她点了点头,“嗯。”
沈晴不忍话题就这样结束,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转念就想到了俞川,“啧,这个俞川也太不会来事了,体侧这么痛苦的事情,舒展都知道给我拿一堆东西来问候我一下,他也不来找找你,连个屁都不放一下。”
正在奋笔疾书的夏瑶突然笔尖一顿,过了两秒才重新动起了笔,夏瑶没抬头,淡淡的说:“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干嘛来问候我。”
话虽这么说,但夏瑶心里其实还是抱有一点点期待的,刚刚听沈晴那么说,心里还是有小小的失落感。
其实夏瑶并不讨厌俞川喜欢她,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开心,但更多时候她会不安,会恐慌,她觉得自己很矛盾。
这个世界乱糟糟的,但俞川却干干净净,可以悬在她心尖上做太阳,可是如果那太阳靠的太近,她会觉得刺眼,会担心那光把自己身上的不堪照的清清楚楚。
她自己是什么人夏瑶很清楚,如果俞川发现自己不是他想的那样呢?如果自己喜欢上他了,而他最后选择疏远了,那自己该怎么办?她知道自己如果把一个人划进自己的生命里,就很难再剥离,她怕痛。
沈晴满不在乎的说:“那我也不是舒展的什么人呀,他就知道来给我送东西,问候我。”
夏瑶抿着嘴巴笑了一下,“你现在不是他什么人,那以后可说不好啊。”
沈晴愣了一下,随后红着脸掐夏瑶的胳膊,“瑶瑶你可以啊,现在知道拿我开玩笑了?”
夏瑶笑着躲。
“哎对了,昨天晚上俞川找你去了,你遇到他没啊?”
其实沈晴昨天回寝室之后就想去问问夏瑶的,结果给忙忘记了,这会提起俞川她才想起来。
夏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嗯?他昨天来找我了?什么时候?”
“就晚自习下课之后啊,他们初三的不总是拖堂嘛,他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还非问我你去哪了,我被逼的没辙,就跟他说你去六班找陈子昂谈话了,你后来没见到他吗,我当时一说完他就转身就往六班那边走了,脸色......不大好。”
不知道为什么,夏瑶有一丝丝心虚,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了起来。
下午第一节课体侧就开始了,按照班级顺序来,夏瑶他们班是一班,班里的人提前二十分钟就下楼热身了,一个个紧张的不行。
夏瑶被沈晴挽着胳膊往操场走,此时午休刚下课,学校小卖部里挤满了人,夏瑶路过的时候突然脚步一顿。
俞川正排着队等待结账,他模样出挑,一眼就被夏瑶看到了。
夏瑶突然想起中午沈晴的说的,“昨晚俞川去找你了,脸色.....很不好”,她又想起了昨晚陈子昂向她提的做他女朋友的要求,很可能都被俞川听到了。
夏瑶的心此刻像是被两只手拉着往不同的两个方向扯,一边是理性,一边是感性。
突然她心下一横,大步往小卖部的方向走。
沈晴不知道她要去干嘛,还没拉住她她就已经往小卖部里拐了,“瑶瑶你干嘛去!”
“买红牛!”
“我这......有啊。”沈晴还没说完,夏瑶就已经挤进人堆里没影了。
夏瑶拿了瓶红牛就去结账,等着付钱的队伍排得老长,夏瑶没排到队伍里,她站到了队伍旁边。
周围人挤人,没人注意到这个站在旁边不买东西也不排队的女生。
在马上就要轮到俞川的时候,夏瑶大步上前,横插到了俞川前面。
俞川向收银员递水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突然就看到有瓶红牛抢先自己递给了收银员,他皱了一下眉头,转过头刚想骂人,就看到了夏瑶的侧脸,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张着嘴愣了半天,直到夏瑶买完东西出去,后面的人催他才回过神来,匆匆付了钱往外走。
夏瑶出来之后走的很慢,像是刻意在等俞川似的。
她拉开红牛的拉环,刚仰头喝了一小口,就听到俞川在后面喊:“你怎么插完队就跑?”
夏瑶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转头对俞川说:“赶着去体侧,没工夫排队,谢谢了。”
说完夏瑶就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俞川两步跨到她面前,拦住她去路,冷着脸说:“那也不能一句话不说就插队吧?”
看他这样子夏瑶心情突然很好,存心想逗他,“讹上我了?我不是跟你说过谢谢了吗?”
俞川看着她,抿着嘴巴生闷气,半晌后说,“说谢谢就行了吗?对陈子昂都知道说完谢谢之后再答应人家一个要求。”
夏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还笑?!”
俞川上前两步作势要捏她脸,夏瑶没来得及躲,当俞川的手指触上夏瑶的脸的时候,两人皆是一愣。
夏瑶脸上还挂着笑,这会半边脸被人捏着,显得僵硬又滑稽。
夏瑶收起笑脸拍掉俞川的手,绕过他快步往操场走。
俞川愣住原地,半晌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捏了夏瑶的手,低着头傻笑。
沈晴看见夏瑶走进了操场,跟她招手,示意夏瑶过来。
沈晴盯着夏瑶看了两秒,忍不住问:“瑶瑶你干嘛了,脸红成这样?”
夏瑶干咳两声,“没事,刚刚小卖部人多挤的。”
“哦....那行吧,你赶紧热身一下,等会咱们就要开始测了。”
夏瑶点点头,然后一口气闷了一罐红牛,开始热身。
沈晴在夏瑶前面一组,跑完之后就累趴了,坐在地上喘气。
体育老师过来拉人,“都别坐都别坐,走一走动一动......”
夏瑶呼了口气,和同组的人站上了起跑线。
站在起跑线上的时候还会紧张,每个人都屏息凝神,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但当哨声一吹,这种紧张的感觉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夏瑶很享受这个过程,在跑之前觉得跑800是一件很恐怖很痛苦的事情,像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忍不住让人想退缩,但当你真的在跑的时候,就会觉得原来也不过如此。
跑的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撒开步子往前冲就行,每个人的起点和终点都是同一个,跑出几分几秒就是几分几秒,比现实生活中不知道公平了多少。
俞川站在操场门口看着迈着步子奋力前进的夏瑶。
她脱掉了外套,里面穿着白色的短袖,露出两截藕臂,手握成了拳头提在胸前。她今天扎的是高马尾,被扎在脑后的那股头发随着步子跳动,额前留了两缕刘海,随风翻飞。这样的夏瑶很不一样,没有平时的冷淡抑郁,多了几分活泼和生气。
俞川看着她,不自己扬起了嘴角,从昨晚积压到现在的郁闷瞬间消散了。
俞川看了一会就又去小卖部里买了两瓶水,等他回到操场的时候夏瑶已经跑完了,正在跑道上走动,调整着呼吸,倒是沈晴,看上去已经缓过劲了。
俞川往沈晴这边走,沈晴一脸疑惑,“你不用上课的吗,在操场上瞎溜达啥?”
俞川在沈晴面前站定,把水递给她,“体育课。另外一瓶等下给夏瑶。”
沈晴眨巴眨巴眼睛,“哦......你怎么不自己给她?”
俞川往夏瑶那看了一眼,然后对沈晴说:“会尴尬。”
说完俞川就走了,沈晴听得云里雾里,心想为什么会尴尬。
沈晴窜到夏瑶身边,把水递给她,“俞川刚拿来的。”
“嗯?他不用上课的吗?”
“我刚刚也疑惑来着,他说体育课。”
“哦....”
夏瑶略显木讷的伸手接水,听到沈晴说:“刚刚我问他怎么不自己送过来,他说会尴尬。”
夏瑶接水的动作一顿,夏瑶的这点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沈晴的眼睛,她笑着问:“为什么会尴尬啊?”
夏瑶清了清嗓子,“没什么.....”
沈晴笑的更开怀了,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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