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解药（一）

姜雯舔了舔唇，“谢谢。”

        “不要勉强自己。”夏若烟给了她一个飞吻，随后转过了身。

        就在姜雯以为她要离开的时候，她又转过身，凑近姜雯，说了一句让姜雯脸红心跳的话。

        “姐姐的耳朵好软。”

        忽地一下，姜雯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烧了起来，那段短暂的回忆又占据着她的脑海。

        “……”

        原来她察觉到了啊。

        夏若烟含着笑凝了一眼姜雯，缓缓转身，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待她走后姜雯快速地戴回耳机，仿佛想用耳机来掩饰自己流露在表面的悸动。

        姜雯深呼吸了几下，重新投入到打碟的工作中。她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脚尖都不由自主地跟着音乐打起节拍。

        过了不久，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进了酒吧。他左顾右盼，发现里面的人太多，不耐烦地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

        过了好几十秒对方都没有接听，直到那头响起冰冷的忙音提示，他才皱着眉点出通话界面。

        就在他想掉头离开的时候，音乐声突然停止了，然后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人潮中立即响起一阵低呼声，有人因扫兴而破口大骂，也有人理智地询问原因。

        “dj是哪个饭桶？”

        “出什么事了？”

        “老板呢？滚出来处理一下！”

        没出一分钟，刺耳的声响停止了，音乐也继续照常播放，姜雯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不好意思，请大家继续享受。”

        他顺着声音望去，在看见戴着面具的姜雯那刻，鸭舌帽下的那双眼睛微微眯起，猛地倾泻出一抹邪光，好像猎手即将要逮到猎物。

        男子一把将手机揣回兜里，径直地走向吧台，慵懒地坐在了高脚凳上。他不羁地打了个响指，林鹤很快过来问道:“想喝些什么？”

        男子抬了抬帽子，露出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绅士地笑道:“如果想追人该请她喝什么？”

        林鹤眼尾一挑，下意识地问:“男人还是女人？”

        男子眉头微皱，装帅的表情差点崩掉。他本想直接骂两句，但视线斜到林鹤身旁的摄像机后克制住了这个冲动，好声回道:“女人。”

        林鹤回头看着酒柜思索了半晌，然后指着一瓶包装华丽的酒，说:“这个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瓶喝起来怎么样，她才刚来不到一天，酒都没喝一滴，只不过是瓶子的设计和她的演技让她的推荐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就在林鹤以为他看穿自己不懂装懂时，男子压了压帽檐，十分利落地说:“来两杯。”

        “好的。”林鹤笑道，她背过身就立马敛起装出来的笑容，在镜头也看不到的盲区里松了口气。

        男子侧着身，一手搭在酒吧的台上，另只手一直在不断地摆弄帽子，眼神不断地往姜雯的方向瞟，远远地观察她的举动。

        很快，林鹤把两杯酒放到他面前，“您的酒。”

        “谢了。”

        在科技发达的年代，男子居然留下的是现金。他拿起酒，默默地走向姜雯。

        在半途中，男子放慢了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拇指大小药粉，手掌一遮指节一屈，眨眼间就把药倒进了其中一杯酒中，粉末霎时不留痕迹地溶在酒里。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姜雯的面前，而此刻的姜雯正被刚才的事故搞得有些挫败，没注意到有个人正在看着自己。

        男子则拿着酒静静地等在她身边，像一个耐心虔诚的追求者，直到姜雯注意到他后才主动地更靠近一步，笑道:“纪越。”

        姜雯只看得到他的嘴在动，却听不清他说的话，于是快速摘下耳机，“不好意思，麻烦您再说一遍。”

        难道是要点歌？

        还是……要来跟自己刚才搞出来的意外算账的？可看样子不像是个没素质的人，应该是她想多了。

        “我叫纪越。”他柔声重复了一遍，向姜雯举起一杯酒，礼貌地问:“可以请你喝一杯酒吗？”

        姜雯瞥了一眼摄影师，然后又看了一眼打碟的设备，难为情地道:“不了，我……”

        “请帮我拿一下。”纪越开口打断她的拒绝，他把一杯酒递给姜雯，然后在设备上动了些按钮，没过一会场内的音乐就变得比之前的更流畅和带感，是种肉眼可见的变化。

        男人凑近的时候，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与这酒精浓烈的地方格格不入，让姜雯感觉他一定是个高雅不凡的人。

        她惊讶地看着纪越，那双美目睁得有些圆，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做过dj？”

        “以前开过酒吧，什么都做过。”纪越摸着鼻子谦逊地笑了笑，还特意躲开姜雯的视线，像个一被人夸赞就会脸红的人。

        “好厉害。”姜雯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不忘把酒还给他，但过了好几秒他都没接。

        纪越把帽檐微微抬高，露出那双真诚的眼眸，欲言又止地问:“我教你怎么打碟，可以麻烦你赏脸跟我喝一杯吗？”

        姜雯动了动唇，男子以为她又要拒绝自己，便火速地垂下双眸，把帽檐狠狠压下，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卑微。他伸出手想接回酒杯，以退为进地说:“抱歉，是我不自量了。”

        他颓败的神色让姜雯联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拿出一点勇气做一件害怕已久的事情时，现实一点风吹草动又会提醒她她的缺陷，然后将她打回原形。

        姜雯顿时感觉于心不忍，便刹住递出酒杯的手，还主动往他那杯轻轻一碰，笑着说:“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看了纪越一眼，然后闭着眼一口闷下了酒。

        她豪迈地把酒杯倒过来，剩下的几滴挂在杯壁迟迟不落下来，表明她喝得很干净。她勾唇，说:“谢谢你的酒。”

        恰在此时，夏若烟的舞蹈完全停了下来，那边的观众立即发出一阵不满的哄闹声。

        虽然她跟姜雯的距离隔得不近，但远看还是能看到彼此的。她一直在分神注意着姜雯的举动，就在音乐播得更好的时候，她利用跳舞的动作回过头，本来看一眼姜雯得心应手的模样，却没想看到姜雯在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喝酒！

        而那个男人还时不时地靠近她，一看就是图谋不轨！

        暗中观察了好分钟都还是这样，她忍不了了。

        “怎么不跳了？！”

        “继续啊。”

        更有甚者揶揄地朝夏若烟吹了几声口哨，像个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在调/戏美女般，阴阳怪气地说:“是不是钱不到位啊？过来爷给你。”

        彼时，他周围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火热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哈哈哈……”

        男人看见自己点燃了气氛，于是更来了劲。他点开手机的付款码，自负地把手机砸在台上，像施舍乞丐一样。

        他撩起上衣，露出大腹便便的身子，眼神十分饥渴，“累了就来爷的怀里躺躺。”

        “哈哈哈哈哈……”众人跟着起哄，不怀好意地盯着夏若烟。

        本来以为夏若烟会像其他的舞女一样被吓得乖乖听话，没想到她快步走近桌面，随手拿起摆在台面的一瓶酒，用力地砸到地上。

        酒瓶被摔碎的声音隐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但却完美地震慑住了眼前的看客们。

        夏若烟从碎片中拿起最尖锐的一片，她把脚踩在酒桌上，手肘支着大腿，缓缓地把碎片伸到众人眼前，惹得那些人倏地屏住呼吸不断往后缩。

        没想到是个疯批美人。

        夏若烟的碎片停在刚才打趣她的那个男人面前，她手腕一挥，男人立马吓得条件反射般闭上双眼，下巴挂着的几层赘肉连颤了好几下。

        女人没有真的刺下去，她看见男人的前额开始渗出细汗，不禁觉得好笑。

        “滚。”

        轻轻的一声，让男人吓破了胆。他慌乱地起身，连手机都忘了拿，但还没走一步就被自己的脚跟绊在地上。

        “噗……”现场的人看着他这么滑稽很想笑，但转脸看到夏若烟那张冷冽的脸又不敢放肆地笑出声，只好痛苦地憋着。

        “等等！”

        男人用手掌撑起上身，立马扭过头来，“是、是！”

        夏若烟用双指夹起他的手机，眼中尽是嫌弃，把手机扔到他的身边，“滚！”

        男人飞速捡起自己的手机，心疼却不敢吱一声，头也不回地跑出酒吧。

        这种闹剧在酒吧里很常见，舞女一般都不予理会，像夏若烟这样反击的还是头一个。

        夏若烟扫了一圈聚集的人群，人群立马散开，在不远处了看完全程的保安陈曼也默然离开。

        她不是怕管，而是想把管的机会留给夏若烟。

        此刻，另一边的姜雯感觉自己好像要燃起来一样，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发烫的。她用手扇着风，两颊飘起两抹不同寻常的红晕。

        纪越眸光一亮，又凑近了一些，体贴地问道:“不舒服吗？”

        姜雯轻轻点头，“嗯……”

        身体好像在拼命地渴望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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