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腊月风景独好

午间休息时刻。

        陈时从冰箱里拿出了腊八蒜和已经卤过的猪大肠，他即将做的菜是腊八蒜烧肥肠。这道菜是老北京的名菜，本地人几乎没听说过，他也不例外。这是母亲的笔记本上记录的一道菜，上面还有父亲对这道菜的评价：“奇妙的搭配，酸辣爽口，吃不出半点肠腥味。”光看文字他也有点好奇这个味道究竟如何。

        把北方的紫皮大蒜剥下来后放到密封的罐子里，加入大量白糖、食盐和香醋，放置十天以上，利用低温和醋酸及大蒜酶的作用让蒜变通体绿色，从而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腊八蒜。这种蒜并不辛辣，腌制好的腊八蒜也已经完全没有了蒜头的那股冲味，酸甜可口、碧绿诱人，配面食吃也是可以的。

        陈时先是把腊八蒜连同葱花和少许姜丝一起倒入炒锅中开小火炒半分钟左右，然后再把肥肠段丢入锅中继续翻炒几下，加盐、白糖和少许酱油调味上色。最后倒入少许淀粉浆滑锅勾芡，等它均匀挂在肥肠表面就能出锅装盘了。

        绿色的腊八蒜瓣配上红棕□□人的卤大肠，有荤有素，油香四溢，闻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陈时等不及炒其他菜了。他直接盛了碗米饭，坐在厨房的饭桌上开吃。大肠味道醇香，腊八蒜开胃解馋，微辣混合着咸香在他舌尖的味蕾上绽出与众不同的滋味。如果说腌过的腊八蒜带来的是略有些刺激的酸辣爽口，那么爆汁滑润的肥肠更是嚼劲十足，没一会一碗米饭就见底了。

        吃饱喝足的陈时只略微歇息了一小会，就投入了下午的准备工作中。年前来的人越发得多了，快到期末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今天早上他就看到有不少家长边吃边催促着孩子，还有的人一边教训小孩一边帮着整理书包，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到期末考试了。

        陈时禁不住边揉面边回想起了自己的中学时光。

        他家住得远，每天陈时都是自己骑自行车上下学的，那会门口的电动车和汽车还不多，所以陈时经常骑着车跟别人打打闹闹好不快活。依稀记得校门口每到放学的时候就会摆上一长串小吃摊子，有普通的烧饼卷饼烤冷面，也有炸串烧烤铁板烧，远一点的还有臭豆腐、奶茶和福鼎肉片。

        那会小孩子不懂什么是健康，五毛钱的炸淀粉肠，一块钱的奶茶，就能让他们开心一路。偶尔见到有家长扯着书包把孩子从排队的人群里拖出来的时候，陈时还会为这个同学默哀一秒钟。

        那时候初中还没有晚自习，高中也没有培优班。陈时不在重点班，暑假不用补课，过年期间也不需要来上自习，可以说是很自由快乐了。当然，成绩也很自由放纵。

        不过好在他爸妈都是很开明的人，早早看出他不是读书的料，只跟他说要考个大学，其他都没做什么要求。而相比调皮捣蛋逃课早恋毛病一堆的易白来说，陈时本身虽谈不上多么积极上进，但是作业和考试还是认真对待的，所以最后上了个中不溜秋的本地大学也不甚奇怪。

        傍晚五点，陈记的玻璃门再一次地被从内向外推开了，晚间营业开始。

        有一小段时间没这么忙活过的陈时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在前面大堂招待客人的时候能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也算是件比较开心的事吧。

        高中生四人组这几天都是快到六点半才来，而且都没有选择堂食，都要了打包带走。何靖虽然每晚都来，但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偶尔留下来跟陈时说两句话，听说是晚自习要求各科老师都在办公室里等着学生上门提问。住旁边小区的几个年长居民也来得匆匆，要么是马上孩子放假要带着回老家了，要么是孩子期末考得节约时间。

        六点四十一过，上课铃一响，店内紧张的气氛顿时舒缓了不少。

        “现在的学生真是辛苦呢。”一个退休了的老教师边吃着流沙包边对旁边桌的熟人说道。

        那人还没说话，后边桌的一个女人忍不住就插话了。

        “可不是呢。我孩子每天七点前就要赶到学校参加升旗仪式，晚上上完自习课回家差不多就九点半了。再加上听说现在自习课都用来复习或者考试，也没留给他们写作业，所以回家后还得做作业，经常凌晨一两点才睡。我看着都心疼啊，他每天那个哈欠打得。”

        她的儿子陈时也见过很多次了，一个戴眼镜的瘦小男孩，总是背着比他背还宽一些的书包，好像才刚上初中。

        眼看着店内客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攀谈了起来，陈时也去后厨顺了个今天卖得不太好的烧卖边吃边听着。

        “尤羡，你给我听好了，再掺合你俩的事我就是傻比！你自己的班爱上不上，老娘再不帮你代课了！”一个高挑的女子穿着厚实的羽绒服，踩着去年某宝爆款的运动鞋走进了陈记。陈时注意到她敞开的羽绒服里面是一整套的运动服，看样子是刚从健身房出来。

        不过，附近有健身房吗？

        很快，女子挂断了电话。陈时迎了上去：“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那位女子看到陈时先是眼前一亮，然后才把目光转向前台墙上的菜单。

        “emmm，帅哥给我来一份小馄饨吧。你们这小馄饨是多少个呀？”

        “12个。”陈时答道。

        女子又说：“好的，那给我来一份堂食的，再要一份打包带走。”

        陈时给她端上了馄饨后就去收拾其他桌的垃圾了。此刻店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离开，他也没有过多地关注女子这边。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她后来又接了一个电话，并且在电话里提到了他。

        “行吧，刚才是我激动了，没听你说完，算我的错。不过我说，你们分的实在是太不干脆了，难怪他会来缠着你。”女子情绪缓和了不少，口气也没那么冲了，“以后他再来纠缠你只管找姐姐，看我不把他打个落花流水。”

        一段没营养的废话后，她终于像想起什么了似的随口说道：“健身房要搬了你知道吗，就在一卖早点的旁边，我今天是奉旨出行。不过健身房没看着，倒是看上了早点铺的帅哥老板，啊不，是他们家面点。这的馄饨太好吃了！”

        女子接着对电话那头的友人描述道，“皮非常薄，就像一层纱一样，口感也非常滑润，馅也很鲜美！”

        也不知道友人说了什么，她又回怼说：“我当然知道要给你打包一份带回去，不过你休想再吃别的东西。你算算为了躲那个男的你都多久没上班了，我上次去你家看到的那堆零食袋子现在还心发慌，你的体重自己心里也应该有数。”

        很快，女子就吃完了馄饨，拿着陈时递给她的另一份打包好的馄饨走了。

        晚上关店门的时候，陈时这才发现旁边那家粉店招牌被摘了。

        怎么回事？他有些讶异地看着隔壁店门口被扯掉丢弃在一边的菜单灯箱。

        两家店营业时间极度重合，只是隔壁开店晚一些，关店早一些，所以上次能碰见那老板他也挺惊讶，后来才知道是他刻意在等自己关门。由于自己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店里，易白来了之后更是连中午都不出来吃了，所以还真没发现他家什么时候关门的。

        不过这种祸害走了至少对整条巷子而言是件好事。陈时若有所思地想到，这事会不会和那群“五颜六色”有关？

        上次吴源送的盒子他打开看过了，是一个kindle阅读器，因为价格不算很高所以陈时倒也很坦然地收下了。只是不知道吴源怎么跟他那友人提到自己的，难道是说自己是个爱读书的好青年？

        陈时有些不要脸地联想了一下，但很快又打住了。现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年前再更新一波菜单。隔壁店倒闭后自己的选择方向又广了不少，他有不少想法可以放开手实施了。反正短期内某廉价劳动力跑不了，那么做点新品出来也算是回馈老顾客了。

        第二天一早陈时和表弟在家吃完早饭后就一起跑了趟农贸市场。小贩每天送来的菜都是固定的，要换的话最少得提前三四天跟他说，不过陈时有些等不及了。

        他买了好些新鲜的菠菜和白菜、几大板鸡蛋、两三斤嫩豆腐和大包的手擀面条，还有一斤荸荠。

        负责提菜的易白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猜不透表哥到底要做什么面点。不过回到店里后，陈时就揭晓了答案。

        “白菜和豆腐都是用来包包子的，菠菜鸡蛋和手擀面是要做汤面的，而荸荠则会放在煎肉饼里。”

        在易白还沉浸在陈记即将推出新品面食和生煎类面点的喜悦中时，陈时已经洗干净手忙活起来了。

        首先要做的是新品包子。选取白菜叶切得细碎与葱末、姜末混合在一起，加盐、十三香、鸡精、蚝油和生抽拌匀。然后再把豆腐压碎拌入其中，馅料就做好了。因为白菜叶会含有少量水份，所以包的时候不能太满。

        把所有包子都放到蒸笼上开大火蒸制的同时，陈时也开始煎肉饼了。

        先要将猪肉、荸荠和大葱都剁碎混合在一起，加少许花椒粉、五香粉和姜粉。淋入热油，再放蚝油、盐、酱油、生抽等。之后用筷子沿着一个方向搅拌均匀备用。二次醒发的面团需要在表面刷一些油来锁住水分，让面团更有延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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