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绝境长城

寂静片刻，几声若有如无的乌鸦的鸣叫不断传来，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郝成就这样一直阴沉着脸，不过按照他以往的性格恐怕早就出手了，但让所有骑士和佣兵奇怪的是，今日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好像有东西在束缚着他。

        “你们几个新兵都不用跑圈了，今天晚上你们滚去守备队，都他妈给我去夜巡！”

        话一出口，那些心知肚明的老骑士脸色皆是变了一变，有些人的大腿竟开始不断地颤抖起来。

        “解散！”军团长郝成愤愤离去，额头上布满了青筋。

        待郝成的身影逐渐远去，队列中的人才敢散去各自行事。

        片刻，一名满含同情之意的新佣兵来到了二人的身边，只见他是一名身材肥硕的胖子，说道:“你们可真厉害，他也敢惹？幸好没出什么大事！”

        在从胖子口中得知这位名叫郝成的第四军团长，平日里就有着种种的劣迹，莫离听闻心中顿时有所顾忌起来。

        “他如果真能把我和莫离怎么样，就算拼上性命，我也不放过他！”

        几名新佣兵听罢连忙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陆云天看着这几人的胆小模样，心中顿生厌恶之感。

        “走吧新人们！郝团长有令，现在就让你们到长城守备队夜巡！”此时一名长相和善的黑甲骑士缓步走来，准备领着这帮新人到绝境长城上去驻守。

        拿起各自分发下来的武器，莫离众人便跟在这名黑甲骑士的身后，走出营区，向着树木稠密的风之森林走去。

        “风之森林这么不容易辨识方向，你是如何知道通往绝境长城的路途的？”

        莫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过了好一阵子那名黑甲骑士才回答:“树上有记号，不过只有去往长城的，但让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如何穿越风之森林的。”

        “为什么这么问？”莫离继续追问着，黑甲骑士摊了摊手，劝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打听这些，但最好不要再想着逃离这里了，因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你们能够活着到达这里其实已经算是奇迹，之前跟着你们来的莫府护卫和那两名车夫，现在多半已经被风之森林中的野兽当做点心了。”

        莫离微怔，不由得想起了来时的路上那种不隐隐的杀戮之气，不仅如此，还一直有奇怪的野兽嘶鸣相伴，只是一直没有靠近。看来他果然猜得没错，这地方真的有野兽，而那匹双头黑马很有可能是他们安全到达的重要原因。

        “不要妄图吓唬住我们，我们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了！”陆云天火药桶般的脾气再度一触即燃，这不禁让那名黑甲骑士眉头皱了皱，旋即也就不再多言。

        路途较远，众人在标记的指引下，穿过被冰雪覆盖住的风之森林，绕过守备队的营地，终于到达了高耸入云的绝境长城的石壁墙下。

        在石壁附近，冰雪不知为何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淡淡的薄雾贴近地面悬浮，宛若仙境一般。

        抬起头不断地向上，向上，向上，莫离的脖子都已经弯到了极限，绝境长城的顶端明显已经被烟云遮蔽住了，让人不禁发出疑问，这雄伟壮阔的建筑到底是如何完成的。

        “走这边。”引路的黑甲骑士招呼莫离这些粉嫩新佣兵，贴沿着被清晨露水浸湿了的石壁，踩着平坦的青苔砖路前行。

        “这里的温度，很奇怪。”莫离轻抚了一下湿漉漉的石壁，脚下也在打滑。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里之所以会气候温润，都是因为建筑这长城的石料来自炙热之地，其内充盈着极为丰富的火属性元素。”黑甲骑士随口缓声解释着，脚步却是不再耽搁，而是变得更加的快速，“它们属性温热，在寒冷的北境有抵御风雪冰霜和抑制黑森林中邪物的作用，再加上这里的气流冷暖交换凝聚起水雾，才成就了如此的奇观。”

        对于矿石的知识，莫离也是清楚的，根据师傅留给他的那本厚重的古卷记录，星落的确有许多矿产是蕴藏着属性元素的，只不过想要找到他们，却是异常困难，而绝境长城如此规模浩大的工程，更是让人难以想象。

        这些带属性的矿石用途极广，如果能够使之熔铸兵刃，挥洒灵武时，更会有附加属性的效果。

        “到了。”随着话音轻落，黑甲骑士挥了一下手里发出奇特火焰光芒的令牌，一股震颤的气流忽地传来，将莫离众人的头发吹得扬了起来，身形几个不稳，都险些坐到地上。

        轰隆隆！一声巨响过后，旁侧的石壁顿时犹如机关梭木一般，向两侧拉开，中间的一道升降台赫然呈现了出来。

        “呦，萧然，好久不见呐！”在升降梯之上，一个矮人正坐在椅子上抽着一根大烟袋，吐出的烟圈就在他自己的脑袋上面盘旋不散。

        黑甲骑士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过头去对着莫离这些临时的佣兵说道：“他是这里升降台的操作工，来自诺德行省的一处南方小镇，因为只认得钱，你们叫他老钱就好，以后到上面驻守的时候都要经过他把你们送上去。”

        “嘿，瞧你把我说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守备队副队带新兵了？那些新兵骑士长都哪里去了？”老钱侧着身子深吸一口大烟袋，调侃着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在西边和兽族的战事不断，那些家伙早就被总团长带去前线作战了，只剩下我们这些百无一用之人。”萧然摇头苦叹，颇为无奈地说道。

        老钱站起身来，招呼着萧然和莫离等人走上升降台，旋即拉动了他身旁的一根拉杆，随着一阵震动过后，敞开的石壁重新合在了一起。

        升降台被石壁紧急包围着，黑暗之中微微的幽蓝色光芒忽现，为这里照着明，几下晃动过后，一股挤压肌肉和骨骼的超重感传遍全身。

        升降台慢慢减速停下，石壁再一次被敞开，只是长城的上面不再如下方那般温热，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城墙上被厚重的积雪覆盖了个严实。

        颤抖着搓了搓身子，老钱终于还是忍受不了这种寒冷的天气，准备乘着升降台下去了，临走时说了句：“咳...这上面可真冷，连这温热的石料都被高海拔的气温冰封，哦...对了，今天轮到哪些倒霉蛋去夜巡了？”

        萧然指了指自己，而后又望向莫离和陆云天众人，回答道：“我带着他们几个去城外参加夜巡。”

        “什么！他们都要去？”老钱十分震惊的望了莫离和陆云天几人一眼，一脸的忧虑。

        “没办法，谁让他们得罪了无所不能的第四军团长！”守备队副队萧然显然也是身不由己，讽刺着说道。

        老钱摇头苦笑了一声，满含同情的对莫离和陆云天等人告别道：“现在的长城守备队由郝成代为掌管，你们几个小子好好保重吧，萧然，我可受不了这里这么低的温度，走了！”

        又是一阵震动，升降台带着矮人老钱，重新回到了地面。

        “夜巡是什么？”莫离奇怪的询问着，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萧然转过身来，望了望在自己眼中还是个孩子的莫离，叹声道：“就是到黑森林里去夜晚巡逻，不过幸好今天你们的任务很简答，不必深入黑森林。”

        所有的新兵都惊呆了，旁侧的陆云天终于知道了那名叫做郝成的军团长的险恶用心，登时恨得牙根直痒痒，发誓今后一定要与郝成势不两立。

        “黑森林如此危险，为什么要去那里巡逻？”那名新兵胖子显然是吓得不轻，小声哆嗦着询问道。

        “夜晚的绝境长城没有了太阳星之光的灵气，抵御风霜冰雪和抑制邪物的作用会大幅下降，所以为了避免邪物攀爬亦或是毁坏城墙石壁，我们会拿着特制的火炬在墙下引燃火沟来驱赶它们，只可惜这里的战略位置并不重要，所以没有什么特殊的设备，只能用人去巡逻。”

        听到这里，莫离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骑士佣兵一听到夜巡，就浑身发抖嘴唇发白了，几名新兵内心也是与他一样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稍时平复下心情，众新兵在守备队副队萧然的安排下，每伙两个新人加上一名老兵在城墙上相距不远的位置驻守，而所有人集中休息的地方，是一个相比城墙上面宽敞的面积而言，并不太大的烽火台。

        在烽火台的下方石屋中，炭火将温度烧的很热，之前那些驻守的佣兵，在桌子上留下了很多热酒和面包，一张供人休息的木床上放满了厚重的绵长袍外套。

        经过一段时间的取暖，身体终于恢复过来，莫离等人便走到各自之前安排好的位置去驻守。

        莫离和陆云天和一名外号大胡子的老兵为一组，而事实上这名老兵的确是满腮的长胡子，他们奉命驻守在一处有大型抛石机的前方附近，极冷的寒风将众人的黑布棉袍上附上了一层冰霜，站在城墙上放眼望去，四周不断飘飞着雪，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曙光。

        漫漫长夜，老兵早已到温暖的烽火台去打盹，留下新人在冷夜里默默驻守着。

        “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哪怕是我死了，灵魂也不想停留在这该死的不毛之地片刻！”

        陆云天攥紧着拳头，在结满冰柱和寒霜的头盔下，那双忧郁的眼神充满了凄迷与不甘。

        “莫离，你不要再逃离现实了，你现在是自由的，就像你所说的，要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着，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

        寒风愈加凛冽，莫离轻声慨叹，那种期待满满而又从空中摔落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飒飒飒......

        狂风忽止，白雪停止，呼吸着的空气都似要凝结，让人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闷滞。

        逐渐放晴的天空，无暇的碧蓝之色赫然呈现，一望无际的黑森林此刻展露无疑。

        一时间以绝境长城为分割线，南北一黑一白两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面对这世界的两极，莫离内心中的恐惧突然被唤醒，母亲以及全族被害的画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太阳星缓缓地从西方落下，黑暗此时像沙暴一样将两侧的天空笼罩，阴邪的气息愈来愈浓烈了。

        “你们拿着火炬，快跟上我！”

        萧然从烽火台下的石屋中大声招呼众人，原本淡定平和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和不安。

        莫离与陆云天相互对视一眼，不禁放眼望向黑森林此时的异状，一股不祥之感笼罩住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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