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第三人闻焕，请你描述一遍当天郁文旭的犯罪经过。”

        “我醒来的时候，郁文旭已经在我的房间。他意图当场杀死我，却没有得逞，后来警察来了，他就把我当作人质，出了小区之后打昏了我。再醒来已经是在地下室了，一开始他没有伤害我，后来他发了高烧，烧的糊涂了，又要杀我，我身上的伤就是那时候的。”闻焕没有隐瞒，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闻母似乎再也忍耐不住，轻声抽泣起来，她忍不住去想象自己的女儿都遭受了怎样的恐惧和痛苦。

        闻焕轻轻拍着她的背表示安慰。

        “被害人伤情鉴定为轻伤。伤情鉴定在证据文件的第五页。”检察官补充道。

        郁文旭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被害人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情节吗？”

        郁文旭抬头看了过来，但那眼中一片黯淡，似乎没有任何期待。

        闻焕沉默两秒，最终道：“没有了。”

        她很想将郁括做的那些事揭发出来，但郁括做的事没有证据，只凭她一个证人的话恐怕不能定罪，而且她马上要弹出这个世界，如果得罪了郁括，最终却没能把他成功送进监狱，很难保证不会对原主的安全造成威胁。

        ……

        “……下面进入到最后的被告人陈述阶段，被告人请发言。”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郁文旭身上，审判庭的灯光从头顶上方照下，在少年苍白而消瘦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一片寂静中，他忽然站起了身，后退一步，椅子被他退得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引得法警警惕地按住他的肩膀。闻母身体绷直，紧张地搂进了闻焕。

        “被告人郁文旭，请不要无故离席！”审判长严厉道。

        然而，在所有人或怀疑或警惕的眼神中，他低下了头，双手下垂，缓慢而坚定地向着闻焕鞠了一躬。

        “对不起。”

        闻焕没有动作，静静地遥望着他，面露意外。她以为郁文旭永远不会服软，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苗雨放下了手中的笔，想到这个少年接下来的命运，眼眶有些发红。

        “我们不接受你的道歉。”闻母漠然道。

        如果犯的错都可以用一个道歉解决，那将是多么荒唐。他们女儿天真烂漫没什么坏心眼，从小没受过苦，却差点丧命在他手里！

        闻焕没有说话。她的确没有资格替原主说出什么原谅的话。

        有些错一旦犯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长久的沉寂之后，审判长将审判锤重重敲向：“被告人郁文旭，在服刑之前擅自脱逃，杀人未遂，与前罪并罚，罪行累累，社会影响十分恶劣，但由于其有坦白情节，年龄不满十八周岁，根据检察院起诉建议，本院一致决定应判处无期徒刑，同时限制减刑！”

        苗雨忍不住朝着郁文旭看去。她见过太多的被告人在审判锤敲响的一刻痛哭流涕，大声宣泄自己的委屈、悔恨。

        但此刻，郁文旭的反应太过平静，仿佛被宣布将会被终身□□的人不是他。

        她微微皱眉，就怕这一时的情绪积压在心里造成心理疾病。

        闻焕站起了身，目送着郁文旭在两位法警的陪同下转身离去。

        再见了，这个世界认识你……充满了太多惊险和唏嘘。希望你能在监狱找到不一样的人生意义。

        似有所觉，郁文旭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她。

        闻焕对他笑了笑。

        出人意料地，郁文旭竟然也笑了。不是僵硬的假笑，而是充满着释怀和甜蜜，仿佛要去迎接十分光明美好的未来。

        “再见，”他说。

        闻焕收起了笑，觉得有些不对。

        忽然，伴随着年轻的法庭书记员的一声尖叫，郁文旭挺立的身影忽然快速奔向了审判庭的窗边，躲过了两位法警拦截的手，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顺着半开的窗口毅然决然地一跃而下。

        “郁文旭！”几道声音同时叫了出来。

        这里是三楼，之前为了通风没有完全关上窗。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至少从法院建立以来从没有发生过。

        闻焕呼吸都漏了一拍，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朝着楼下飞奔而去。

        “闻焕！”闻母在后面着急喊她，但她已经顾不了回应她。

        一定来得及的，三楼，三楼而已……总不至于，总不至于……

        她是赶得最快的，跑到楼下时救护人员都还没到。

        法院楼前是一片水泥地，她心如擂鼓，跑到审判庭窗户对应的地方，远远地就看见空地上躺着一个穿着橙黄色制服的人，他的身体扭曲的角度很是怪异。

        “郁文旭！”她克制不住地大叫出来，朝着他飞奔过去。

        越是靠近，她就越是恐慌。

        “郁文旭，你……”她颤抖着身子半跪在他旁边，不敢轻易触碰他，观察他的情况。

        少年紧闭着眼睛，细软的头发下面，已经洇湿了一小摊血迹。

        “你……”她心中惊惶失措，不自觉已经带出了哭腔。虽然这是三楼，但是头直接摔在水泥地上也是很致命的。

        忽然，他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十分涣散。

        “对不起……”似乎听出了是闻焕的声音，他艰难开口，声音轻的仿佛要散在风里：“活下去……好难，只能、好好、接受完审判……”

        闻焕屏起呼吸听完，一颗心仿佛被狠狠敲了一下，震得浑身都疼了起来。

        是他最后拜托苗雨问他的话。

        “他问你想让他做什么？”

        “……如果说对他有什么期待的话，我希望他能认真接受审判。”

        此刻审判庭里的人已经呼呼啦啦的全下来了，大呼小叫地打着急救电话，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闻母试图上前拉起闻焕，却被她躲开。

        闻母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见郁文旭似乎活不成了，稍微后退一步留出了空间。

        闻焕攥紧了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不停地重复：“你坚持一会，你别睡……”

        “你说……人有转、生吗……”

        她喉咙哽住，想说别想什么转世了，你死不了，可是心里无比清楚地认识到郁文旭的伤势实在太严重，这时候很可能是他的回光返照。

        “有，肯定有转生。”她上前握住他无力垂落在身侧的手，似乎在给他信心。

        “下、下一世……”

        “下一世，你会出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小家庭，父母都爱你，你会有一个哥哥或者姐姐疼爱你，你们家庭和睦……”她抹了把眼泪，继续道：“你会一辈子健康，你会有志同道合的伙伴，你可以正常地和别人相爱。你的世界充满真诚和善意，你会遇到一些挫折，但很快就能克服……”

        “焕焕……”闻母眼神复杂地上前抱住了她，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两位法警上前，向着郁文旭深深鞠了一躬。他们将会面临严厉的记过处罚，但最让他们受打击的还是一条年轻生命的消逝。

        地上的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永远停止了。他的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正赴往那过于美好的世界。

        “叮！恭喜宿主，当前危险值：3％，经检测已完全实现任务目标！”

        “正在替换身体数据……请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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