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坦然承认

看着沐云舒立于台前，端庄有礼，从容不迫，众人也都慢慢安静下来，听她讲话。

        挑事男子渐渐冒了冷汗。

        这和教他之人说的话不一样啊，按理来说，她们一群小女子被当众羞辱，哪里还有底气再去戳穿他，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沐云舒回身，“还有这个荷包，嘴上说得大方，一百两银子呢，就这么个小荷包，看着沉甸甸的，实则估摸着都是些碎银子。剪桐，打开看看，看看我们这位出手阔绰的大爷，给足你们赏银了没有？”

        剪桐眉眼晶亮，闻言利索打开荷包，果然是小块碎银子，居然还有些铜板，索性就将荷包翻过来，全部往台子上倒，丁零当啷掉了一地，满是小碎银子和铜板，都不用算，大家伙儿看看就知道绝对不值一百两。

        这下真的是百口莫辩，那男子心虚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众人也看着他指指点点的。

        “看来，你背后那人把钱交给你的时候，被你掉了包，这是私吞了？”

        “也是，这好大一笔钱呢，就这么随随意意地赏了人，多心疼啊。”沐云舒噙笑出声。

        “我……我才不跟你们这群贱人一般见识。”说着男子就要仓皇而逃。

        “慢着。”沐云舒示意左右把人拦下来，“别急着走呀。”

        “你……你还想干什么？”

        沐云舒继续跺着步，“我刚就说了，不是你和我没完，是我，没打算完。”女孩歪头浅笑，端是天真烂漫样，眸中却有戾气一闪而过，莫名的妖异。

        “子安，请这位老板上楼一坐，我们还得好好探讨一下，关于他扰乱剧院正常演出，口出恶言诋毁我等，以及作假身份欺瞒等一系列问题，我们可是正儿八经开门做生意的普通人，况且，又是一群小女子，遇上无赖，求上官衙去，应该也很正常吧。”

        官衙何时真管上这些个家长里短的小事了，再加上他幕后之人的加持，真的告状铁定是没戏。不过，吓唬吓唬这个外来人应该还是可以的。

        男子双腿不由自主地有些打颤，自己不过是进京做些小买卖，本以为这回撞了大运能发笔横财，这怎么还，怎么还闹到报官了？

        有些浑浑噩噩地被何子安等人强制拖了下去。

        沐云舒回过头，冲着台上众人挑了挑眉，微微露笑，示意她们放宽心。

        随即再次向在场观众致歉，“今日这出闹戏让大家不愉快，我代表剧院全体人员再次表达歉意。另外，剧院只有正常的表演节目，不提供任何其他服务，这一点我再次申明，希望不要再有此等无赖行径，试图骚扰我的演员们，不然的话，我绝不客气！”很快语气一松，“我的演员们早中晚三场演出，忙得直转圈，实在是没有别的功夫了，不然定是多开几场演出来得更赚钱，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呀！”

        “那青楼这事……”台底下有观众出声。

        沐云舒直言不讳，“确有此事，这些姑娘，都是我从青楼救下的。包括我自己，幼时也的确被卖进了青楼，幸亏遇到了好心人，救我出来。”坦荡如斯，这事儿没必要宣扬，沐云舒却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总有这么一朝。

        不知何时，台上的姑娘们纷纷走到了沐云舒身后，肩并着肩，手握着手。

        “我等原也并非自愿入的青楼，曾经苦痛万分，无人可诉。现如今，我给了她们，也给我自己这个机会，脱离贱籍，回归自由之身，去寻找另一个舞台，另一种可能性。《双钗缘》能受到大家的喜爱与欢迎，我们都欣喜非常，无论如何，感谢大家的光临，欢天喜地永远敞开大门。”

        认认真真鞠躬致谢，姑娘们眼底含泪，却硬生生忍住了。

        --

        “老板，绝大部分观众都选择了退钱……”

        沐云舒吐出一口气，缓缓点头。

        转身看到身后一群人都垂眉丧眼的，耷拉着脑袋。

        “这是都怎么了，一点儿没有精气神。”

        落樱还泪眼朦胧着，上前一步，“对不起，老板，都怪我……”

        “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么？你只是单纯的受害者，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要把罪名往自己身上安。”

        沐云舒环视一圈，“各位，都请重新打起精神来，我们的出身摆在这儿，是毋庸辩驳的事实，没法改变了，可是明天，后天，都还在我们自己的手上。你们就当这是我们欢天喜地开业遇到的第一个挑战，没关系，一起面对就好了！”

        说着伸出右手摆在众人面前。

        何子安率先明白过来，露着一副大白牙，憨憨上前，把手放在沐云舒手上，“我反正是跟定舒姐姐了！”

        小哑巴一脸的严肃，鼓着小脸走过来，郑重放上自己的小手。

        一个接着一个，相视而笑，把手凑过来。

        斜上方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也放了上来，沐云舒顺着方向看过去，是一脸沉静的顾子川。

        “平生你……你何时来的？”

        “怎么，我不算剧院的一员么？”温润书生，莞尔而笑。

        沐云舒心头熨帖，

        “好！反正有你们在呀，我什么都不怕！”

        “一，二，三！欢天喜地！发大财！”众人欢呼着，手擎得老高。

        二楼某个无人的阴影死角，一直暗中注视着一切的男子，悄悄松了口气。

        刚刚她一人站在台前，对着台下的质疑声时，仿佛孤身一人立于千军万马前，明明坚定无畏得要命，他却有些忍不住想要走到她身边的冲动。

        现如今才发现，她的身边自然聚集了这么多伙伴，陪她笑陪她哭。

        她就是有这种魔力，吸引着人无法抗拒地靠近她。

        --

        “你们都先下去吧。”沐云舒来到暂时看押闹事男人的房间内，吩咐左右先下去。

        “老板，我怕他对你……”

        “无妨，他要是真有这个胆子，正好送了官，一并处理了。”

        “是，那我们先下去了。”

        房门被“啪嗒”合上，沐云舒刚想上前，房门突地又像是被一阵风刮开，又瞬间合拢，动作迅速到几乎是一个眨眼间。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这熟悉的场景……

        沐云舒愣了一愣，旋即看过去。

        鬼面正把一根黑布绑在男人眼睛上。

        “你……你要干嘛？我告诉你，你可不要乱来！我身后的人……你，你惹不起！”那人虚张声势着，明明双腿打颤到不行。

        鬼面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安分点。”声音低沉入骨，听着就让人浑身起凉意。

        沐云舒眨巴眨巴眼睛，光看着鬼面了，见他转头看向自己，立刻笑意如花。

        用嘴型夸张地示意着：你怎么来了？

        “这人交给我。”

        沐云舒其实正苦恼着呢，除了恐吓恐吓此人，还真想不出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就这么放了他很没有面子，真押着他也不像样子。听鬼面这么一说，点头如捣蒜。

        大佬就是给力啊，还能帮自己处理掉麻烦。

        想了想，沐云舒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还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我等着接呢。不过，她最好小心再小心一点，万一被我抓到什么把柄，啧，那可就难看了。”

        赵坚仁据说被鬼面大佬好一顿收拾，估摸着没这么快恢复元气，那这次的幕后之人，大概就是……

        沐云舒走上前去，握住鬼面的手。他刚一动，被她轻轻拍了把，不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在鬼面手心写下“江茹音”三个字。

        鬼面回神，冲她点了点头，像提着什么废物似的，拎着人就闪身出去了。

        --

        一路飞檐走壁，穿小巷而过，如一道寒光，风驰电掣。

        那人被他倒提着，等终于到了地方，只感觉胸腔里翻江倒海地想吐。

        “好汉……好汉饶命！我错了，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立刻跪地求饶，蒙着眼睛，周遭只有呼呼风声，更显恐怖。

        “说，谁指使的。”

        “我，我只知道是位大家小姐，她坐于帘后，我看不清模样。但！但她约我事成之后，于城外十里廊亭一见。”根本不需要多的威吓，此人已经吓得没了胆。

        大家小姐……那就没错了。

        鬼面看着跪在跟前趴伏着求饶的男子，如同看一个死物。

        --

        十里廊亭。

        江茹音并一个贴身侍女和两个护卫等在这儿。

        “小姐，那人怎么还不来，不会是……”

        “不会，你瞎乌鸦嘴什么！这么稳妥的事情还能办砸了？只要随意讲几句话，就能让那些贱人下不来台，撕开她们的真面目，有什么风险？”江茹音一脸阴狠笑意，一想到沐云舒可能会有的下场，众人唾弃，颜面扫地……她就开心，。

        “杀人诛心，毁掉一个人，办法有很多种。赵家那个也是蠢货，被轻易一个小插曲就弄得不敢出手了，结果还得我自己来。”江茹音显然并不知道发生在赵坚仁身上真实的事情，大概是赵坚仁嫌丢人，又害怕，不敢宣扬，只是一直抱病在家。

        江茹音嫌他没用，自己出手，一边去街上散布谣言，一边又让人直接上门砸场子。

        她就不信了，不过几个青楼女子，还能翻得了天？

        一想起那晚宋嘉辰对沐云舒的百般包容，她就气的牙痒，绝对，绝对不会让沐云舒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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