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风来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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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来，来到赤地城那天正是大风天气，由此得名，从相貌上看大概是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整日醉生梦死，时不时耍酒疯，又酿得一手好酒，人称酒疯子。
落星，来到赤地城那晚正巧有流星雨，由此得名，从相貌上看是名约十二三岁的少年，智力受损，平日痴痴傻傻的，不爱跟他人交流，就喜欢跟着风来胡闹。
这二位可以说是现下赤地城中让庄浅名最为头疼的外来者，但一个有一技之长，一个尚且年幼，庄浅名还是留他们在天海馆内，省得他们去祸害其他人家。
此刻，庄浅名坐在院子里，脸上怒气未消，李问禾给她捶背让她消消火，风来、落星跪在一旁，低头不语。
“师父，我回来了。”听到消息的夜烛让柳素帮忙照看农田，先回到天海馆，祉在后面推着轮椅。
“夜烛，我已经替你训过他们两个了，你看看要不要再罚他们什么。”庄浅名道。
“师父消消气，屋顶塌了再建就好，别气坏了身子。”夜烛宽慰道。
庄浅名望了一眼地上两人，恨铁不成钢：“落星就算了，风来那么大的人了还不知分寸。”
回头跟夜烛说话时，她语气又变得柔和：“夜烛，有空房收拾出来了，你先去那住，现在馆里没什么人手，这屋顶怕是一时半会修不了。”
天海馆里身强体壮的人现在基本都在城墙那边忙活。贾道南等人回城后，把途中遇到的会钻土的巨兽、红蟾蜍以及沙人的情况巨细汇报给城主，城主未雨绸缪，决定提前加固城墙的防御工事，在荒地设置陷阱，还在城外近处划地种植灭神草，养殖冰语虫。
“好，师父您去休息吧，这边我来处理就好。”夜烛道。
“那交给你了。”李问禾扶着庄浅名回房，上次出城回来，庄浅名身负重伤，痊愈后身体状况依然不佳，所以定时需要李问禾来疏通筋骨。
夜烛对祉示意，祉推着她来到风来、落星跟前。
落星抬头，两眼泪汪汪，委屈道：“烛姐姐，膝盖痛。”
“好了，落星，起来吧。”夜烛弯腰去扶他，“风来叔，师父走了，你也别跪了。”
风来一动不动，夜烛仔细一听，有呼噜声传来，他居然睡着了。
夜烛无奈笑笑，过去推了一下这位胡子拉碴的壮汉：“风来叔，你跪着也能睡着，真不怕师父加重惩罚你？”
“嗯？”风来总算醒来，揉了揉眼睛，“啊夜烛，你回来了。”
“哈~”他抬高胳膊，伸了个懒腰，对夜烛说，“不好意思呀夜烛，你房间那个屋顶被我们踩烂了。”
“嗝！”他紧接着打了个酒嗝。
夜烛刚想说没关系，风来突然指向落星，故作气恼，斥道：“都是他！又胖了！”
落星憨憨地笑：“嘻嘻，我胖啦。”
风来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嗝，胖了就不好飞了，以后记得不要贪吃，知不知道？嗝。”
一听“不好飞”，落星瞬时变得沮丧，急得要哭：“不吃了不吃了……”
风来又拍拍落星的头，说道：“傻孩子，你不吃就没力气飞了呀，还是要好好，嗝，好好吃饭的，就是不能贪口腹之欲吃太多，明不明白？”
“不明白，那到底要怎么吃呀？”落星面露难色。
“跟着我就知道了啦，傻孩子。”风来道，又打了个嗝。
“嗯嗯！”落星重重地点头。
夜烛扶额，劝阻道：“风来叔，您就别带着落星爬屋顶了，要是掉下来怎么办？”
“没事，我们俩身体可结实着呢。”风来拍拍胸口，一脸自信。
“嗯！”身旁的落星跟着点头。
这话倒不假，风来、落星两人经常爬各种高处，掉下来过好几次，但基本毫发无损，偶尔有伤也只是一些小擦伤。
“就怕下次会有意外。”夜烛说道。
“你这么讲，那我们，嗝，的确要小心一点了，哈哈。”风来打趣道。
夜烛无言以对，毕竟自己理亏，一语成谶过好几次。
在一旁静静看着的祉开口了：“挺精神的，让他们两个去修屋顶好了。”
风来这才仔细观察祉，祉面无表情，却给他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身体不由打了个冷颤，嗝都忘记打了：“夜烛，这位是……”
“她是祉，跟我一起的。”
“哦哦，祉姑娘你……”
“风来叔，我们快去修屋顶吧，要听话！”风来话还没说完，落星一把拉住他，执意要去修屋顶。
“落星等等，我不会修呀。”
“风来叔，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会吗？”落星疑惑地问。
风来反驳道：“你不也说自己会飞吗，飞一个给我瞧瞧。”
落星立马站定，一脸认真，然后使劲往上跳，想要证明自己会飞，可他离地一尺高后就落回原地。一连试过几次后，依然如此，他又急得要哭：“我真的会飞！会飞的……”
他还要往上跳，被夜烛按住，夜烛擦了擦他的眼泪：“落星不哭不哭，我们信你会飞，以后再飞给我们看好不好呀？现在先去洗个澡，你看你衣服都是灰。”
落星没有回答，一脸失落，风来拉着他的手：“走啦傻孩子，叔叔刚逗你的。洗完澡，叔叔带你去玩行吗？”
“好！”听到可以去玩，落星才破涕为笑，跟着风来一蹦一跳地走了。
祉道：“挺会找理由溜的。”
夜烛笑笑：“算啦，让风来叔替我修房顶，我还害怕他会把酒坛盖上去呢。我们去找师父吧，祉。”
“好。”祉推着夜烛去往庄浅名的房间。
路上碰到刚出来的李问禾，李问禾跟二位告别。夜烛本想留她吃晚饭，李问禾推辞了，说要回医馆给师父做饭，夜烛便作罢。
“她跟李梦易只是师徒关系吗？”祉随口一问，以为这两人恰好同姓。
“怎么说呢，是也不是。小问禾她其实也是外来者。”
“她看起来很像是当地人。”祉道，她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你会这么想也不奇怪，”夜烛解释道，“她就是在赤地出生长大的。”
接着，夜烛给祉详细讲述了李问禾的来历：十几年前，李梦易的母亲陈氏到城外周边寻找药材，在一处野生稻田里发现了一名即将生产的孕妇，她上前帮忙接生，然而孕妇难产，只有婴儿活了下来。陈氏便想领养这名婴儿，结果回到城中没多久，又突发地震，陈氏夫妇和其女儿不幸遇难。幸存的李梦易一时难以接受新的家人，又不想违背母亲夙愿，便收婴儿为徒，给她取名李问禾，养育她成人。
“这……样。”听完的祉一时不知该作何评价，随即感慨道，“不知道我的身世如何。”
夜烛道：“我也想知道呢，但愿能顺利找到吧。”
得知二人想离开赤地后，庄浅名一言不发。
夜烛心中有愧，轻轻喊了一句“师父”，庄浅名才回神看向她，夜烛深深一鞠躬：“希望师父成全。”
庄浅名站起身，走向书架，边走边说：“哎，你突然要走，还真是舍不得呢。跟你相识一年不到，却似乎过了好久。”
“师父，我也舍不得您。”
“嗯。作为你的师父，出于安全考虑，我应劝阻你的，不过，作为你的长辈，又确实想你能够回家和家人团聚。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我只能祝福了。”庄浅名拿着一张纸走了回来。
她把纸摊开在桌子上，说：“这是我的先祖绘制的路线图，这条路线从西门出发，沿河而下，一直到出海口。不过先祖他和朋友没有四处查探，再加上时间久远，信息实在有限，希望对你们能有所帮助。”
“多谢师父，我回去临摹好了再还给您。”
庄浅名道：“不用不用，你直接拿走吧，我还有备份。那年先祖成功到达陆地边界，鼓舞了城中很多居民出城，他们都找先祖和其同伴绘制路线图。可惜啊，那些人中说是有成功出海的，可大部分都葬身在野外禽兽手中。后来，城主就禁了这地图，想出城的人也越来越少。”
“庄老馆长，您了解赤地城最初是怎么建造的吗？”祉问。
“这不清楚，我以前也好奇过，但找不到答案，城史也没有相关记载。”
祉若有所思。
夜烛收起路线图，再次道谢：“多谢师父，您对我的恩情深重，我怕是回报不了了。”
庄浅名轻轻摩挲夜烛的头发：“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在天海馆、赤御军尽心尽力，还多次救了乐安，是我庆幸收了你为徒才对。出城凶多吉少，你可千万要当心呀，路上要是不顺了，随时可以回来！”
庄浅名越说越哀伤，泪眼朦胧，夜烛也是双眼发红，强忍泪水。
祉本想再接着说事，见她们二人如此动情，忍住了，只是轻拍夜烛的肩膀，以示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一老一少渐渐平复情绪。
祉开口道：“庄老馆长，还有一件事要跟您说一下，我和夜烛在一起了。”
此话一出，夜烛和庄浅名都是一惊。
夜烛惊的是祉突然说这事，虽然她之后也肯定会跟师父坦白的，但是没想到祉就这样说出来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庄浅名更是惊讶得身体一滞，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看祉一本正经，夜烛一脸娇羞，自己根本没听错。半晌后，她才消化完这个事实，说：“我不同意。”
夜烛又是一惊，她本以为开明亲切的师父会祝福自己的，没想到第一句话便是“不同意”。
祉脸上镇定，脑子却思考个不停：难道柳素说的是真的？庄浅名想让夜烛当她的孙媳。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又会答应夜烛跟我一起离开赤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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