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森林

照耀星落大陆的两颗太阳星在西边逐渐下沉，天空逐渐变得黑暗了起来，群星在这里显得格外的璀璨。

        一道城墙石壁，将世界分割成了不同的两面，莫离等人举着发出炽热光芒的火炬，跟随在萧然的身后，在被黑暗包裹住的树木间穿梭。

        “跟紧我，如果一人深陷于此，只能坐等湮灭。”

        这句提醒，显然让这些新兵的心肝都在颤抖，就算是稳重的莫离，此刻也不免得有些惧怕。

        飒飒飒......

        寒风拂过，黑森林中的树木仿佛在轻声的低语，若有若无的声响不禁让众人的神经紧绷起来。

        “大家分左右两组贴沿着城墙石壁行动。”萧然将一个独眼壮汉、胖子、莫离还有陆云天分在了左侧一边，剩下的两个人则由他自己带领着巡查右侧一边。

        “右侧一边地形复杂，范围较大，有些地方陷阱重重，需要十分有经验的佣兵，而左侧会很轻松，我相信你们。”

        “莫离，妖族是这个世界上我见过最为勇敢的族群，我相信由你带队没有问题。”萧然走向另一支队伍，和善的面容让内心原本波澜不已的莫离终于平静了下来，“记住，只要见到一棵发出幽蓝色光芒老树后，马上点燃树下的引线，然后顺着燃起的火舌返回到这里就好。”

        莫离点点头并没有推脱，每个人皆是高举着火炬分为两队，向左右两侧沿着绝境长城的石壁开始了巡查。

        走了很久都没有瞧见那颗发光的老树，凄厉的哀嚎不时从黑森林的深处传来，阴冷的寒风让人有种皮肤颤栗的感觉。

        “莫离，我，我有些害怕！”佣兵胖子颤颤巍巍的跟在莫离的身后，紧张的左顾右盼着。

        “不就是一死？有什么可怕的？”陆云天极为鄙视的望向胖子，俊秀的脸庞带着几分不屑。

        “妈的，你们惹的祸，凭什么让我们也跟着受罪！”那名独眼壮汉一扔手上的炽热火炬，在地面冰雪的作用下，瞬间便熄灭了。

        陆云天冷目横眉，走到独眼壮汉的身前，沉声道：“难道你怕了？”

        “去你妈妈的！小兔崽子，我杀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独眼壮汉上来就是一记重拳，陆云天见状反应颇快，一侧身反身一肘，狠狠地撞在了独眼壮汉的胸口之上。

        咳！独眼壮汉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忍住剧痛一个饿虎扑食，将陆云天压在身下挥起拳头刚要打，顿觉脑袋吃痛，晕晕乎乎的便被云天一脚踹落身下。

        “就这身手也想教训我？”陆云天挥了挥手里的火炬，上面还带有点点血迹，“我知道，第四军团里没一个好东西，想必你也是某地方的重犯，杀了你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话音未落，陆云天不顾莫离的阻拦，恶狠狠地举起手中的火炬，抡起落下，可是就在这时，突然的一阵阴风忽起，将他的身体吹起了一丈多高，重重的撞在墙上，掉了火炬，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昏厥了过去。

        “云天！”莫离跑到他的身旁，发现陆云天的身下白雪被血染红了大片，身体之中一股莫名的冲动突然间涌动起来，直到脑海之中有几声轻唤才让其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阴风阵阵袭来，那名独眼壮汉早已不见了踪迹，身旁的胖子蜷缩着身姿背靠在绝境长城的石壁上，脸上带着极为恐惧的面容，朝着莫离大声喊道：“小，小心！”

        莫离浑身被冰冷的寒气侵袭得颤栗一抖，顿觉不妙，旋即挥动起手中的火炬向身后一甩，一阵嘶鸣之声响起，烈火引燃了一团烟尘状的黑暗邪物，火星四溅着形成了一副极为狰狞的面庞。

        “那是什么！”胖子都快要吓抽了，肥硕的脸庞一直在颤抖。

        “拿住你手上的火炬！”莫离嘶声提醒着，他已经知道了手里火炬的作用，在炽热光芒的照耀之下，黑森林中滚滚袭来的邪物没有一个敢于靠近。

        “怎，怎么办！”胖子望着面前如潮涌般的黑暗，蜷缩着身子一蹭一蹭的靠向莫离。

        “帮我把云天抬回去！”莫离抱住昏迷不醒的云天，一步一步地向回拖拽。

        几声尖锐的嘶鸣刺痛耳膜，胖子抬着陆云天的双腿，跟着莫离的步伐快速的向回跑着。

        “它，它们为什么总缠着我们不放！”胖子颤声朝前面的莫离喊道。

        “拿住你手中的火炬，不停地挥舞，它们惧怕它！”莫离高声回答着，可一不留神，地面上突起的石头将他绊了一跤，陆云天也被摔在了地上。

        黑暗邪物狰狞的嘲笑着，潮涌一般冲到三人近前，将陆云天掳了去，此时他们似乎变的更为强大，根本就不惧怕火炬中的炽火光芒。

        “不！”莫离捡起地面上残余点点光芒的火炬，猛力的一挥，那些黑暗邪物并没有继续，而是不知为何竟缓缓地退进了黑森林。

        胖子蹲在地上不停地祈祷着，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火炬重新吹燃，浑身瘫软着坐到了地上。

        怔怔地站起身来，莫离举起手中的火炬，毫不犹豫的向黑森林深处走去。

        “莫离，你要干什么？”胖子哆嗦着说着，浑身的汗水被冻得结成了一层冰霜，“你不要命了？”

        “都是我的错！一无所有的我，不能再失去朋友了！”莫离显得十分自责，苍白的瞳目显露出了几丝哀怨，“胖子，你回去告诉萧团长，就说如果火炬快要燃尽，就不要再管我了。”

        胖子脸上充满震惊，望着逐渐消失在黑暗里的火光，难以理解的摇头喃喃自语：“疯了，他真的疯了！”

        尖锐的嘲笑之声依然在莫离的耳边响彻不断，手上的火炬也在一点一点的耗尽最后一丝光亮，周围的黑暗阴森恐怖，就好像一只只秃鹫紧跟着死亡的脚步，时刻准备吞噬掉马上失去抵抗能力的他。

        “云天！”莫离嘶声一吼，余音在黑森林里回荡不绝，最后消失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噗嗤！

        手中火炬之光的最后一点余热消耗殆尽，莫离跪倒在地上紧捂住脸，绝望的泪水蓦地涌现。

        潜伏起来的黑暗终于等到了火光的熄灭，霎时间带着阴风阵阵，像漩涡一般将莫离团团围困，缓缓地缩小着包围圈。

        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莫离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回幕自己的一生有诸多遗憾，却没想到死的是如此卑劣。

        “母亲，师傅，陆爷爷，云天，我来找你们了！”

        双目一闭，莫离彻底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等待死亡的召唤。

        嗖！嗖！嗖！......数声刺耳的呼啸忽地划空响起，火箭插落地面，炽热的火光忽地再次出现，莫离睁开双眼，见到一圈火焰将自己围了个严实，黑暗邪物早已被驱散殆尽，霎时间仿佛重获新生一般，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莫离！引燃你的火炬！”莫离循声而望，只见萧然和几名佣兵举着燃烧炽热之火的弩箭和火炬，意气风发。

        莫离捡起掉落在脚旁的火炬，靠近地上的炽火时，它竟不断地吞噬起来，逐渐的他被重新的点燃了，对于莫离来说它现在简直就是黑森林中守护生命的明灯。

        “谢谢你们！”

        萧然咧嘴一笑，和善的面庞在这邪恶的黑森林里，很是给人以力量。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听闻萧然的话语，莫离轻轻摇头，说道：“我要去救云天，他是我至死都会守护的兄弟，我就算是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会放弃他的。”

        “你不仅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也是将我们的置之不顾！你的朋友是不可能活着的，这里的黑暗就是焚炼的黑火！”其他的佣兵有些不满地劝慰着，希望莫离能够知道被黑森林吞噬掉的人，连死灰都会湮灭。

        莫离依然坚持着，拿起萧然背上一只多余的弩箭，头也不回的留下话：“我不想害死你们，我要自己去找云天，相信上天就连我这个无用之人都会眷顾，云天他也不会死的！”

        望着莫离执著的意志，萧然屈服了，面对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他很感动，便跟着一起走入了黑森林。

        “你们有谁愿意去的就跟着我，其余的拿着我的令牌都速速返回守在升降台，如果天明我们还没有回来，你们就不要管我们了！”

        那些临时的佣兵原本就反对深入黑森林来寻找莫离，现在还有继续寻找其他人，显然他们是不可能同意了。

        佣兵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只剩下胖子扭扭捏捏踌躇不前，最后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一起朝黑森林的更深处走去。

        一路三人相互无言，胖子气喘吁吁的跟在萧然的身后，内心不停地抱怨着自己，嘴上嘟囔道：“我怎么会选择跟着他们，这是在作死啊！”

        寻觅着踪迹，三人有步行了许久，萧然透过黑森林树木间的缝隙，看到了天空渐渐有了一些明亮。

        “莫离，不能再继续走了，天一明，整个黑森林的树木会长满黑色的枝叶，到时候我们是不可能找得到云天的，而且也不可能再走出去了。”

        听闻萧然的所述，莫离终于止住了脚步，原本就煞白无比的面庞，此时此刻显得无比的憔悴。

        “云天！”嘶哑的呼喊穿透黑森林树木的阻隔，传向远方。

        黑森林的树叶轻震，几片黑叶缓缓地飘落而下，带着几点北境的雪。

        朦朦胧胧，四周的黑暗将一切都已吞噬，一声呼唤将昏迷不醒的陆云天从恶梦中惊醒。

        早已腐朽的白骨在他的身旁堆积如山，几缕黑色的烟尘从其中缓缓地飘出，似乎刚刚将这些死去之人的血肉焚噬。

        “陆云天...”轻声的呼唤愈加清晰，那老男人般嘶哑的音调让人听起来有些发闷。

        “这是什么地方，你到底是谁！”陆云天转过身来向四周望去，可却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漫漫。

        “我是你的老朋友，孩子，而这里便是你的家。”

        神情轻怔，陆云天抓住灼痛异常脑袋，拼命地摇着头，“你才不是我的朋友，莫离才是，远离我！”

        “孩子，朋友是不会抛弃你的，可是你所认为的朋友，他已经放弃了你。”

        陆云天跪倒在地，痛苦不已，“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周围的黑暗带着阴冷孤寂的风，不断地侵袭陆云天的身心，痛苦和绝望使他愈陷愈深，不能自拔。

        “莫离，帮帮我！莫离！啊！！！”

        沉重而又古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陆云天的周身附近渐渐幻化出了风之森林中的国度。

        在北境森林中都城内，人们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陆云天抬起了头，望着每一个人欢笑的脸庞，内心却痛苦无比，因为他已经记起了那段他试图抹去的记忆。

        忽然间天空之中黑色的陨石突降大地，恐怖的黑暗笼罩在了这片宁寂祥和的风之国度，所有的人皆被邪物一个接着一个的吞噬。

        陆云天内心中恐惧被彻底唤出，他疯狂地跑着躲避着，可是身后的邪物却仍在不停的追逐自己，而前方则是不断崛起的绝境长城。

        “不！不要抛弃我！”

        黑暗将一切全部抹去，满目泪水的夺眶而出。

        “孩子，是他们抛弃了你，而你则不需要他们的怜悯和帮助！你所要做的，只是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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