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加班

《梦想家》技术组和策划组再一次开会，最终敲定下洛宁歌写的元旦活动方案，之后的半个月洛宁歌估计会忙得脚不沾地。

        也有少部分技术组同事觉得麻烦，因为同时在四个梦境展开活动，前期程序员们的任务就比往年多了。

        但确实大概率不用大半夜跑回来加班。

        洛宁歌主动包揽了近一半的活，剩下的配给其他几个同事，工作反而更少了。

        “宁歌你太强了！谢谢你！”

        “这顿我请了宁歌！”

        几个男同事和她并排走出扬远大厦，不远处有家石锅饭据说很好吃，一行人准备去吃。

        “好啊。”洛宁歌扬唇一笑。

        反正她天天失眠，睡不着就工作吧。

        他们聊着聊着走到了那家店，是家小店，并且位置比较偏，还没有太多人发现。几张长方形木桌子规律摆放着，店主是个挺年轻的姑娘，看起来和洛宁歌他们差不多大。

        “这顿我请啊，谁都别跟我抢。”说话的人是宋衡，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向洛宁歌笑笑。他平时表情比较严肃，洛宁歌第一次见到他时还以为他挺内向，熟了之后最会开玩笑的就是他。

        “行行行，谁跟你抢啊。”

        “宁歌，跨年有安排了吗？没有的话咱一起出去吧。”坐她对面的男人开口。

        “你们有什么安排？”洛宁歌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了眼其他五个同事。

        “有家新开的密室，元旦活动还挺便宜的。”

        “那到时候一起去。”洛宁歌对这些还挺感兴趣，闲得无聊时又不想玩游戏时会玩玩。

        刚入职的时候她内心还挺忐忑的，周围同事清一色的男性，不过待久了觉得人嘛都一样的，而且很幸运的是她的同事人都不错。

        几人谈笑着吃完饭又回去工作，从今天开始差不多得天天加班了。玻璃窗外太阳渐渐西沉，夜色悄无声息向洛宁歌笼来，她身子往后靠，揉了揉眉心。

        失眠久了人容易烦躁，她干脆让自己忙到躺在床上的前一秒，也不再每天都期盼早早睡着，反而比之前心情好点了。

        此刻脑子里还有些恍惚，迷迷糊糊间回到和卫裴屿试着换房后的那天。她清早醒来，头还是很疼，耳鸣声忽远忽近的，整个人濒临爆炸。

        想起有个u盘还放在自己家里，她洗漱好去敲门。

        但是，怎么可能开呢！！卫裴屿可是在蹦迪乐声里都能睡得很香的人！

        洛宁歌拍了会儿，毫无反应，掏出手机翻通话记录，有个没存的号码。她想也没想直接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洛宁歌昨晚还在惶恐，万一真是自己房子的问题，卫裴屿会不会也睡不着。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

        重拨第三次，洛宁歌都想开骂了，那边缓缓接起，声音倦怠至极：“喂。”

        “干嘛。”

        “开个门，我拿东西。”

        “啧，”卫裴屿被扰清梦还有点不耐烦，“你不有钥匙么。”

        “昨天给你了。”洛宁歌尽力平静下来。

        “哦。”他掐断电话。

        也不知道这个“哦”是什么意思。没一会儿，卫裴屿就来打开门，样子仿佛困极了，勉强睁开眼看了看洛宁歌，又轻车熟路地回到客卧。

        洛宁歌莫名地，十分地，羡慕他的睡眠。

        看他那么困，洛宁歌就想下班了再来给他说不换房了。结果那天加班到晚上十点过，忙成傻子，浑浑噩噩回到家在包里翻找钥匙，死活找不到，才想起给卫裴屿了。

        十点过，也不知道他睡没睡。

        洛宁歌给早上刚备注好的号码发短信：【你睡了吗？】

        卫裴屿秒回：【还在外面。】

        洛宁歌闭了闭眼，有点绝望。自从失眠之后，她开始养生起来，还买了个泡脚桶每晚用热水泡脚。治失眠没什么用，不过每天下班后玩着游戏泡脚，心情还挺好。而且她家还有地暖，一进屋子就挺温暖的。

        卫裴屿家吧，可能因为才搬过来，空落落的，有点冷。

        洛宁歌回他：【早点回来，有事商量。】

        卫裴屿：【嗯哼。】

        ？

        洛宁歌看到他这回复轻轻皱了下眉，怎么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没辙，只能先待在卫裴屿家。

        他家装修总体走亮色调，和洛宁歌家完全相反。

        客厅阳台处种着几盆兰草，有一架小钢琴摆在一旁。橙色沙发配着几个白色抱枕，玻璃茶几上乱七八糟贴了几个张着嘴大笑的皮卡丘。电视背景墙有五颜六色的喷绘，大大的几个字母挂在最上方——-\"enjoy!\"

        字母\"o\"中心仿佛还写着什么字，但坐在沙发上看不清，洛宁歌凑近踮起脚看了下，噗嗤一笑。

        那中间似乎是用中性笔写的——“kisanidiot”

        洛宁歌坐回沙发，无聊地刷着手机。很快，敲门声响起。洛宁歌走到玄关处开门。

        门被拉开的一瞬间，门内门外的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在他家？”是之前半夜敲门的那个女人。她今天倒没有穿裙子，一身粉色羽绒服，紧锁着眉头，眼里对洛宁歌升起敌意。

        洛宁歌一脸坦然：“原本准备换房。”

        “？”女人疑惑。

        “总之没你想的关系。”洛宁歌懒得给她解释，也没那个义务。

        女人小巧精致的脸蛋此刻犹如蒙上一层乌云，声音有些刺耳：“你让开，我进去。”

        她说着，就要越过洛宁歌进门。洛宁歌一只手挡在门框哪儿拦住她。

        “你问问他，我做不了主。”

        女人像是冷笑了一声：“你做不了主？你都到他家里去了。”

        “行，那我做主，你不能进。”

        女人气极了，声音说不出的恼怒：“你谁啊你！”

        洛宁歌眸子里的冷意愈发强烈，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话语不急不徐却直戳对方心窝：“我谁？”

        “妹妹，我是卫裴屿同意进他家的人，你呢？”

        女人一愣，表情突变，眼泪猛地窜上来，转头看向左手边。洛宁歌一僵。

        不是吧，卫裴屿回来了？

        下一秒，卫裴屿出现在洛宁歌眼前。他看了洛宁歌一眼，低头看那个女人，语气冰冷：“你有完没完？”

        她的眼泪瞬间掉下来，说话间带着莫大的委屈：“你不是说不想谈恋爱吗！你和她才认识多久啊！”

        卫裴屿眉眼间尽是不耐：“和你有关系？”

        “裴屿，你听我说，我知道她，a大的，她在大学的时候就耍过一个富二代，你别被骗了呀。”女人语气里满是焦急，一边哭着一边匆匆开口。

        洛宁歌挑了挑眉，这人调查她？

        “老子乐意被耍，用你管。”

        空气似乎都凝固一瞬。女人难以置信地盯着卫裴屿，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看看洛宁歌，又看看卫裴屿，垂头，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皮卡丘胸针，做工很精巧，皮卡丘的明黄色反射着走廊的微光。

        “那天我喝醉了，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说话已经有点断断续续：“对不起我”

        洛宁歌心上一软，侧过头不再看门外。

        她长那么大没喜欢过人。她搞不懂，得多喜欢才能做到那么卑微。

        真的值得吗。

        女人咬咬下唇：“我不会再找你了。”

        她把胸针递到卫裴屿面前。

        卫裴屿侧过身子给她让路，没接那个胸针。

        她无声抽泣了一下，把胸针放回口袋，和卫裴屿擦肩而过。站在电梯门口，她扭头：“我刚说的，都是真的。”

        “叮咚——”

        她走进电梯。

        卫裴屿淡淡看了洛宁歌一眼：“什么事。”

        “就是，我昨晚还是睡不着，不然就不换房了？”

        “嗯。”他从包里拿出钥匙给她。

        “稍等。”她也从口袋里找到钥匙还他。

        “那，晚安。”洛宁歌踏出他家。

        “嘭——”门关上的声音。

        -

        已经连着加班十天了，洛宁歌失眠睡不着也是翻出笔记本电脑继续工作，整个人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不停地运转。

        终于最后一天了。

        她和几个同事的工作基本都完成了，午后阳光洒进诺大的办公室，洛宁歌眯着眼看，头有些发胀。

        有时候看到过劳死的新闻，她心脏都会不规律地跳上好几下。毕竟，她这段时间确实超负荷了。

        明天就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洛宁歌想起之前和他们约了去密室，此刻有些头大。她揉了揉太阳穴，拿上手机准备提前回家。

        和领导说了下，他也立马同意。

        洛宁歌感觉每走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似的，撑着所剩无几的精力打开打车软件叫车。

        这个点没人什么人打车，很快约到。

        上了车迷迷糊糊闭上眼，仿佛还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睁眼时头突突地跳。洛宁歌深吸了口气缓解砰砰直跳的心脏。

        很快车拐到小区门口，下车时，电话铃声响起。

        洛宁歌看了眼屏幕。

        是妈妈。

        她踩下车的那一刻差点摔倒，走进小区，接通电话。

        “洛宁歌，我怎么看你同事发的照片你那么没精神啊，是不是晚上又熬夜了。”

        妈妈的声音有些尖利，洛宁歌皱皱眉，语气不太好：“没有。”

        “你别老玩手机听到没？”

        “我知道。”

        洛宁歌走进单元楼，头如针扎般剧痛，晃眼看到卫裴屿站在电梯门前。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最近怎么回事！管好自己要自律，听到没！”

        这一声，宛如惊雷劈天盖地砍来。

        电梯门打开，洛宁歌跟在卫裴屿后面走进去。

        妈妈还在吼叫，原本就疼的头此刻像被砸入深海，周围一切都失声，只剩妈妈在电话那头无端怒吼。

        “嗡——”

        高强度的耳鸣声骤然响起，携着这二十五年来鸡零狗碎的记忆。那个因写作业错一个字被她大骂一顿的女孩，那个在青春期小心翼翼藏好朋友送的小说却被发现撕得一干二净的少女，那个在高考填志愿那晚绝望痛哭的她。

        那段暗无天日如坠入深渊般的时光。

        一股火气瞬间从腹间升腾起来，直直往颅内涌去，一时间，仿佛有鲜血咕噜噜流动的声响，泪水伴随着洛宁歌的一声喊叫刹时迸发——

        “你烦不烦！”

        “嘭——”

        什么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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