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德子，你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不然就回内务府重新扫地去吧。”成元珊刚闭眼没一会就被推醒，这个气啊，咬牙切齿得恨不得生吞了眼前低着头的德子。

        只是她也知道，不是出事他也不敢这么暴力叫醒，使劲搓着脸防止自己睡过去：“什么事啊不能等早朝前说？”外头现在一片漆黑，她敢肯定连半个小时都没睡够，眼瞅着

        德子满脸为难看着直打盹的皇上大人缩着脖子就要继续陷入沉睡，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你不说朕睡了。”

        至于打扰皇上睡觉的仇明天醒来再说，任谁连着一周睡眠不够都没法心平气和。

        德子也很苦逼，这么个差事，来了不落好，不来得玩完，只得赶在皇上睡着之前快速说道：“丞相的庶妹击鼓，要告御状，现在正在被仗刑，她告丞相不敬长辈不友爱兄妹。”只见刚刚还在迷糊，下一秒仿佛就能睡过去的皇上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德子只急忙说道：“御史们都跟着来了，百姓也跟着看热闹，现在一堆人堵在宫门口，乱得不像样子。”

        原本告御状是要滚钉板的，只是成元珊着实有点见不得这个刑具，就改为仗刑三十，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还真有人使这幺蛾子。

        玉安的爹玉飞宇是个悲伤春秋的人物，让个娼妓迷住了眼她是知道的，因为这事闹得太过，先帝一气之下夺了他的爵位，后脚就赐给玉安府宅把他撵出了雁城，没成想这货如今又王者归来，还指使着一个奸生子告御状。

        天元国但凡大点的城镇都是没有宵禁的，夜里很是繁华，现在事闹大了不说，丞相的名誉肯定要受影响，也不知道他背后还有没有推手。

        话还没说完，就见皇上开始慌张的穿衣服，还不忘冲着外头的小榻处喊道：“今儿个谁值班？”

        看着天一走进来，成元珊肃着一张脸吩咐：“你去告诉满瑎，父不慈子可不孝、奸生子算不得兄弟情深。天元朝的等级制度，不可被只言片语左右。”

        她可太知道了，这年头孝道这个帽子扣下来，能压死一片人，据说丞相的母亲便是被那个娼妓气死的，也不知道他留着几个祸害活着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她可不信什么慈悲心之类的。别逗了好么，天天在朝堂上玩弄心眼的人还在乎这个贱妾的性命？

        成元珊穿好衣服刚出门就看到整个皇宫都乱了起来，各宫指使着看热闹的络绎不绝，还是她呵斥之后才好转。

        一路径直走到了宫门口，就见玉飞宇单膝跪地朝着一个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女子无声落泪。别看他年纪大了，那张脸还是很能看的，行动间还自带这一股风流的意味。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娇弱的女子，长的好看是好看，没有一般风尘女子那股子妖媚气息，更像是一朵小百花。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此时正对着玉安怒目而视，显然是恨不得生吃了他般愤恨。这么一个组合就让成元珊一哂，一看就是一家子蠢货，娇弱造作的模样真是让人恶心得很。

        “皇上驾到！”德子尖细的嗓音猛然从耳边响起，成元珊差点没被这货吓得去见了祖宗。

        “吾皇万岁！”呼啦跪下一片人，成元珊敏锐的察觉到了刚用完刑的女子朝她抛了个媚眼，真女子成元珊……这才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她那是毫不心动。

        “给朕说说吧，玉爱卿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你这个当父亲的指使奸生子来告御状。”

        成元珊话一出口就让玉飞宇骇然抬头看着她，连尊卑都顾不得，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几步：“皇上明察，是他不孝不悌，实在是难当一国之相啊！玉姐儿是个好的，为了天元社稷，这才深夜击鼓鸣冤，求您还老臣一个公道！”皇上的话明显是向着玉安那个孽障，他也来不及铺垫说说从前和先皇的君臣情深了。

        “呵呵，你可真不愧是父皇当年说的蠢货啊，先不说玉安别的，单说那个悌字，悌是什么意思？是敬爱兄长的意思！”成元珊猛然厉声指着玉安道：“他，是玉氏嫡长子，我天元国的丞相，你拿他和一个奸生子相提并论，是在骂我大天元伦理无常，尊卑不分不成！”

        成元珊喝了德子送来提神的茶水就摔到玉飞宇额头，看着鲜血流了下来才算出了口恶气：“还老臣，朕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看你们这群蠢货？你的爵位早就被父皇收回来了，就算当年你也不配进朝堂，这么颠三倒四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成元珊就想不明白，明明玉安更好看，人家为什么就那么智慧，玉飞宇这货就蠢得让人心梗呢？

        “皇上，臣妇有一言今日就算是得罪大哥儿也必须说！”眼看玉飞宇这么个废柴败下阵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皇上，他身后那个一身白一身俏的女子膝行到了前方，一双美目含着泪珠看着皇上，满脸凛然地抬头看了上去，正好眼泪挂在睫毛上，这么恰到好处的一套动作下来，成元珊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勾引她？

        “你一个贱妾当不得臣妇这个词。”这是满瑎突然出声插了进来，眼看皇上没有和一个贱妾说话的意思，他麻溜的把这话头接了过来，就见那贱妾抬头显然不敢相信竟然有男人对她的美貌视而不见，成元珊要知道她这想法，肯定把赖长生那货叫出来让她看看，自己的身体那才是美的跟个天仙似的，她个风尘女子眼界小俗气的很。

        “一介娼/妓竟敢在皇上面前放肆，哪有你说话的份？难道你跟着玉飞宇多年一点规矩都不懂？还是要我们问问玉飞宇他是如何教导奴婢的？简直不知所谓！”满瑎这么刻薄竟叫大家惊呆了，谁不知道他向来和丞相理念不合不对付呢，怎么还给说上话了？

        要说满瑎今日是真的有点为难，他很后悔一时兴奋跟了过来，现在骑虎难下。他平日里脾气算不得好，皇上也总是关照着，现在对上周围看戏的眼神就是一叹，就算没有皇上的话他也不会和玉安对着干啊，顶多就是不吭声罢了，皇上都已经传了话，他再沉默就有点不懂事了。他是脾气倔，又不是傻。

        却不想那娼/妓真不是白给，只微微晃神僵硬了一瞬，便流着眼泪跪趴在地上哽咽地说道：“妇人嫁入夫家十几年，虽不如从前太太身份高贵，却也安分守己多年，用心教养子女从无一日懈怠，这位官老爷的话是要逼妇人去死吗？”说完竟然无声落泪起来，哭成这样竟然还能自带风华，这就让成元珊长了见识，混风尘的还真有一手。

        周围看戏的官员都被娼/妓恶心的够呛，大家都是位高权重的人，下头的百姓依然被勾引的迷了眼，上头的官员神色越发冷冽起来，他们见识过的美人数不胜数，还能被个下三滥的东西摄去心神？

        眼看大家都不耐烦起来，成元珊看着废柴玉飞宇突然笑出声来，她现在有点怀疑这货是怎么活这么大的，一大老爷们唯唯诺诺的真是埋汰得很，颇有些不耐淡淡的说道：“朕和诸位爱卿大晚上不睡觉就是为了你们这几个蠢货？教养？一个下贱的妾能教养出身高贵的嫡长子什么？告御状你们究竟是要告什么赶紧说，朕和诸位爱卿没时间陪着你们磨蹭。”

        玉飞宇来不及反驳是不是蠢货，听到皇上问起，忙不迭的开口就来：“玉安资质平庸，况已经占了嫡长子这个身份，他不孝不悌不恭敬长辈不友爱弟妹，有何脸面继续占着丞相府？还不如给他弟弟让贤，这才是一家人的圆满，以后大家才不会生出龌龊。”

        此话一出，上首所有官员的目光都朝着丞相看去，没想到啊，平日里运筹帷幄的玉安竟然是个娘早逝爹不疼的小可怜。

        成元珊听到这颠三倒四的话额角疯狂跳动，他没事吧？脑子被猪吃了才能说出这种话，再看下头那娼/妓和她生的奸生子们竟还点着头满是赞同，看向玉安的眼神充满愤恨。

        眼瞅着天亮要上朝了，谁还有那么多心思看这么一帮蠢货表演呢？成元珊看了满瑎一眼示意他快点结束。

        满瑎收到皇上的示意，伸手拦住要出去的玉安，径直走了出去，看着地上的一家四口眼里止不住的厌恶，有个妾正常，你这宠妾灭妻打压嫡子是真的很让人看不起，更别提这货还被先皇夺爵，这么能闹腾，那就滚回家吃自己吧。

        “丞相资质平庸？给这个奸生子让贤？”满瑎指着那个愤恨的男子漫不经心的飘过他身上一眼，这种轻视让他瞬间站起来要比划一下，下一秒就被内侍压得继续跪在地上。满瑎才不屑和这种身份的人说话，冲着玉飞宇那张风韵犹存的老脸看去，颇为讥讽道：“玉飞宇，你这个妾是娼/妓，一朝入娼门，终生不得出。就算你办过婚礼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份，她这终其一生都是贱籍，包括你俩生的孩子，都是不被天元律法认可的贱籍，在府外头生出来的孩子更是连庶子都算不上，叫做奸生子，是不配合嫡长子称兄道弟的。还有，玉安的丞相一职不是世袭制，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的，你们家这奸生子，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满瑎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说的玉飞宇满脸臊红，还顺便把身份的屎盆子口子扣在了那娼/妓头，这把火引的他们一家人内斗去吧。

        “玉安占着嫡长子的身份是占了便宜？那是他母族高贵，出身名门，这可不是你们的妾给的荣耀。”成元珊看到远处的官员接连到来，知道这是到了早朝的时间，赶紧解决完这边的事。正准备把这几人下到大牢里，敏锐的发现玉安似乎有点动静，想到这几人他应该有用，便直接让他解决：“玉爱卿，你先带着令尊回去安置一下再来上朝也不急，至于其他的几个奴才，你看着罚吧。”

        “臣遵旨，谢主隆恩。”玉安朝着成元珊拜下，接着又转身朝着同僚拜了拜表示感谢：“今日玉安多谢众位同僚，因府中有事要处理，待今日下朝再行郑重拜谢。”说着便带着人回府，这时满瑎若有所思地看着玉安的背影，神色移动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八卦的成元珊看他这是知道什么啊，赶紧把人叫过来，眼神示意赶紧说。

        满瑎……今儿是真的背！

        百年前有一对男子相互爱慕，可歌可泣的爱情感动了大姑娘小媳妇儿们，自此以后大家就格外爱看这种戏码，他敢肯定，天大亮后，整个雁城一定都是他和丞相相亲相爱的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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