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节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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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穗青的这个法援律师做得,入不敷出。失败么,倒不是。相反,他挺成功的。只做了短短一年,就已经小有名气。只是他这个人,接的案子很多都是别人避之不及的。不仅报酬少、审理久,而且社会舆论压力大,一两个就已经够呛的了,他却接了一个又一个,他大概是想玩死自己。
“人渣律师。”受害者的女儿轻轻骂了秦穗青一句,在场只有他一个人听见了,他却没说什么。
为什么要帮罪犯辩护?很多人都问过他这个问题。为什么?罪犯,却未被剥夺人权;辩护,这是法律给他的权利;他维护的,看是罪犯的权利,其实是法律。
案子结束,秦穗青便回到事务所。他手头的案子还有几个没完结,就又有新的案子了。
杀人焚尸案,嫌疑人是被害者的前妻,长期受被害人的家暴,刚离婚不久。受害者遇害当天曾与其发生过争执,有杀人动机,但同时也有不在场证明。
嫌疑人遇害当日,涉嫌□□未遂其前妻的生意合伙人(二人共同经营一家小餐馆)而畏罪潜逃,在警察展开对其抓捕的过程中,其前妻经营的餐馆二楼,也是合伙人居住的出租屋内,发生了严重的火灾。火灾扑灭后,消防员进行清理工作时,在火灾现场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经鉴定,这具尸体就是被害者。而火灾的原因,也查明了是人为纵火。
接受了委托,秦穗青就赶往警察局见他的委托人。大概是半个小时左右,秦穗青从接待室出来,正签着一些文件,就听见了一出对话:
“——周奕,你可以走了,很感谢你的配合。后续跟进可能还会请你回来接受调查,希望你能配合以及谅解——
——好的警官——”
秦穗青当即就反射性地回过头。那个名字那个声音,他绝对不会忘记。他回过头,只见不远处的门口站了一个人,周奕。
她垂着头,神色疲惫,手上有着惊人的伤痕,嘴角一抹淤青。
秦穗青半天没有缓过来,久久,才颤颤开口道:“周奕。”
周奕的身体一僵,眼眶发酸。
是秦穗青。他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神色悲伤地看着自己。
他变了,变了太多太多。瘦了,憔悴了,眉目间半点不见当初飞扬的神采,目光暗淡,不见半点星光。这样的他,让她只见一眼就心疼。他这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周奕和秦穗青并排坐在公交车站,谁也没有开口,静静坐着。
天色渐淡,不远处驶来秦穗青要坐的十一路车,他却没有上去。
“你怎么了。”
周奕看了看秦穗青,如实道:“你听说最近一个案子了吗?原颐路焚尸案,我就是那个嫌疑人的合伙人。”
秦穗青顿了顿,盯着周奕手上的伤痕,看了半天,才开口:“我是杨慧曦的律师。”
周奕抬头淡淡看了他两眼,不说话。秦穗青又说:“有地方落脚么?”
周奕摇摇头,心里发涩,不解为什么自己在秦穗青面前总是这么狼狈。
“你不介意的话,我家里还有房间。”
周奕看了看秦穗青,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她的确没有可栖之地了。
他们等了下一辆十一路车。
并排坐在车的最后一排,久久无言。路程过了一半,秦穗青才打破僵局:“很疼吧……”他指她的伤。
“嗯。”
“上过药了没?”
“昨天上过。”
“嗯……”秦穗青再说不出什么,有几句话梗在喉咙处,硬是说不出来。
“你不是江苏人?”周奕问。她好奇为什么秦穗青在徽州。
“我爸爸是徽州人。”
“噢……”
“你不是江西人?”
“我表姐之前给我介绍了份工作在这。”
“嗯。”
世界上,是真的有缘分的,他们心想。
……
秦穗青住在一个挺旧的社区里,那是秦钰留下的房产。
周奕有些惊讶,以前的秦穗青,多风光呵,现在……说得上是落魄了。不知道他这两年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将他磨成这个样子。周奕记得秦穗青以前跟她讲过,他的命苦,她以前还不这样觉得,可是现在,她无法辩驳。
秦穗青掏出钥匙打开门,周奕跟着他,在他身后悄悄抹了一把眼泪。她还是后悔了,尽管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很久,但如今她还是不忍地去后悔。她后悔,不听秦穗青的辩白,就断然离开他,还要找借口,让自己放下他忘记他。可是……可是……
周奕将门关上,秦穗青站在那里,直直地,身影透露着浓烈的伤感。
“周奕,我这两年,过得很糟糕……”
周奕眼眶止不住地红了,她何尝不是?她上前抱住秦穗青。老方法了,但依旧管用。
秦穗青的眼泪很快湿润了周奕的肩膀,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开口道:“我说我会心碎,不是骗你的……”他这时有些自言自语,喃喃说着。
“我一想到你,就想起姐姐的事,我没有办法面对你……可是……我好想你啊……”周奕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倒在秦穗青怀里。
秦穗青抚着周奕的鬓角,眼泪滴在她的脸上,苦笑着,说:“她骗你的,你都不肯听我说,你就走了,你至少听我说啊……”
秦穗青给周奕大概解释了一遍,顿时周奕有些难过,又有些开心。难过于她就这样错过了和秦穗青的两年,在他最难熬,也是自己最难熬的两年里,没能陪在彼此的身边。而开心在于,她终于不必躲着自己的想法——她是舍不得秦穗青的,只是她不肯面对,她害怕愧疚,她害怕……害怕太多,害怕到宁愿舍弃秦穗青……一切情义是非太难抉择,甚至她为了逃避,而一度认为,错了,就错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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