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双钗缘》第一集

（几句简简单单的对白，少女把脆弱和硬撑起来的坚强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全场寂静。）

        “我的父亲刚刚过世，我以为你赶着回来，是为了吊唁他，没想到……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说着惨然一笑。

        “伯父这样，我也很伤心。我们两家是世交，你我二人又定有婚约，你跟着我去京城，想必伯父泉下有知，会安心许多。”席安上前一步握住芝婷的双手，冰凉刺骨。

        芝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是意外他竟能说出这种话。

        （此刻不知哪里传来的少女低低浅吟声，环绕整个舞台，念着少女的内心独白。）

        旁白：这双眼睛满含着疼惜与爱怜，曾经这么看着自己无数次，而自己也就天真地相信了，真的是唯一一个走进他内心的人。

        芝婷含泪带笑，问：“我跟你进京？那位大小姐乐意么？”

        旁白：席安以为小姑娘和曾经的每一次一样，轻轻松松几句甜言蜜语就被哄好了。

        “我带你进京，先找地方把你安顿下来，等我的事情都忙完，就立刻来寻你。”席安立刻回道，像是把一切都想得周到。

        “奥……外室转小妾，不错的桥段。”芝婷了然地点了点头，说着凑上前去，在席安耳边呢喃，“可是，我父亲若是真的泉下有知，怕是恨不得一刀杀了你……”

        （白芷下巴微微扬起，一缕碎发遮掩着眼中情绪，展现在观众面前的侧面线条美得惊心，凄婉又动人）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席安闻言，恼羞成怒地涨红脸斥责道，“你不过一无品小官之女，如今父亲亡故，母亲病重在床，我不嫌你，已是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哼，还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蹬鼻子上脸。”说罢转身就走。

        凄冷的街道，只剩下芝婷孤零零的身影。

        （此时，有冷风刮着的声音，混合着夜半打更人遥远的敲锣声作为环境背景音响起，观众们都有些惊异于其逼真程度。）

        （台下，郁景宁沉浸在短短的剧情当中，看着男演员下台的身影，眼睛简直要喷火，“这种贪附权贵，见钱眼开的家伙，还敢道貌岸然地指责别人，真要是让我遇上了，本公……本小姐见一个打一个！”

        “说得好！”旁边刚还针锋相对的女子闻言立刻附声。

        两人对视一眼，有种名为“知音”的光在渐渐萌生。）

        …

        芝婷一个人浑浑噩噩往前走着，身体渐渐蜷缩起来，脸上虽面无表情，却又扑簌簌的泪珠不断滑落。

        前面有吵嚷声渐传渐近，是两三喝醉了酒的汉子，看见芝婷孤身一人，纷纷围了过来。

        “小娘子，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呢？”

        “哟哟哟，怎么还哭上了，哥哥心疼。”

        芝婷回过神来，已经被醉汉包围住，不由得害怕起来，“你们做什么，离我远点！”

        …

        正当芝婷摆脱不及，“咸猪手”即将向她伸过来之际，一根鞭子噌一下甩了过来，精准地打在几个醉汉伸出的手上。

        汉子们抽痛，巷子里不知何时钻出一个红衣劲装女子，手握一条长鞭，瞬间闪身至芝婷身前。

        长身而立，直指醉汉，“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随即一人对上对面三人，展现了极为干练利落的身手，左出脚踢腿右勾拳甩鞭，还能一个空翻潇洒落地。

        （背景音同时配着拳拳到肉的风声和甩动鞭子的声音，更有打击乐即时响起，烘托武打动作的氛围。）

        （观众席掌声渐起，叫好声随着剪桐每一个真拳实脚的动作一阵接着一阵。郁景宁和旁边的女生此刻已经哥俩好地握着手一起吆喊着，要不是旁边人拦着，就差站起身来了。）

        （沐云舒站在舞台斜侧方双手抱胸亦是看得赏心悦目，为了这出武打戏，剪桐跟着武馆的师傅练了很长时间，既要动作利落潇洒具有观赏性，又要真刀真枪打出来不是假把式，那段时间每天回别庄都是一身乌紫淤青，看得众人心疼不已，不过她自己倒是很喜欢这种戏码，练得格外起劲。）

        一场爽快的单方面打斗过后，醉汉都倒下了，只剩红衣女子背对着观众席，侧身回眸，英丽的五官，端是个飒爽美人。

        “你没事吧！”字字落地短促，语气关切，昏黄灯光下一只白皙的手伸向跌倒在地的芝婷。

        芝婷从来人好身手的惊叹中回神，拉住那只手，“多谢姑娘！”

        “不妨事，路见不平，本女侠自当拔刀相助！”那人笑得灿烂，露出齐刷刷地牙齿，又想起什么，“对了，你住何处？你如此一人归家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吧。”说着不动声色地捂住腹部右侧。

        芝婷刚想婉拒好意，就注意到她的动作，想起刚刚的打斗，转了口风，“我家就在不远处，就劳烦女侠相送了。”

        那人显然被芝婷一声“女侠”叫得格外开心，摸了摸脑袋，“嘿，不用客气，我叫叶子珊，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旁白：两个性格迥异的女生，两段本不相交的平行线在此汇聚，一段超越阶级与世俗的友情故事也向我们徐徐展开。

        （幕布渐渐合拢，没多会，又再次拉开，场景已经悄然切换，此刻舞台上的布景，显然是在芝婷家中。）

        第二幕：

        叶子珊（剪桐饰）跟着芝婷来到她的家中，床榻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正在阵阵咳嗽。

        芝婷连忙上前，扶起床上女子，替她拍背，又拿了桌上的水杯喂她喝水。

        “小婷回来了？和席安见面了么，他都说了什么？”妇人咳嗽完，露出一个清浅笑容。

        旁白：芝婷不知道该怎么向她开口，告知母亲她寄予全部希望的未来女婿，不认她们家这门亲了。

        芝婷强撑起一个笑脸，“他最近实在事忙，过阵子就会来看你的，别多想，娘，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先去给你熬药。”

        “诶。”妇人无力应道，这时才看到站在门边的叶子珊，“这位姑娘是……”

        芝婷怕叶子珊说明实情惹母亲担心，连忙抢先开口，“这是我的朋友，听说家中出事，过来探望。”

        叶子珊也很是知趣，凑上前来安静打了招呼，“伯母，不好意思，我来得太匆忙，没带见礼。”

        “诶，不用带什么东西，能来我就很开心了。你是芝婷的朋友啊，那今日就别走了，留在家中简单宿上一宿。”

        …

        厨房内，炉子上的小药锅正腾腾冒着热气，整个厨房弥漫着一股中药味。

        叶子珊正帮芝婷看着炉子里的火，芝婷拿着一个药箱走了进来。

        “你刚刚应该受伤了吧？快敷点药膏。”芝婷边说边打开药箱。

        “没有，当然没有！对付几个小喽啰，本女侠怎么会受伤呢！”叶子珊梗着脖子反驳道。

        芝婷失笑，满脸是你说的都对的表情，“好好，女侠，我就是怕那些没长眼的家伙冲撞了你。”

        两人对视，噗嗤一下笑开了。

        叶子珊随即大喇喇地问道：“你娘刚刚说的席安，他怎么没有送你回家？留你一个人多危险啊。”

        芝婷顿住，良久才开口：“你说，这世上男子，真的会有真心对人，不离不弃的么？”

        叶子珊侧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芝婷在气氛的烘托下，忍不住想要倾诉些什么，对这个萍水相逢救她一次的女子，她边诉说着边陷入某些过往的回忆当中……

        （此刻，舞台另一个方向跑出来两个小娃娃，手牵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你一个我一个地分着——开始一段青梅竹马的回忆。）

        旁白：细细回数过往种种，芝婷发现自己的青葱岁月，竟全是围绕着这个男人，满心满眼都是他。

        叶子珊在芝婷娓娓道来的诉说中，由最开始的感动到后来的愤怒，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从腰间叩开悬挂着的鞭子：“怎么会有这种无耻之徒，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帮你算账！想要就此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甩下不离不弃陪伴他成长，甚至为此付出许多的你，他做梦！”

        “算了，他心已不在此，强留无用。”芝婷垂眸盯着炉火，“我父刚去，母亲病重，实在没有心力和他掰扯纠缠，总归，我不可能做他的小妾。”

        （幕布合拢。）

        只余余音：“我心小，只容得下一人，惟愿他亦是。”

        （幕布拉开。）

        第三幕：

        旁白：几日后。

        只听芝婷声嘶力竭地一句哀鸣：“母亲！”

        床上妇人的手无力垂下，芝婷抱着她失声痛哭，满屋子的人在身后不知所措，而叶子珊刚刚从门外冲进来。

        芝婷紧紧抱住母亲的身体哭到无声，整个人都在颤抖，脖间青筋绷起，只能沙哑得企图从喉咙底里发出嘶吼。

        （沐云舒眯着眼睛观察着，这一场哭戏关系着能否代入台下观众，显然，白芷将每一层的情绪都拿捏得非常到位，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芝婷凄厉转身，眼里几乎要溢出血泪，怒视满屋子的人：“你们究竟是何居心？！席安究竟想要怎么样？！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旁白：这满屋子都是席家来劝说的人，劝芝婷母亲好好把姑娘嫁过去做小妾，劝芝婷识趣不要跟席家对着干，劝说着席家有多体面，又有多照顾她们孤儿寡母，不嫌弃芝婷的身份，还愿意要她，要芝婷母亲感恩戴德地把女儿送上门去。芝婷母亲本被瞒在鼓里并不知情，闻言气急攻心，怒而吐血，竟……竟再没醒来。闻讯赶来的芝婷，也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我们……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就是，你母亲自己身体不好，可别怪到我们席家头上。”

        “我们还嫌晦气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戳着芝婷的心肝肺，整个人颤抖到根本停不下来。

        叶子珊在一旁怒气冲天，一鞭子又亮了出来。

        冷笑道：“今日算是长足了见识，这就是你们书香门第的家教么？你们这种人家凭什么趾高气扬！他席安又岂能配得上状元郎的称号！真是天大的笑话！”

        芝婷凄婉跌跪在地，整个人像是破布娃娃般失了生气。

        “滚，都给我滚。”

        众人一哄而散，只余下叶子珊立在一旁。

        （背景音哀乐奏起。）

        芝婷摸着母亲渐渐冰凉的温度，看着她到死都没闭上的眼睛，哭得像个孩童一般，“娘……娘我错了，你不要吓我……起来好不好，我再也……再也不瞒着你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已经没有父亲了啊！”抽抽噎噎地，断断续续地，满是痛哭与无助。

        叶子珊在一旁满脸的怜惜，却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观众席上有轻微的啜泣声响起。郁景宁抹了把自己的脸，不知何时已是哭得稀里哗啦。）

        直到芝婷哭累了，没了动静，叶子珊蹲下身来抱住她瘦小的身子。

        “你得好好的，好好地活着，决不能趁了那些人歹毒的心意。芝婷，你要坚强，你必须坚强！”

        叶子珊就那么静静搂着芝婷，用力搂着，想要给她黑暗里那些微的，但仍旧存在的光亮和暖意。

        （幕布缓缓拉拢，遮挡两人依偎着的身影。）

        第一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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