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更渣（十）

路上行人往来匆匆，对缩在角落躲避风雪的母女俩并未投注太多关注，即使有，也只是面带疑惑的短暂停留几秒，猜测她们大概在等车，所以也没有上前询问情况。

        也许是这些年受过太多冷眼，吃过太多闭门羹，高芳芳已经不奢望有人会帮助自己，所以在听到声音时，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泪水也一下子就溢出眼眶，反倒让想帮忙的柳平意慌了手脚，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吴萱萱有棉衣裹着，除了肚子饿之外，倒是没有受冻。高芳芳身上的衣服很单薄，抵御不住寒冷，已经冻到嘴唇发青，四肢僵硬，柳平意还注意到她脸上有未好的伤痕。

        “那个……”柳平意从随身背的小方包里取出纸巾递过去，“你别哭啊，擦擦吧，”她又指指边上问道：“这是你孩子？这是你们的行李？搬家吗还是要去车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这大雪天怪冷的，你怎么站在这里啊，等车也要找个避风的地方啊。”

        高芳芳小心翼翼接过纸巾，冲柳平意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又道了谢。她不知道怎么跟这个陌生的好心姑娘解释，也害怕街上的人认出她是谁，又会像之前那样用手机拍她。

        见对方不回答，柳平意就拿不准要不要帮忙了，她打量起眼前这对母女，看得比刚才仔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眼熟啊。

        “你……”

        啊！她一拍脑门，从散装的记忆画面中扒拉出那晚的‘英雄救美’，眼前这个落魄街头的女人就跟被家暴上热搜的高芳芳对上了号。只是那晚的高芳芳鼻青脸肿全是血，她看不清楚五官，但起码的轮廓还是有的，加上后来网传的视频，她能认出个大概。

        “你是高芳芳？”

        柳平意的话音刚落，高芳芳就立马抱紧女儿想跑，连堆放在旁边的行李都不要了，这让柳平意哭笑不得，三两步追上去把人拽住，急忙解释：“我是那天晚上救你的人啊，你跑什么！”

        个人信息被曝光后，三天两头就有人找来，高芳芳成了惊弓之鸟，被认出就赶忙跑。

        她以为眼前这个也是，在听到对方解释后她急忙停住，回头细看了几眼，还是不太确定这是不是恩人。她当时被吴海揍得半死不活，意识不清醒，只是通过虚无的视线看见模糊的一张人脸。

        外面太冷了，柳平意很怕她再冻出病来，只能一边帮忙拿东西，一边说：“真的，我真是那晚救你的人，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拿上行李跟我走，我带你到里面去。”

        她穿着过膝的羽绒服，戴着针织帽和针织手套都觉得冷，高芳芳穿这么一丁点衣服得冻成什么样啊。

        “快点啊，还愣在那里干嘛，你看你孩子的脸都冻得通红了。”见高芳芳跟傻了似的站在原地，柳平意急得直跺脚，催促着对方赶紧行动。

        高芳芳猛然回神，来不及多想其他，抱着孩子拿上余下的行李，紧紧跟在柳平意身后拐进她以前路过但从不敢进去的地方。

        她们前脚刚离开，从别处得到消息的吴海后脚就赶到，要是再晚两分钟，高芳芳母女俩肯定会被暴怒的吴海逮住。

        吴海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也没发现高芳芳，他就给提供消息的那个人回电话，“那个贱人和那个小野种不在这里，你是不是搞错了。”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吴海那双鼠目立刻就迸出贪婪的光，再说话时就改为更加毕恭毕敬的语气：“您放心，我肯定给您办好，那个小贱人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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