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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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相信你，闻焕。”
“所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闻焕眨了眨眼，在他对面坐下，神色随意，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回答老师的水果名称问题。
郁文旭静默了好一会，终于开口：
“画笔的意义是什么？”
“短暂的小世界。”
“玫瑰是什么？”他看着手里的小王子。
“抛弃这个世界的勇气。”
为了足够了解郁文旭，这类的问题闻焕早已经在心里过了千百遍，答起来毫不费力。但她没有答对问题的欣喜，反而从心底渐渐升腾起浓烈的不安。
和郁文旭接触以来，她明白自己需要应对各种各样的措手不及。
他微微倾身，近距离看着她清澈的眼睛：
“什么是未来？”
闻焕轻轻笑了笑：“下一秒就是未来，未来就是下一秒。”
“他们是十年，是百年……”
“可那不属于我。”
“……”
声音暂时停下，郁文旭停下了问问题，而是有些困惑不安地低下了头，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他似乎陷入了思维混乱，开始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是不是，是不是？没有错……就是她，她是朋友。”
“怎么了，文旭？”
郁文旭一顿，抬头看向她，眼睛里的阴翳渐渐散去，只是还留有一丝踌躇。
“没什么。”
“那边开始跳舞了，我们也去玩吧。”
郁文旭虽然是个富家公子，跳舞这样的社交活动是完全不会的，更何况那种人多的地方实在让他讨厌。
但闻焕的雀跃影响了他，让他不由得相信或许那确实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就在这里，你教我吧。”
闻焕似乎丝毫没觉得在这样的角落里面跳舞是件奇怪的事，欣然同意，开始教他一些简单的舞步。
新手学双人舞的时候总是容易踩到舞伴的脚，闻焕被不小心踩了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好玩似的笑声不断，郁文旭一开始有些气恼，后来被她的笑声感染，也开始觉得开心了，唇角也扬起了浅浅的笑。
只是一首曲子的时间还没过完，他们就被匆匆跑过来的胡帆打断了。
“旭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这话的时候，胡帆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郁文旭身上。
闻焕觉出怪异之处——平时胡帆这小胖子见了她可是很热情的，现在她站在这里，他倒像是故意回避她似的。
郁文旭微微皱眉：“什么事？”
“……”胡帆咽了咽口水，又道：“我想单独和你说。”
闻焕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她笑道：“什么事呀这么神秘？”
胡帆终于回头看她，讪笑着解释：“闻姐，确实是秘密。”说着，竟是顾不得郁文旭的毛病，伸手去扯郁文旭的袖子，想把他拉到一边。
郁文旭不快，避开了胡帆的手，但也没再拒绝，跟着他去了另一个角落。
“旭哥，我跟你说的这件事真的货真价实，你别生气啊。”胡帆有些忐忑地观察着郁文旭的反应。
“说吧。”胡帆的不着调连郁文旭都察觉到了，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个……就是清明节放假之前，我去一家餐厅吃饭，看见闻焕和郁括一起在那约会了。”
胡帆一直认为郁文旭和闻焕绝对是有什么猫腻在的，在看见闻焕和郁括一起去那里吃饭的时候已经脑补出郁文旭绿光闪闪的帽子了。但他也怕其实是误会一场，一直没敢说出来。
直到刚才陈思思回到女生堆里，开始说闻焕妈妈真聪明，居然想到把录音设置成快捷键。
胡帆虽然成天不务正业，却也是从小到大在大家族里耳濡目染的，在听到“录音”两个字的时候，就开始警觉了。他怕闻焕是郁括母子派来的卧底，再也不敢耽搁，立即就来通报了。
如果是这样……旭哥确实是很惨啊，这事搁谁身上不得气死啊。
这么想着，胡帆看向郁文旭的眼光充满了同情。
而郁文旭在听了这话之后，面色果然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看向闻焕的方向，她正毫无所觉地在吃宴会上的小零食。
“你亲眼看见的吗？”
“亲眼看见的！”胡帆生怕郁文旭被蒙骗，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确定是他们吗？”
“确定以及肯定！”
得到了肯定回答，郁文旭颔首：“我知道了。”说罢，他重新朝着闻焕的方向走去，脚步变得沉重。
胡帆精神一振，看热闹的本性让他赶忙跟了两步。
“别过来。”郁文旭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者瑟缩了一下，到底是害怕郁文旭，乖乖留在了原地。
而另一边的闻焕看似不在意，其实一直在留意这边的动静，见郁文旭反应有些不对，系统也不停地在提醒危险值上升，立即在心里敲起了警钟。
郁文旭不紧不慢地走近，端详了一会闻焕的神色。
“我脸上有东西？”她仍然不露半点破绽。
“没有。”郁文旭笑了笑，眼睛弯弯的，似乎很是无害。
“宿主请注意，当前危险值已突破40％……已突破45％……”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忘记问你。”
“什么问题？”闻焕不紧不慢地继续吃着托盘上的小蛋糕。
“丰阙安是谁杀的？”
闻焕动作顿了一下，直起了身子看向他：“不知道。”
“不，你知道。”郁文旭垂眸摩挲着杯沿，笃定道。
闻焕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其他人，试探答道：“你？文旭，你怎么要在这里……”
“不，不是。”郁文旭倾身，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是我们。”
“什么？”闻焕终于笑不出来了，隐约猜到了郁文旭的意思。
“闻焕，我该怎么信任你呢？”他叹息，“我想相信你，但你做的事情让我们难以相信。”
“你们？”
郁文旭没有答话，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了录音功能：“现在，录一份证词吧。”
“什么证词？”闻焕默默将自己的双腿从桌子下面挪出来。
“丰阙安是我们杀的，不是吗？只要你在录音里承认这件事，我就可以信任你了。”他说得理所应当。
“对不起，但我不能这么做，我没有杀她。”
闻焕知道她已经在郁文旭面前暴露了，不过没关系，现在他的信任已经不重要了。
早在证据提交到刑侦队的那一刻，他的好感值和信任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尽管已经知道了她的真面目，真正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郁文旭的眼神还是降到了冰点。
他倏然站起了身，朝着闻焕逼近：“你让我很失望。”
闻焕早有准备，先一步从座位上弹起来，奋力朝着人群跑去，幸好今天穿的还是平底鞋，跑起来毫不费事。
那边参加宴会的人中有的已经注意到了奔跑的闻焕，惊讶地正要叫同伴也看看，就发现郁家的二少爷——今天生日宴的主人公也追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在宴会上你追我赶地狂奔起来。
“天啊！他们在干嘛？”有人惊叫出声。在这种上流社会的宴会上奔跑就像在教堂里面表演脱衣舞一样滑稽。
闻焕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她只知道如果被郁文旭这个疯子抓到，难保不会被当场开瓢。
于是她将从成龙电影里学来的逃跑技能全部用上，一路跑一路制造混乱，将能推倒的东西全部推倒。
忽然，伴随着有些女生猝不及防的尖叫和各种声音的喧哗，一声警笛声突兀地在远处响起，并且越来越近，直至震耳欲聋。
“什么声音！是警车吗？”
“怎么回事？警察来郁家干什么？”
看热闹的声音渐渐停止，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眼看着警车在郁家大门口停下。
闻焕此刻跑到了一处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绿植后面，她也听到了警笛声，知道刑侦队的人已经收到了她昨天传递的消息，为了防止郁文旭逃往境外，先一步来抓人了。
她停了下来，隐藏在这处，看着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向守门的保安出示警察证件：“j市第三刑侦队，请你们配合我们办案。”
保安显然没反应过来，犹豫着要不要拦下他们，但警察没管他们放不放行就迅速破门而入，在宴会里搜寻起来。
很快，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警察就找到了郁文旭在的位置。
事实上，从警车停下后，郁文旭就没再躲，一直停在原地看着这群警察。
“郁文旭先生，我们现在依法将你拘捕，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陈杰浦朝着郁文旭敬了个礼，将手铐拷在了他的双腕上。
郁文旭脸上神色一直是漠然的，似乎被冲到家里逮捕的人不是他。直到快被陈杰浦带出门的时候，郁文旭猛然回头看向闻焕的位置，与她沉静的眼睛对视。
“……闻焕。”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却并不大。
“请你保持沉默，不要与他人传递信息！”陈杰浦喝道。
“闻焕。”他没有理会身边警察的训斥，努力回头盯着闻焕，黑漆漆的眼睛如同深海的漩涡。
闻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一直目送着他，看着他被强制塞进了警车，双手仍然按着警车的车窗，手指用力到发白。
虽然离得那么远，她还是读懂了他的口型，并恍惚间以为有恶鬼在自己耳边低语，阴冷而潮湿的感觉从背部窜到头顶，从头到尾只有两个字：
“闻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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