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赵老板

　　傅青海三人跟随眼球机器人，来到了小镇中央最高最大的那栋建筑。
　　这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其热闹程度不亚于酒吧，走近一看，原来建筑的一楼是一家枪店。
　　严格来说，是军火商店。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闲钱到酒吧里消遣，在残酷的末日废土里活下来才是正事，这里的生意比酒吧好也就不奇怪了。
　　傅青海三人踏入其中，首先放在展示柜里的，就是几套来自辐射宇宙的动力装甲，从T-45到T-60都有，酒吧里的那桌子人，估计就是统一购买了军火商店里的动力装甲。
　　再一看展示柜旁边的标价，比傅青海同化自己的动力战甲还贵得多。
　　妥妥的黑店啊。
　　转念一想也能理解，同化点数乃是身外之物，轮回生命才是无价之宝，在充满辐射和病毒的生化核爆废土里，一套动力装甲是最好也最合适的装备。
　　旁边有人在向轮回者们介绍，雅各布镇军火商店提供租赁服务供其选择：
　　因为花费点数购买动力装甲，出了轮回世界还得再给主神交钱同化，显得很不划算，如果轮回者没有钱或者不愿意带走这套动力装甲，那么将之还给军火商店，军火商店视动力装甲的耗损程度退回部分同化点数。
　　翻新修复，循环利用。
　　挺有商业头脑的，不愧是华人。
　　除了动力装甲，还有各种充满了拼凑改装风格的废土武器，小到刀具拳套等近战武器，大到手枪步枪冲锋枪，地雷火箭手榴弹，还有激光武器和电磁线圈武器。
　　唯独不售卖电浆武器。
　　总有某些东西是特殊的，不是吗？
　　这里人又多，环境又嘈杂，买家和卖家之间的讨价还价，轮回者们讨论用途商议凑钱……比较稀罕的武器，甚至发展到了需要现场竞价拍卖的程度。
　　傅青海三人挤开拥挤的人群，跟随眼球机器人走向二楼，二楼明显属于小镇官方人员的办公场所，这里摆着计算机和打印机，以及忙碌的文员，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傅青海三人要来，依旧埋头于自己手头的事务。
　　一个金发碧眼的白衬衫包臀裙女人走了过来，优雅地摊开双手，对傅青海说道：
　　“欢迎您，先生，赵老板已经在三楼等候你们的到来，请跟随我前往。”
　　众人乘坐一台专用电梯来到三楼。
　　这里除了全副武装的保镖，就没有那么多闲杂人等了，三人被安排在古旧的沙发上坐下，面前摆上了咖啡和热茶。
　　办公室门打开，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的轻响，一個浑身包裹在动力装甲里的高大身影走了出来。
　　“你好，星际战士。”
　　熟悉的沙哑声音。
　　原来他就是在无线电台里和傅青海说话的那个人。
　　“你好，雅各布镇的主人。”
　　傅青海打量着来人。
　　他身上的动力装甲和一楼军火商店里售卖的型号都不一样，总归是自用武器，不会出现在军火市场里的。
　　X01动力装甲，辐射系列里最好的量产型动力装甲，除了继承前几款T开头动力装甲核动力、全封闭、内循环等优点之外，最大的改进是免疫了EMP电子脉冲攻击。
　　在辐射的背景故事里，“人形坦克”项目研发成功，一度扭转战局甚至试图反攻，结果身穿T系列动力装甲的士兵们在渡过的时候，被某国的电子脉冲武器直接团灭了，面对这个问题，立即着手改进，结果等到英克雷终于把X系列的第一款动力装甲X01研发出来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
　　“我应该在你刚刚来到雅各布镇的时候，就邀请你前来一叙的。原谅，我们这里人穷地小、信息闭塞，花了许久时间才搞清楚，什么是战锤40K，什么是星际战士。”
　　对方缓缓在傅青海面前坐下。
　　话语之中带着国人特有的自谦。
　　能占据整片辐射盆地做生意的轮回势力，怎么着也谈不上“人穷地小”了。
　　傅青海摘下了头盔，用中文说道：
　　“你太客气了，赵老板。”
　　不必掩饰，自己三人在酒吧里的一举一动，包括自己的本来样貌，小镇的主人肯定都了如指掌。
　　“哈哈，能在这里遇到同胞，我也很高兴，来，喝点热茶，辐射陈化的普洱，有很本地特色。”
　　对方也切换到中文，沙哑的嗓音中带着点热络。
　　唯一奇怪的是，始终没有脱下头盔。
　　傅青海不催促，也没有用透视或者原力感知去探查对方的真实面目，而是就着这个话题和对方聊了起来。
　　“说起来，我对于雅各布镇还有很多疑问，希望赵老板能为我解答。”
　　“你尽管说，但凡赵某能说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通过一番深入的交谈，傅青海对于大陆北方这片地区的形势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片盆地，核弹雨的杰作，名字就叫“发光之海”，倒是被傅青海歪打正着猜中了。
　　虽然叫“海”，其实较为干燥，是形容这里大量残留的放射性物质，像发光的海洋。
　　强烈的辐射虽然杀不死生化丧尸们，但是可以让身处其中的丧尸怪物感到不舒服，所以这片广阔的盆地可以一定程度免除病毒和丧尸的打扰，成为轮回者的聚集地。
　　赵建明赵老板，多年前从辐射宇宙来到这里，发现了其中蕴含的商业价值——
　　为饱受生化危机电影宇宙折磨的轮回者提供一个庇护所和补给站。
　　辐射宇宙的独特科技与生存之道，特别针对末日废土的环境，在正常的轮回世界里或许还不太管用，但在这片辐射盆地里却非常适合。
　　于是他就抛下了世界之锚。
　　还把整个轮回社团都搬了过来。
　　“赵老板，我不明白，发光之海固然有其特殊之处，但是生化危机电影宇宙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剧情线和大事件的轮回世界，再怎么有钱赚，发展潜力也比不上辐射宇宙吧？”
　　傅青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唉，青山，你有所不知。”
　　赵建明叹息说道。
　　“我一个华人，在辐射宇宙的降临地点却是北美大陆，英克雷组织、钢铁兄弟会、新加州共和国、凯撒军团……在这些轮回世界土著势力的夹缝中求生存，本就非常困难。辐射宇宙又不像漫威主宇宙，轮回者人数众多。只要有得选，谁愿意在废土里过日子？”
　　“可我最了解的恰恰就是辐射系列游戏。”
　　赵建明无奈摊手。
　　辐射系列的背景设定，和战锤40K一样，与现实世界的历史发展进程有重合之处，然后在某个时间段开始走向架空。
　　战锤40K的剧情，从011.M02，也就是公元2011年开始，走向了不同的方向——第二次新纪元的开始。
　　辐射系列的背景故事，简而言之，就是两个超级大国打核战争，打到了同归于尽的地步，把地球都打成了末日废土。
　　虽然核战争把全世界所有国家都毁灭了，一起毁灭的还有国家意识和民族意识，但是毕竟曾经是交战双方中的一方，赵建明一个华人在北美大陆肯定是不怎么好混的。
　　但傅青海还是略感疑惑。
　　他观察雅各布镇的科技水平。
　　和异形宇宙的维兰德·汤谷公司一家独大不一样，辐射宇宙里的科研力量，更像生化危机游戏宇宙，分散在不同的组织手里，光战前的科研组织就有：避难所科技、波塞冬能源、瑞普康航天、罗伯科工业等一大堆。
　　英克雷是战前的影子政府，也是战后势力最大的组织，赵建明自称了解辐射系列游戏，并且连英克雷开发的最新型号动力装甲都弄到手了，这还混不下去？
　　英克雷信奉的是纯洁人类，排斥辐射变异和病毒变异的废土居民，努把力也不是不能加入其中吧。
　　傅青海没有开口，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表达了他的疑惑。
　　赵建明一看这表情，无奈说道：
　　“你比我想象中更懂辐射，瞒不过你。”
　　他缓缓取下了头盔。
　　露出一张仿佛重度烧伤的丑陋脸庞。
　　鼻子是周围糊着肉的空洞。
　　“尸鬼？”
　　傅青海惊讶道。
　　赵建明竟然是一个尸鬼。
　　尸鬼，和病毒感染无关，是部分人类长期受到过量辐射影响所变成的一种生物，分为理智尸鬼和狂尸鬼两个大类，就是有没有正常思维的区别。
　　尸鬼的皮肤和头发因辐射影响，呈现出类似烧伤患者的模样，同时他们的脸部器官，通常是鼻子，也已经脱落，声带也因辐射影响导致声音沙哑——难怪赵建明的嗓音如此的有“辨识度”。
　　果然，废土不是那么好混的。
　　傅青海现在总算明白了。
　　理智尸鬼的大脑和普通人并无二致，然而由于受到战前一些恐怖电影的影响，加上部分理智尸鬼偶尔会转变成狂尸鬼，大部分废土居民对待理智尸鬼总是持有排斥的态度，少有废土居民会接纳他们而不是将其视为怪物。
　　这才是赵建明混不下去的真正原因。
　　“在我降临的早期，由于缺少抵御辐射的装备，我遭受了大量的辐射，后来某次喝核子私酿喝过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尸鬼。”
　　赵建明语气平淡。
　　仿佛述说着什么平常的事情。
　　姜一夏目露同情。
　　不仅是周围人类的排斥，恐怕想要接受自己这副丑陋的模样，也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和一颗很大的心脏吧。
　　“抱歉，我不知道……”
　　傅青海话没说完，赵建明抬手打断：
　　“不用道歉，既然要交朋友，我应该一开始就以真面目示人的，掖掖藏藏的，反而显得我赵某人不够磊落了。哈哈，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他自斟自饮，完了又笑着说道：
　　“一旦接受了这个身份，发现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尸鬼的神经系统和人类完全不一样，我吃再多的强化药剂，也不会上瘾，此外还有长寿、自愈和免疫辐射的特殊能力，若非没有生育能力，我甚至还有点喜欢呢。”
　　傅青海点了点头。
　　倒是对这个男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接受自己变成怪物并不容易，尤其是有三条命的轮回者，赵建明不仅坦然接受，最后还同化了这个尸鬼血统。
　　当然，傅青海也清楚，赵建明对自己这番示好，绝非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同胞，酒吧里还有其他华裔长相的轮回者呢，也没见赵老板专门约见。
　　对方肯定是费了番功夫打探了自己的来路，知道了战锤40K和星际战士的厉害，才表现出这副坦承和热络的模样。
　　无可厚非。
　　傅青海心说我可比一般的星际战士要厉害多了，黎曼·鲁斯坦克亦非他最大的倚仗，坦克里的人其实比坦克更能打。
　　弄明白了心头的疑惑，傅青海把话题转向了酒吧里的悬赏任务，说道：
　　“赵老板，既然都已经开门见山，那不妨来聊聊那个Deadpool，关于里面的任务，我还挺有兴趣的。”
　　赵建明挥手说道：
　　“悬赏任务对所有人开放，包括你们，我已经答应你可以享受和其他轮回者一样的待遇，一旦任务完成，点数足额发放，诚信乃立足之本，我断然不会食言的。”
　　傅青海说道：
　　“我想要更具体一点的情报，赵老板。”
　　傅青海眼神里颇有些意味深长：
　　“因为据我所知，超级变种人也好，极硫矿和辐尸人也罢，可都不是生化危机电影宇宙里原有的东西……”
　　赵建明犹豫了一下，说道：
　　“好吧，不瞒你说，第一个任务其实和莪多少有点关系。”
　　“占据东南山谷的那个超级变种人团伙，其实是我以前的一个手下，后来因为利益分配的事情，和我闹掰了，率领他的一帮超级变种人兄弟脱离了社团。”
　　“他们卡住了雅各布镇到盆地之外的几条通道，外面的轮回者进不来，小镇的生意就不好做，里面的轮回者也出不去，并且他们还到处抓捕轮回者，强制注射FEV病毒，将轮回者变成他们中的一员，以此扩大实力。”
　　傅青海问道：
　　“那些绿皮手里有很多武器吗？我看小镇的武装力量挺充沛的，剿灭一个匪徒团伙应该不难吧？”
　　赵建明呵呵一笑，说道：
　　“青山，不知道你有没有自己的社团，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就明白了。队伍大了不好带呀，总归是曾经的老兄弟伙，如今却要兵戎相见，下不了死手啊，只能借他人的手来清理门户了。”
　　言不由衷。
　　傅青海心里暗想。
　　真下不了死手干嘛还发布任务？
　　傅青海怀疑，很可能是赵建明手底下不少人，对那帮脱离社团的前队友抱有同情，所以赵建明才不方便亲自出手剿灭他们。
　　到底是谁做事不地道呢。
　　傅青海没有深究，而是问道：
　　“那辐尸怪物和巫妖呢？”
　　“那个家伙啊，那是一个外来户，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在这里抛下世界之锚，总之谈是不肯谈，走是不肯走，他利用某种死灵魔法的控尸手段，把辐尸怪物的女王控制住了，间接操控整个尸群，占山为王呢。”
　　赵建明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主要是那个家伙会不断的复活，死了又复活，就很麻烦，而我们小镇又缺乏针对灵体和魔法的手段，所以才想着求助其他轮回者，看有没有克制魔法的手段。”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傅青海点头，表示了然。
　　心里想的却是：
　　赵老板，我问的是辐尸怪物和巫妖，巫妖你倒是给我解释了，辐尸病毒从哪来的，你还没说呢……
　　但是傅青海既不追问，也不急着现在就去完成悬赏任务，而是和赵建明东拉西扯，聊起了小镇里的所见所闻。
　　傅青海说道：
　　“我看小镇外的停车场上，有两辆来自星球大战宇宙的飞行摩托。”
　　“嗐，那是两辆无主的摩托了，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折价卖给你。”
　　赵建明大方地一挥手说道。
　　“哦，怎么说呢？”
　　傅青海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
　　赵建明解释道：
　　“三个来自星球大战宇宙的年轻人，前段时间开着飞行摩托来到小镇，在酒馆里跟人大吹牛逼，可厉害了，张口闭口什么星球大战牛逼，无敌，他们在塔图因劫过香料，在斯卡科杀过白兵，总之是见过世面的。”
　　“话里话外总结下来，就是一个核心逻辑：星球大战是一个银河级别的IP，而生化危机只是一个地球级别的IP，所以生化危机就是个垃圾，哪哪都不如星球大战。”
　　“然后呢？”
　　傅青海问道。
　　赵建明撇了撇嘴：
　　“当我的巡逻队在盆地外的沙漠发现他们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变成了沙漠里游荡的三只丧尸，飞行摩托就停在旁边，但是已经没人驾驶了，于是我的人就把摩托开了回来。”
　　“看样子应该是被丧尸咬伤了，正在努力往小镇里赶，结果半途中病毒发作了，变成了丧尸，只能沙漠里游荡徘徊。”
　　赵建明摇了摇头：
　　“无知者无畏。”
　　傅青海点头赞同：
　　“确实。”
　　傅青海自认为能混到现在，除了上班摸鱼期间广泛涉猎带来的丰富知识，剩下就是一颗敬畏之心。
　　一个被讲烂了的大道理。
　　知道得越多，越是感到自己的无知。
　　而越是无知的人，就越是无所畏惧。
　　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傅青海始终保持着警惕和敬畏，因为他不了解《钢之炼金术师》这个动漫，所以他一开始都不打算让劳斯特上船，就是基于这种警惕的心理。
　　“行吧。”
　　聊到这里，感觉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傅青海站起身子，对赵建明说道：
　　“那两辆飞行摩托，尺寸太小了，我没什么兴趣，赵老板自己留着吧。”
　　“至于悬赏任务嘛……交给我就是。”
　　赵建明点了点头，起身送客：
　　“祝凯旋而归，我等你的好消息，青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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