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朵玫瑰

期末考试前，裴绍承还专门给温闫放了几天小假，说是不要绷得太紧，以免影响考试的正常发挥。

        温闫平时的基础也不错，考试中只要不犯大错误，班级第一是并定收入囊中的。

        最后一门课考完后，温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甚至还有些兴奋的给裴绍承发去一条消息。

        温闫：【考完试了，突然觉得好轻松，我有信心这次成绩应该还不错。】

        裴绍承坐在班级的座位上，周遭的人都在欢呼雀跃着期待接下来的寒假，他倒看起来很平静。

        聊天窗口上温闫喋喋不休的讲述着自己考试时那种悠然的心态。

        他忍不住发笑，忽而一条不合时宜的短信让他沉了脸。

        温闫：【你寒假和过年打算怎么过？】

        前面七八条都是自己自言自语似的对话，温闫突然把话题引向了裴绍承。

        也有一些小私心，想看看裴绍承的寒假安排再考虑一下自己的寒假应该怎么安排。

        裴绍承：【应该会回老家吧。】

        寒假只有短短一个月，从中旬开始就是春运高峰，要是不想麻烦，估摸着寒假刚开始就得动身了。

        温闫本来的行程也是要跟温之荷回老宅去，距离上次回去已经整整一年了，今年要是不回就太不像话了。

        就算觉得遗憾，那也没办法。

        -

        寒假开始没几天，温闫就在有生之年见到了裴绍承发朋友圈，是一张火车车窗外的风景照。

        看样子是已经在回老家的路上了。

        她本来还好奇不知道裴绍承走没走，现在倒好也省的问了。

        点开评论本想写一句一路小心，可又怕被其他共同好友看见，默默点了个赞。

        裴绍承这个万年潜水员突然在朋友圈诈尸吸引了不少同学围观，点赞评论一时间占据了他大半的消息栏。

        他点开消息提示的红点，从茫茫点赞评论的人里翻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和头像。

        确认她看见了才继续躺在床铺上合眼休息。

        几天后老顾在班级群里公布了期末考试的成绩，温闫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就收到了四面八方的恭喜。

        江知意：【班级第一，年级第四！你可太给我长脸了。】

        她已经忍不住要把这件事情分享给裴绍承听了。

        平裴绍承收到她发来的截图时，正坐在屋外的墙边，倚靠在墙头挡不住的困倦。

        裴绍承：【很棒。】

        没想到裴绍承会这样夸她，讷了几秒，有些心慌意乱的回了句谢谢。

        “承承，你来一下。”

        裴母站在大门口，夜色渐浓，她裹着一件厚外套，眼角沾着泪，尤其是看着裴绍承的时候，她鼻尖止不住的酸涩。

        老式的大宅里，兄妹几人难得聚在一块儿。

        裴绍承祖父祖母过世的早，家里就是大舅舅当家，二舅舅在外做生意，母亲早年远嫁，本应该是临近年关热闹的场合，大厅里却幽静的过分。

        “承承，你妈这个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虽说有好转的迹象，可这些医药费一整年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大舅舅冷着脸，“咱们家条件也就这样，你也知道你二舅舅……”

        “我知道，二舅就已经帮了很多了。”裴绍承不想抬头看他们，目光落在不远处祖父祖母的黑白遗像上。

        二舅舅这两年做生意不算太如意，能维持生计就已经很不错了，裴绍承也不敢奢望他能拿多少钱出来给妈妈看病。

        倒是大舅舅，从裴母生病至今未曾有过一点支持，还总是打电话撺掇裴母让裴绍承不要再上学了。

        早早的出来工作，也好有能力支付医药费。

        只是裴母性子倔，怎么说都不肯让裴绍承辍学，方才还为了这事大吵了一架。

        大舅母是个唱白脸的，见母子两个都不表态，道：“你也别逼承承了，能上学也没什么不好的，将来考上好大学找到了好工作，还愁什么钱呀。”

        “是，考大学，他妈能熬到他大学毕业吗？”大舅舅晚饭时喝了点酒，这会儿嗓门有点大，“绍承，你别怪大舅舅我说话难听，就怕你妈没那福气享。”

        他这话刚出来，就被二弟和二弟媳轮番瞪了一眼。

        裴绍承的脸色难看，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们要是再逼承承辍学，就当爹妈没生过我，我给爹妈磕两个头，以后就断了吧。”

        话音落下，裴母已经走到了灵位前，咬咬牙朝着地下一跪。

        一家人知道她的倔驴脾气，这头一磕下去就是断得清清白白了，连忙上前去拦着她。

        二舅母性子温和，见到这种场面不由得急哭了：“慧儿，你这是干嘛呀，不就是上个大学吗，你二哥那点学费还是拿得出来的。”

        被裴母这么一折腾，也没人再敢提这件事。

        裴绍承扶着裴母回房间休息时注意到了她裤子膝盖处磨出的痕迹。

        水泥地面这么硬，让他们年轻人来硬生生磕一个也遭不住，更何况是裴母，她走着，膝盖发酸。

        裴绍承心疼她：“妈，要不我……”

        不上学了。

        “你在说一句试试，你要再说你也给我滚出去。”

        裴母从小没跟裴绍承发过火，他父亲早年的时候跟着小三跑了至今没有音讯，导致裴绍承成熟的早，这还是头一回。

        一个两个都想把她气死，裴母凝着脸，听到裴绍承在三保证不说了才肯睡下。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裴绍承坐在院里，仰望着天上薄薄的黑云缓缓遮盖住月亮。

        温闫：【你老家环境还不错吧？】

        温闫：【回家第一顿是不是很丰盛？】

        温闫：【一家人在团聚吗？有空别忘了给我看看你们老家的景色哦。】

        ……

        最晚一条是三个小时前，约莫十点的时候。

        见字如面，看着她发来的消息，裴绍承总能感觉压在心里的东西被一股力量提了起来，让他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裴绍承：【还不错，很丰盛，月亮也很美。】

        -

        温邢从淮苏坐高铁到吴川已经是寒假的第二个礼拜了。

        一回来就跟个大爷似的，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打游戏的路上。

        以前他一直在外省，温闫见不着的时候还偶尔会觉得想念，现如今回来了，真是怎么看怎么烦人。

        “你能不能起来动一动？”温闫手里提着拖把在拖地，她打算在过年回老宅之前把家里好好打扫一遍。

        乔阿姨的子女前两天回来了，路过家里的时候接上了乔阿姨一起回家准备好好过个年，所以这些家务事温闫只能亲力亲为了。

        没想到还能碰上温邢这样的“拦路虎”。

        温邢倚在沙发上，吊儿郎当的吃着水果，反倒是温闫像个佣人。

        “我多久回一次家？你就这么忍心使唤我？”

        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温闫真就想把手上的拖把杵他脸上：“你都知道你多久不回家，回来了也不是你在动手。”

        “你再不帮忙，我现在就给妈妈打电话你信不信？”躺着的人依旧无动于衷，温闫使出了她的杀招——呼叫温之荷。

        人影以一个迅雷之势从她手中抢过拖把，凶的像头狼，下一秒就要龇牙咧嘴的把温闫撕成片儿。

        “还跟八九岁一样，什么都要告诉妈妈。”温邢轻嗤一下，拖着拖把在地上划拉。

        温闫笑了：“你搁那画水墨画呢？”

        左一下右一下，大师写书法也没他那样“大气磅礴”。

        兄妹两拌了半天嘴，好在还是赶在吃完饭之前把家里的卫生都搞完了。

        “妈妈公司吃年夜饭，晚上不回来吃饭。”温邢丢垃圾的时候接到了温之荷打来的电话。

        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要给温闫做饭，不要吃外卖，外卖不健康。

        温闫觉得在理：“我现在正在长身体的阶段，当然是要吃好一点，你想想从乔阿姨回家之后你带我吃了几次外卖了？”

        “行行行，长身体。那大小姐你想吃什么？”温邢懒得跟她争辩。

        “都行。”

        “……”

        温邢刚成年就去考了驾驶证，只是开车的机会不多，他提议出去买菜做饭的时候温闫还心惊了一下。

        “你确定你开车可以吗？”温闫单手扣着安全带，右手牢牢地抓着车顶把，“要不然我还是吃外卖吧。”

        温邢冷哼：“呵，那怎么行，温大小姐长身体怎么能吃外卖。”

        刚起步的时候温闫还是害怕的，慢慢适应之后就好多了，不像是几年没开过车的样子。

        他们到了附近一家大型超市，买了些菜，大概能撑到回老宅那天。

        温闫又挑了一些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刚放进购物车里又被温邢放了回去，她怒视着那嬉皮笑脸的人：“你干嘛？”

        “不健康。”温邢笑说。

        行，温邢你好样的。

        她怒气冲冲的不再挑零食了，推着小车屁颠屁颠跟在温邢身后，就想看看他要挑些什么好东西。

        “滋补阿胶糕，进口西洋参？”几大盒补品下来，购物车里就显得拥挤多了，“你怎么年纪轻轻喜欢这些？”

        温闫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有种对老年人的慈爱。

        “妈让我买了带回老宅的，你想什么呢？”脑门爆栗梅开二度，“等我以后七老八十了，你要是有良心记得多给我买点。”

        脸上笑着答应，温闫心底里可劲想着七老八十了怎么捏死他。

        “某些人要是有坏脑筋，可别怪我先下手为强，嗯？”温邢还不知道她嘛，脸上笑得那么真诚，心里那点小九九一猜就知道。

        一把捏着她的肉脸，温闫脸上的笑容随着他手上的力道微微变形，还强撑着。

        “琪琪，你在看什么呢？”不远处的货架边妇女倒退两步看着发呆的少女。

        张思琪注视着远处，眼眸中隐含的阴霾瞬间消失不见，乖乖女的笑容跃然脸上：“没有，好像看见了同学。”

        “同学？那怎么不过去打个招呼？”张妈妈作势往她看的方向望去，来来往往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

        以前很少能从张思琪的嘴里听说有关她在学校里的事，难得听见一次，张妈妈还挺开心。

        她一直都害怕自己女儿性格内向在学校里交不到朋友，现在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不用了，她应该……挺不方便的。”

        张思琪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她第一次看见那个贴子时内心的震惊和气愤。

        她也有安慰自己那只是别人臆想的cp而已，可随着“仙女不喝水”这个账号一次又一次的更新。

        她是在很难不去相信，那些内容的真实性，又或者说那根本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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