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这是我爱人

风追着秋风卷过树梢，从空洞中呼啸而过。忙碌的人无力管辖街边翻滚的落叶，留下深浅的脚印和体香，奔着火烧的玫瑰。

        “秦哥？秦哥你做什么呢？！开开门！”

        日夜煎熬，终是心软的小王先绷不住了。他上楼边敲着门边贴在门上听着声音，急得直拍门，“秦哥！你开门，我跟你聊聊，你看你一天到晚又不吃饭又不说话，憋坏了怎么办呀？！”

        听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声音，小王担心出了什么事，恳求地朝俩保镖道：“大哥，行行好放我进去，我了解他。”

        “也成，你温柔点给公子硬塞两口饭。”保镖开了锁，小王到了谢就进去，反手关了门。

        一进门就一股浓烈的酒味冲击鼻腔，小王拧眉扇了扇风，他一眼就看紧了躺在满地酒瓶里的秦忽，场面极其混乱，小王都不敢相信这是有点洁癖的秦忽干的。

        男人满身酒味长腿曲折着，眼底一片乌青，脸色煞白得脱离了正常肤色。闻声折起眉，困难地咽了口唾液。

        “我的哥哥呀。”小王苦着脸扑过去碰了碰秦忽，“你是公众人物呀！！

        秦忽咳了一下偏过脸，嫌烦地拿着后脑勺对着小王。

        小王看着他抗拒而紧闭的双眼，无奈又无措：“沈老板看见你这样你觉得他会伤心吗？你自己看看你成什么样了？”

        “你想说什么？”秦忽拖着沙哑的低音，动了一下就碰倒了一瓶酒，噼里啪啦地脆响如雷贯耳。他现在控制不住一有意外就生气，暗骂了一句国粹。

        自己也知道颓废，他不停地用酒精催眠大脑，只要清醒着脑子里就不断的输送着沈肆行犀利的话，无时无刻折磨着他。

        小王低声道：“要开庭了。”

        秦忽缓缓的抬起沉重的眼皮，血丝包围了他的眼白，显得无比骇人。

        他已经记不清最后一次见沈肆行是多少天前了，这么快就要开庭了吗？沈肆行会认吗？他一发力头就开始一阵疼，黑色浸满双眼，他呲牙咧嘴的缓了半天才能看清眼前。

        小王叹了口气：“我可以带你去，但你不能出声，被你爹知道我我真会丢工作的。”

        “真的？！”秦忽忍着剧痛蓦地坐起身，双目直挺挺看着小王。

        “那你现在要收拾回秦忽，然后好好吃完饭，我在楼下等你。”

        还没等小王话说完秦忽就撑着地面层踉跄起身，途中绊倒了几个瓶子他都没有意识地进了卫生间。

        他快速洗漱了，抬眼才发现镜中的人之变化，双目比往日缺失了神色，瘦的脸部的棱角都异常分明。他管不了这么多，胡乱洗了脸换了身衣服，直接无视守在外面的保镖下了楼。

        小王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我看着你吃，离开庭还剩下一个小时，应该是足够时间的。”

        秦忽怕小王晃他是的谨慎地看了小王一眼，乖乖地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或是长久的饥饿让秦忽的味觉系统愈发灵敏，他开始狼吞虎咽，生怕迟了一秒他这个梦就会支离破碎似的。

        小王看的心疼，还没来得及劝阻秦忽就搁下了碗筷，他舔了舔唇起了身：“走吧。”

        小王也不能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出了去。

        一个保镖拦住了小王：“先生，老爷说公子不能出去。”

        秦忽火气窜起，正要发火时小王连忙拦在前面，陪笑道：“没关系，出了事我负责好吗？”

        小王写了纸条发了毒誓保镖才放两人出去。北京三环路异常的堵车，眼看开庭时间越来越近，秦忽急的坐立不安。小王一遍安慰着还一边喂着秦忽根本没在听的鸡汤。

        到了法院时已经开庭几分钟了，按照规矩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秦忽气的差点想和保安打一架，被小王强行拉住：“哥！你答应我不闹事的！”

        “你也答应我带我进去的！！”秦忽跺得脚发疼，他尝试好声好气去和保安沟通，但不说两句就蹭蹭冒着烟，随时都能吵起来。

        “没事没事，我有朋友在里面，过来过来，我们可以知道实时”小王抖着手拿着手机，秦忽没好气地凑过来瞥了一眼，那位朋友就刚好发过来信息。

        【不用进来了，判完了，被告无条件认罪，三年】

        小王的冷汗瞬间落了下来，转眼之间秦忽已经强行和保安发生争执并中途闯入法庭！

        他不能认！一定是自己看错了！！秦忽大脑唰地一片空白，他一头冲了进去，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念头：带沈肆行走。

        秦忽推开门时庭中突然一片寂静，此时全员都站着，狐疑而严肃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庄严的法庭寂静无声，彼此的呼吸声好似就在耳旁。秦忽目光穿过群人，和独自一人站在一张被告人桌后的沈肆行相视。

        沈肆行穿着一身白衫没打领带，文文弱弱都垂着眸子，闻了声才迟缓地掀起眼帘，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眸光却蓦地僵直，瞪瞪地望着秦忽。

        记者的相机和灯光已经咔咔地响了起来，庭长眉头皱得很深：“你是谁？这是法庭，不是你想进就进的地方！”

        “哥哥冷静！他不是故意闯进去的哎呀！”小王追着保安跑了进来，眼巴巴地拉着保安生怕他手里不和善的武器做出什么。

        一拐头就见秦忽立在里面了，小王眼看保安的警棍都要落下去了，一个猛扑从后面抱住了保安。谁料还是警棍先下了手，秦忽毫无征兆地背后被狠狠抽上一棍。

        秦忽疼的身形一晃撑住了墙面，呲牙咧嘴地折眉回头看了眼保安和小王，回过头：“被告是我爱人。”

        全场一片哗然，庭长敲了敲台面呵斥：“肃静！这位先生，您这种行为我有权宣布你破坏法庭秩序并判决你拘留”

        秦忽等不及庭长长篇大论，断然打断他的话道：“证明我爱人和许尘薪合伙犯罪的聊天记录是假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聊天记录是伪证？”

        秦忽反问：“那你又为什么直接判定聊天记录就是真的？”

        庭长宛如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被告人认罪，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您对案件判决不满意可以申请诉讼，按合法程序走。先生，我不希望下一场您能坐在被告席位上！”

        “被告，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辩护律师正要说话，被沈肆行抬手打断，他规规矩矩地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平静地回视秦忽，冷峻道：“我和这位先生已经分手了，他说的话请庭长慎重考虑。”

        秦忽沉声道：“我没同意分！”

        沈肆行冷眼剐过：“那也是你单方面不同意，何况你有证据我们谈过吗？”

        “安静！”庭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喝令一声，“带出去，按破坏法庭秩序罚款！”话毕秦忽身边瞬间拥上来一群保安，架着他往外走。

        秦忽一步一回头地看着，沈肆行却一眼也没抬。

        “庭长！”突然一声喊音，门外又闯进一个人，是隔壁刚审完的许尘薪。

        他挣脱了几个武警的束缚进了法庭，秦忽匆匆和许尘薪瞪了一眼，被强行架了出去。

        “你们当我这里是什么？能随便进出吗？滚出去申请了再进来！”

        “他他妈的还进去做什么？！”秦忽被扔出法院还不忘骂骂咧咧，小王连忙拉着秦忽，哭腔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哔哔——！

        “秦忽！”忽而一声车鸣在俩人身后响起，回头寻声是一辆黑车，降下车窗是秦素珍的脸，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墨镜，看不清眼下的神色。

        秦忽干愣着也无法，他过去坐上了副驾驶。

        还没关门就被秦素珍迎面扔来一个手机，秦忽被砸得脸疼。

        “你自己看看怎么收拾？！你打算怎么解释？”

        秦忽撇了撇嘴敢怒不敢言，他拿了自己的手机打开，无数条私信和消息如捅马蜂窝一样闯进他的消息栏。秦忽点进微博，热搜榜一已经恢复中央新闻和国际大事。

        他的话题高居榜四秦忽出柜【爆】

        他点进话题，果然是法庭上的一段视频被传疯了。有些明显黑的配文十分犀利，底下粉丝和黑子骂成一片。

        【黄v：够恶心的，不是我说他还叫粉丝老婆，渣男这会锤了没/大笑

        黄v1：哈哈，不会连努力都是装出来的吧？】

        【铁粉1：我擦我塌房了？

        铁粉2：人家谈恋爱就是塌房？呼不谈难道和你谈吗？】

        【铁粉3：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歧视，人家公布性向您们有事？】

        秦忽刷了几条就看不下去了，搁了手机揉了揉眼睛。

        秦素珍看他无所谓的模样怒目横眉，开着车在后视镜里瞪秦忽一眼：“你知道把你送榜一刷下来用了多少钱吗？！你到底想做什么？报复谁呢！”

        秦忽蹙眉，漫不经心地又拿起手机，长指在键盘上快速打着字，似乎在编辑什么。

        他要是连这舆论都逃避，沈肆行还指望靠谁？他想起沈肆行再庭上冷漠的双眼，宛如一把刀剜着心，好似他们们真的毫无瓜葛似的。

        小王已经预感不好了，连忙拉住秦忽的手臂：“秦哥，悠着点啊，你跟我讨论一下？”

        秦忽当然知道这不是玩笑事，自己编辑好了把手机人给小王：“不许弯曲我的原意。”

        “哥，你微博我给你设置设成了三个月可见，粉丝也要关注一个月后才能发消息……幸好公司管你松，你就这么玩他们的？”小王编辑了半天，叹着气把手机还给秦忽，

        秦忽没想再点微博，偏过脸看着窗外。

        “秦忽，你没有底气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秦素珍突然开了口，在机场外停了车，淡淡道，“就像刚刚，你看见他站在那里你却做不了任何事，你把自己想的太重了，在他眼里你还是需要所有人护着的小孩。”

        “下车，机票帮你买了，回去读书。”

        秦忽最后深深地看了秦素珍一眼，留了句“保重身体”他就下了车，和小王一起往机场走。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秦忽接过小王递来的帽子和口罩，没有拒绝地武装好了。他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给沈肆行拨了电话。

        他在人群中蹲下身，以免控制不住场面被人注意。一个挂断他没放弃，死缠烂打也往那拨号。几个号后对方似乎烦了，接通了电话。

        “你还想说什么？”沈肆行的声音听不出心情。

        “我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秦忽的心开始砰砰地跳动，他开始害怕沈肆行的拒绝，连忙道，“对不起，我上次说的都是假的，我只是生气，我害怕你为了我又做出什么事，你不要信好不好？”

        沈肆行站在法庭外，看了眼天，他的私信一直在振动着手机，微博上各种恶语人肉对他的评论他都麻木了，现在除了混乱还是混乱，他高估了自己接受的能力，但事情已经如此了，似乎他不消失就是一种罪孽。

        沈肆行双目血红，这是他最后的倾诉：“秦忽，你当初连一句认认真真表白的话都没有，我不承认这次恋爱。你没经过我同意，做了你认为对我好的方案……算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秦忽，挂了。”

        “沈肆行！你在听我说一句！”秦忽语气明显慌张，硬噎到语无伦次，“听我说，求你别挂电话……”

        秦忽的声音夹着迎面吹的风都是咸涩的，沈肆行按下了眼帘，遮眼住眼底翻涌的波澜：“你说。”

        秦忽那儿却沉默了半晌，提炼了无数次斑驳的话语，就只剩下已经无力从心：“我爱你……”

        沈肆行狠狠地闭上眼，屏住呼吸却止不住从眼缝中不断涌出的泪水。长长的睫毛被打湿了，他颤栗着拿起手机，最后看了眼备注着【小屁孩】的手机号，掐断了电话。

        结束了，他赢了，也输了。

        刚挂了电话就立刻有电话接上线，陈崆的语气依旧如往日寡淡：“公司的事不用担心，护照身份证都在我这，机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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